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與氣候的關系|
|疫病早知道 第二篇|
《黃帝內(nèi)經(jīng)》認為，自然界中的萬物——包括人在內(nèi)，都是天地氣交的產(chǎn)物。
如《素問·至真要大論》說：“本乎天者，天之氣也；本乎地者，地之氣也。天地合氣，六節(jié)分而萬物化生矣?！?/span>
《素問·寶命全形論》說：
“天復地載，萬物悉備，莫貴于人。人以天地之氣生，四時之法成”
“人生于地，懸命于天，天地合氣，命之曰人”。
把生命看作是自然界發(fā)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產(chǎn)物，是物質(zhì)世界的一部分。天地是生命起源的基地，有了天地，然后“天復地載，萬物方生”（《素問·陰陽離合論》）。把人看作是一個小宇宙，天人一理，人與自然環(huán)境是一個統(tǒng)一的整體。由此得知，天地是人類賴以生存的必要條件，人體受到天地自然界變化的直接影響，人體的生長發(fā)育受著天地二氣的制約?；蛘哒f，人體必須適應天地的變化，即與天地同呼吸。
所以《靈樞·邪客》說：
“人與天地相應也?！?/span>
《靈樞·刺節(jié)真邪》說:
“人與天地相應，與四時相副，人參天地?！?/span>
《靈樞·歲露》說：
“人與天地相參也，與日月相應也。”
《周易·乾·文言傳》也說:
人要“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兇。先天而不違，后天而奉天時?！?/span>
所以《黃帝內(nèi)經(jīng)》設有《生氣通天論》、《陰陽系日月》、《藏氣法時論》、《四時調(diào)神大論》、《順氣一日分四時》等及運氣七篇大論來論述人與自然相關的問題。我在拙著《中醫(yī)運氣學解秘》一書中，曾設“天人相應整體觀”專節(jié)來論述，闡釋人在生理病理方面與自然相應的關系。當人體不能適應自然界氣候變化的時候，就要發(fā)生疾病。所以《素問·至真要大論》說：“百病之生也，皆生于風寒暑濕燥火之化之變也?！?/span>
清代名醫(yī)石壽棠在《醫(yī)原》中說：
“人稟天地之氣以生，即感天地之氣以病。”
就是說，人體疾病的發(fā)生與天時氣候有密切的關系，而氣候的變化源于天體運動的變化。
《素問·天元紀大論》說：
“天有五行御五位，以生寒暑燥濕風?！?/span>
而且人“與天地相應，與四時相副”、“與日月相應”。
由此可知，人體疾病的發(fā)生，也與天體運動有著密切關系。一旦天體的運動導致天地之氣上下升降失序，也必導致人體臟腑氣機運動升降失常而發(fā)生疾病?！饵S帝內(nèi)經(jīng)》的作者在實踐活動中觀察到，天體的運動存在著有節(jié)律性的周期運動規(guī)律，影響著自然變化，并從中發(fā)現(xiàn)了五運六氣的多種周期規(guī)律，從而總結出五運六氣學說及六十年甲子周期規(guī)律。這是對人類文明的一重大貢獻。
萬物皆生于天地之氣之中，那么導致疾病發(fā)生的生物病原體，也必然脫離不了自然界變化規(guī)律的影響，因此，生物病原體是有一定規(guī)律可尋的。任何生物體都有它的一定生存環(huán)境，離開這個環(huán)境，它就無法生存，所以由生物病原體導致的一切疾病，都有其時空規(guī)律。我們只要掌握天體的運動規(guī)律，了解氣候的周期變化，就能把握預測疾病的發(fā)生規(guī)律，做到未病先防，以避免疾病的發(fā)生及經(jīng)濟損失。這就要求我們要認真學習五運六氣學說。
