歷史上的“走西口”,亦稱“走口外”,是指山西、陜西等地民眾前往長城以外的內蒙古草原墾荒、經(jīng)商的移民活動?!白呶骺凇敝械摹拔骺凇?,其具體位置歷來眾說紛紜,目前比較主流的看法是,最早的“西口”特指殺虎口(今山西省右玉縣),后來則改指歸化城(今內蒙古呼和浩特)。
肇始于三百年前的這場遷徙,根源于晉陜兩地貧瘠。“河邑山多地少……或赴蒙古租種草地,春去冬回,足稱勤勞?!保ā逗忧h志·道光本》)?!昂右厝烁倘獠莸?,春夏出,歲暮而歸。但能經(jīng)營力作,皆足糊口養(yǎng)家?!保ā逗忧h志·同治本》)。就地理而言,這場路途不過六七百華里的遷徙波及晉西北的河曲、保德、偏關三縣,雁北的朔縣、平魯、左云、右玉、山陰五縣,陜北的府谷、神木、榆林、橫山、靖邊、定邊六縣。這場從內陸至塞外、從季節(jié)性到永久性的遷徙,既有因貧困被迫無奈,也有貿易的利益驅使。這種遷徙,從生活上解決了數(shù)十萬晉陜移民的溫飽,在藝術上產(chǎn)生了悲悲切切的二人臺《走西口》。
明長城有兩大互市關口,河北省的張家口稱“東口”,山西省右玉縣的殺虎口稱“西口”。中國歷史上的“走西口”,指中原人從“口里”經(jīng)張家口以西明長城的各個關口到“口外”今內蒙古西部務農(nóng)、打工、經(jīng)商的大規(guī)模移民活動。
陜西省府谷縣毗鄰內蒙古準格爾旗有個重鎮(zhèn)古城,晉西北和陜北許多地方的人走西口都要從這里過長城,然后通過古城關帝廟的門洞到達口外鄂爾多斯。有一首民歌,詳細記錄了走西口的路線和行程:從河曲保德走西口到包頭,有緊七慢八之說。
第一天住古城,走了七十里整,
雖說那路不遠,跨了它三個省。
第二天住納林,碰見個蒙古人,
說了兩句蒙古話,甚也沒聽懂。
第三天烏拉素,要了些爛樸布,
坐在個房檐下,補了補爛單褲。
第四天翻壩梁,我兩眼淚汪汪,
想起了小妹妹,想起了我的娘。
第五天沙蒿塔,揀了個爛瓜缽,
拿起來啃兩口,打涼又解渴。
第六天珊瑚彎,碰見個韃老板,
說兩句蒙古話,吃兩個酸酪干。
第七天長牙店,住店沒店錢,
叫一聲店嫂子,你可憐一可憐。
中國歷史上的走西口始于北元阿拉坦汗統(tǒng)治河套。明隆慶五年(公元1571年),阿拉坦汗率蒙古鐵騎包圍京畿,迫使明朝與其通華互市協(xié)議,揭開晉陜邊民走西口的序幕。
滿清入關,封禁塞北河套,邊民墾種蒙荒,必須春出秋歸。還在鄂爾多斯南沿長城北側劃出一條南北寬五十里、東西長兩千多里的禁地“黑界地”,漢民不得越界北上,蒙人不得越界南下。但生活所迫,長城以北還是出現(xiàn)了鋌而走險的漢民。為“借地養(yǎng)民”,康熙三十六年(公元1697年),準許晉陜漢民在“黑界地”墾種,漢民潮水般涌入蒙地,于是出現(xiàn)了中國歷史上走西口的第一次高潮。這一高潮一直持續(xù)到咸豐年間。如二人臺《走西口》所唱:“咸豐正五年,山西遭年限……”
清朝第二次走西口高潮出現(xiàn)在光緒年間。光緒二十七年,簽訂《辛丑條約》,清廷為籌集巨額賠款,于1902年派貽谷督辦綏遠墾務,蒙荒全面開放,晉陜移民大量定居蒙地。一代又一代人走西口,完全是天災人禍,生活所迫,有民謠說:“河曲保德州,十年九不收,男人走口外,女人掏苦菜?!弊钤缱呶骺诘娜耸窍刃械耐鼗恼?,在他們的接引下,走西口的人越來越多,于是就有了“二姑舅捎來一封信,他說西口外好收成”,太春才決意離開新婚妻子走西口。
走西口對于商販來說,是一條發(fā)達之路,如山西祁縣喬智庸創(chuàng)辦了“大盛魁”。對多數(shù)窮苦人來說,則是一條謀生之路。正如這首河曲民歌所唱:
在家中,無行計,西口外行,
到口外,數(shù)不盡,艱難種種。
上杭蓋,掏根子,自打墓坑;
下黃河,拉大船,二鬼抽筋;
鉆后山,拔麥子,兩手流膿;
進后套,挖大渠,自帶囚墩。
在沙梁,鋤糜子,腰酸腿疼;
高塔梁,放冬羊,冷寒受凍;
大青山,背大炭,壓斷背筋;
走后營,拉駱駝,自比充軍;
翻壩梁,刮怪風,兩眼難睜;
小河川,耍一水,拔斷兒根;
東三天,西兩天,無處安身;
饑一頓,飽一頓,飲食不均;
住沙灘,睡冷地,脫鞋當枕;
鋪枳芨,蓋星星,難耐天明;
遇傳人,遭瘟病,九死一生;
沙蒿塔,碰土匪,險乎送命。
《走西口》唱的是清朝咸豐五年,山西大旱,顆粒無收。貧苦農(nóng)民太春告別新婚老婆玉蓮走口外打工的一段離別故事。
來源:鄂爾多斯山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