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回了,乘地鐵,見老阿姨們?nèi)宄扇?,人手提一大兜。袋子里那些綠油油的野菜,是她們追逐春光的戰(zhàn)利品。
一下子想到詩(shī)經(jīng)年代,“參差荇菜,左右流之”是青春女子采野菜的畫面。
時(shí)間真是有輪回。
早些時(shí),野菜陪我們度過荒年。如今菜市走走,爭(zhēng)先恐后入局的野菜,不斷讓我們餐桌嘗鮮,令節(jié)令越來越有儀式感。好像,時(shí)間也有了另一個(gè)尺度。它們?cè)诓粩嗵嵝涯?,看,春天正慢慢逼近,又正一步步遠(yuǎn)離。
以下春野十二釵,十二道野菜,愿做你春天的量尺。
春天來了,從第一口薺菜餡兒春卷開始。到三月三這天,我剛吃了平生第一個(gè),用薺菜花煮的雞蛋。汪曾祺說,這天把薺菜花放在灶臺(tái)上,螞蟻都不會(huì)光顧??梢?/span>薺菜渾身都是寶,根葉能吃,花能驅(qū)蟲。
薺菜水晶餃·世茂希爾頓玖中餐廳
金陵廚王胡長(zhǎng)陵把菊花腦奉為南京三草之首,和馬蘭頭,苜蓿頭,共同組成南京人的春天。菊花腦和鮮筍同炒,“菊花玉板“,頗受香港食家追捧。
按南京人食規(guī),菊花腦和雞蛋做湯,能清火。在南京豪華精選酒店懸鈴閣吃到一位上湯菊葉繡球盅,上湯以松茸加火腿燉過7~8小時(shí),鮮氣濃郁,繡球乃菊花豆腐,菊花腦加入則既取形,又取味。
幾乎是東北土地上最先鉆出來的野菜。小根蒜生吃有些辛辣,用辣醬拌,是很多東北人家里的必備小咸菜,下粥很配。曾聽一個(gè)朝鮮朋友講,某年家里長(zhǎng)輩多挖了些,便剁碎來烙盒子吃。
枸杞尖雖野,卻出落的高貴。《紅樓夢(mèng)》里,寶釵極愛“油鹽炒枸杞芽?jī)骸?。焯水涼拌,也是枸杞尖的家常吃法?/span>
前幾日在香格里拉香宮的春日茶宴上,吃完蝦餅和牛排,中途上來一盤碧綠,佐一小壺龍井綠茶,吃之前得自己澆淋在青菜上,入口清香,余味有茶韻。眾人皆猜測(cè),到底是什么菜,直到問過廚房謎底揭曉,就是枸杞尖呀。
苜蓿是張騫自西域帶回,早年去東方馬城看汗血寶馬,苜蓿是它們極愛的口糧。苜蓿頭用來入菜,江浙滬人民都愛。上海有道傳統(tǒng)菜叫“生煸草頭”,除此,涼拌、清炒都很家常。不過,說到底還是南京人會(huì)吃。
上周在南京大牌檔遇見另一極妙吃法。用小火,熬一鍋濃白的鯽魚湯,再以新鮮草魚肉茸混入切碎的草頭,做成魚肉丸。肉丸投入鯽魚湯,和春筍一起慢燉,最后放草頭燙煮。特點(diǎn)是湯鮮,筍嫩,魚孚混合了草頭清香,印象極深。
草頭春筍魚孚鍋?zhàn)小つ暇┐笈茩n
野藜蒿傍水而生,和其他蒿子菜一樣,吃莖稈,用來炒香干、炒臘肉皆好。去年分別在南京老正興和蘇州新聚豐兩家老牌飯店吃得,與香干同炒,乃滿桌肉宴中的清流。
前些時(shí)婭子回鄉(xiāng)祭祖,自山野中帶回野藜蒿一把,拿來和猴總老漢腌的熏肉同炒,兩種異香纏繞,葷素彼此成就倒也挺好。
馬蘭頭名吃家袁枚,教大家拌筍丁加醋吃。而江浙人最常吃香干馬蘭頭,淋麻油涼拌,大宴亦拿來開席。馬蘭頭拌青團(tuán)餡,鮮上加鮮,直教人感嘆春之短暫。還有用青殼鴨蛋與馬蘭頭同煮,蛋熟后,碎其殼再煮至鴨蛋色,吃蛋喝湯。
若你喜歡清炒,或拿來炒蛋,記住馬蘭頭吃的是嫩芽葉,不受熱,得急火快炒、否則色、香、味俱失。
《小森林》里說,新摘的蕨菜,彈上爐灰,開水浸泡一晚,就能直接吃。想吃腌蕨菜,就狠狠放鹽,吃之前洗一下再焯水,加點(diǎn)香油涼拌,又或者,炒臘肉,蒸扣肉,都好。
水豆豉拌水蕨菜·北京一坐一忘麗江主題餐廳(SKP店)
涼拌田七苗·世茂希爾頓玖中餐廳
前些年流行吃堂灼時(shí)蔬,一票嫩到出水的菜蔬,在一鍋高湯里燙煮,田七苗幾乎從未缺席。每每燙煮到斷生,連湯帶葉,其實(shí)是吃葷不見葷。這里初試生吃,入口即有春天的生猛之氣,必須蘸了這酸甜咸鮮復(fù)合的醬汁,才壓得住滿口原生山野氣。
砂鍋水芹菜·世茂希爾頓玖中餐廳
把讀書人叫“采芹人”是借喻他們性情高雅,像這水芹菜般耿直通透。最奇的是山東吃法,水芹菜焯水,加鹽、蔥、姜沫、面粉拌勻放籠屜蒸來吃,既當(dāng)主食又當(dāng)菜。這回玖餐廳廚師長(zhǎng)張幼斌師傅拿來和五花咸肉猛火快炒,滿口鍋氣,又調(diào)了點(diǎn)微微辣,爽口醒胃,江南佳物添三分湘鄂風(fēng)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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