如果有的學者卻說，運氣學說只強調(diào)外因的決定作用，可用于群體而難施于個人，機械地規(guī)定時空關系，不能解釋一氣之下為何發(fā)病不同、虛實各異。其實這是對五運六氣學說無知的說法。
為什么在一氣之下南北方及同一地的山上山下氣溫不同？
為什么在一氣之下南北方生長的動物植物不同、同一地山上山下生長的動物植物也不同？
為什么三月桃花開不是四月開？
為什么四月杏花開不是三月開？
為什么五月梨花開不是六月開？
為什么香蕉樹、椰子樹等只能長在南方熱帶？
而柿子樹、楊樹、榆樹等只能長在北方？
這些要深刻了解“與天地相應”“與日月相應”。
人也是自然界萬物之一，象動植物一樣，也會受到時空的影響。
所謂時，天時也，如三月、四月之謂也。
所謂空，地理也，如南北、山上山下也。
故在同一氣之下，發(fā)病不同、虛實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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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病的發(fā)生與氣候變化密切相關
最早有規(guī)律有系統(tǒng)論述疫病的，是《黃帝內(nèi)經(jīng)》。我們將其內(nèi)容 概括分析于下：
▼表1 辰戌年太陽寒水司天疫病表
注：☆表示疫情程度?！睢睢顬橐咔槌潭葟姡弧睢顬橐咔槌潭却螐?；☆為疫情程度較小。
由上表可知，辰戌太陽寒水十年疫病多發(fā)生在初之氣（陰歷的1－2月份），初之氣的主氣是厥陰風木、客氣是少陽相火，春行夏令，風火相值，風助火威，出現(xiàn)高溫。然而，司天之氣是寒水，水能克火，使風火內(nèi)郁不得舒暢而致病，病發(fā)三焦肝脾肺。
▼表2 卯酉年陽明燥金司天疫病表
按：由此表可知，卯酉陽明燥金十年疫病多發(fā)生在二之氣（陰歷3－4月）和終之氣（陰歷11－12月），二之氣的主氣是少陰君火、客氣是少陽相火，是臣（少陽相火）臨君（少陰君火）位，《素問·六微旨大論》說：“臣位君則逆，逆則其病近，其害速?！?而且，司天之氣是清涼燥氣，涼燥外束，二火內(nèi)郁，故致“二之氣……癘大至，民善暴死”。終之氣的主氣是太陽寒水、客氣是少陰君火，冬行春夏之令，應寒不寒，“陽氣布，候反溫”，故“民病溫”。
▼表3 寅申年少陽相火司天疫病表
按：由此表可知，寅申少陽相火十年疫病多發(fā)生在初之氣（陰歷1－2月）和二之氣（陰歷3－4月），初之氣的主氣是厥陰風木、客氣是少陰君火，而且司天之氣又是少陽相火，風助二火，“侯乃大溫，溫病乃起”。二之氣的主氣是少陰君火、客氣是太陰濕土，濕遏火郁，“其病熱郁于上，咳逆嘔吐，瘡發(fā)于中，胸嗌不利，頭痛身熱，昏憒膿瘡”。如2003年之“非典”。
▼表4 丑未年太陰濕土司天疫病表
按:由此表可知,丑未太陰濕土十年疫病多發(fā)生在二之氣(陰歷3-4月),二之氣的主氣和客氣都是少陰君火,而司天之氣是太陰濕土,濕遏火郁,疫病作焉。如2003年癸未年，加之癸年火運不及，寒氣流行，與司天之氣濕氣合為寒濕，火郁更甚，郁火發(fā)作刑肺，于是非典型性肺炎大發(fā)作了。
▼表5 子午年少陰君火司天疫病表
按：由此表可知，子午少陰君火十年疫病多發(fā)生在五之氣（陰歷9－10月），五之氣的主氣是陽明燥金、客氣是少陽相火，應涼不涼，且相火被清涼金氣所郁，郁極而發(fā)，溫病發(fā)作。
▼表6 巳亥年厥陰風木司天疫病表
按：由此表可知，巳亥厥陰風木十年疫病多發(fā)生在終之氣（陰歷11－12月），終之氣的主氣是太陽寒水、客氣是少陽相火，冬行夏令，應寒不寒，然而，主氣太陽寒水克客氣少陽相火，相火被郁，郁極而發(fā)，溫癘大作。我們對這六氣發(fā)生疫病的時間段作下表給予解析：
▼表7 六氣疫病發(fā)生時間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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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病發(fā)生的病因病機
綜合上述可知：
辰戌太陽寒水十年疫病多發(fā)生在初之氣（陰歷1－2月），原因是太陽寒水克少陽相火，相火郁極而發(fā)所致。
卯酉陽明燥金十年疫病多發(fā)生在二之氣（陰歷3－4月）和終之氣（陰歷11－12月），原因是，二之氣的君火、相火被清涼金氣所郁；終之氣的少陰君火被太陽寒水所郁。
寅申少陽相火十年疫病多發(fā)生在初之氣（陰歷1－2月），原因是厥陰風木助君相二火為害。丑為太陰濕土十年疫病多發(fā)生在二之氣（陰歷3－4月），原因是主客二君火被寒濕所郁。
子午少陰君火十年疫病多發(fā)生在五之氣（陰歷9－10月），原因是少陽相火被清涼金氣所郁。
巳亥厥陰風木十年疫病多發(fā)生在終之氣（陰歷11－12月），原因是少陽相火被太陽寒水所郁。
由此不難看出，疫病的發(fā)作原因，主要是少陰君火和少陽相火被太陽寒水、陽明燥金、太陰濕土的寒涼濕三氣郁遏所致。更特別要注意的是，經(jīng)文中提出的“厲大行”，一是為陽明司天的二之氣的主氣是少陰君火，客氣是少陽相火，是臣臨君位逆的異常變化；一是為太陰司天的二之氣的主客氣都是少陰君火，是“一國兩君”的異常變化。只有如此，才能導致嚴重的疫病大流行。并不是所有的“二火”相臨都能發(fā)生嚴重的疫病大流行。如少陰司天之年的三之氣是少陰君火加臨少陽相火之上，君臨臣位為順，故不言“厲大行”。《黃帝內(nèi)經(jīng)》記載的這一規(guī)律只適用于六氣主客氣的加臨，若再加臨歲運則會改變這一現(xiàn)象。
如：戊辰年，歲運是火太過，司天是太陽寒水，火能克水，能使寒水不太過。
有人要問，那么為什么太陽寒水司天、太陰濕土在泉之年的五之氣，少陰君火加臨陽明燥金之上沒有疫病記載呢？
我們認為這是《素問·至真要大論》所說的“少陰同候”而省略的原因，或為遺漏造成的。這可以從下面的比較看出來。
太陽司天年少陰君火加臨陽明燥金的五之氣原文是：
五之氣，陽復化，草乃長乃化乃成，民乃舒。
少陰司天年少陽相火加臨陽明燥金的五之氣原文是：
五之氣，畏火臨，暑反至，陽乃化，萬物乃生乃長榮，民乃康，其病溫。
請看，太陽司天年五之氣的氣候內(nèi)容行文和少陰司天年五之氣的氣候內(nèi)容行文是一致的，由此可推知，該年當有疫病發(fā)生。
如2003年（陰歷癸未年）的氣象特點，與《黃帝內(nèi)經(jīng)》所講癸未年的運氣特點十分吻合。
2003年“寒雨數(shù)至”，
陽歷2月10日（陰歷正月初十）河南許昌一帶下了罕見暴風雪，
2月21日（陰歷正月二十一日）華北地區(qū)大雪，
3月3－5日（陰歷二月初一至初三）北方中雪、大霧，
3月10日（陰歷正月初八）東北及內(nèi)蒙、北京等地下暴雪，
3月13－15日（陰歷二月十一日至十三日）華北中雪，
4月8－19日（陰歷三月初七至十八日）期間天山北下暴雪、北方大雪暴雪、南方大雨暴雨，
9月26日（陰歷九月初一）開始下連陰雨，
10月14日（陰歷九月十九日）凌晨雷雨大作，
10月30日（陰歷十月初六）夜雷雨大作，等等。
到了冬天，2004年1月23日中央臺氣象報到，上海出現(xiàn)50年來最低氣溫－50C；2004年1月26日中央臺報到，香港出現(xiàn)54年來最冷的冬天。
但癸未年畢竟是火運年，火氣被寒濕所遏，郁伏于內(nèi)，郁極而發(fā)，又會產(chǎn)生高溫天氣，
如2003年陽歷
3月29日（陰歷二月二十七日）華北氣溫急速升高到200C以上、最高地區(qū)達300C，
3月30日（陰歷二月二十八日）太原高溫達240C、長沙高溫達310C，以華中及其周圍為主高溫區(qū)；
7月25日（陰歷六月二十六日）前三之氣相火內(nèi)郁，廣東發(fā)生乙腦，25日之后將近四之氣，相火為客氣，內(nèi)郁之火郁發(fā)，南方氣溫高達400C左右，最高42.50C，形成旱災；
直到8月14日（陰歷七月十七日）氣溫才開始下降。
所以，《黃帝內(nèi)經(jīng)》是這樣論述2003年“非典”的病機癥候特點：
曰：丑未之歲，
“太陰司天，濕氣下臨……胸中不利……”，
“陰專其政，陽氣退辟……寒雨數(shù)至……民病寒濕……二之氣，大火正……其病溫厲大行，遠近咸若，濕蒸相薄，雨乃時降”，
“呼吸氣喘”，“咳唾則有血”，
“胸中不利，陰痿，氣大衰”，
“太陰之勝，火氣內(nèi)郁”。
又云：
“伏明之紀……寒清數(shù)舉……陽氣屈伏……其氣郁……邪傷心。”
又云：
“民病胸中痛，脅支滿，兩脅痛，膺背肩胛間及兩臂內(nèi)痛，……脅下與腰背相引而痛，甚則屈不能伸，髖髀如別，……病鶩溏腹?jié)M，食飲不下，寒中腸鳴，泄注腹痛。”
《素問·本病論》：
“丑未之年……民病伏陽在內(nèi)，煩熱生中，心神驚駭，寒熱間爭。以久成郁，即暴熱乃生，赤風氣瞳翳，化成疫癘。”
“伏熱內(nèi)煩，痹而生厥，甚則血溢”。
又云：
“庚辰陽年太過……后三年化成金疫也，速至壬午，徐至癸未，金疫至也……又只如庚辰……后三年化癘，名曰金癘，其狀如金疫也?！?/span>
“君火欲升，而中水運抑之……日久成郁……化疫、瘟癘。”
三年前的2000年正好是庚辰年，中運燥氣過勝，且因司天之氣是寒水，清寒專政，火氣內(nèi)郁，郁發(fā)則生暴熱，故該年出現(xiàn)大面積干旱，屬上下升降失守之象，按經(jīng)文“三年變大疫”之說，正好應該在2002年到2003年發(fā)生疫病。廣東最早發(fā)現(xiàn)“非典”在2002年壬午年末，大規(guī)模流行在2003年癸未年，與《黃帝內(nèi)經(jīng)》所言“三年化成金疫也，速至壬午，徐至癸未，金疫至也”的預言十分吻合?！?span>金疫”即呼吸道傳染病。
顧植山說：“其中‘伏熱內(nèi)煩，痹而生厥，甚則血溢’的描述，用來闡釋‘非典’肺纖維化病變引起的呼吸窘迫綜合征的病機，甚為貼切?！?/span>
2002年壬午年末終之氣的主氣是太陽寒水，客氣是陽明燥金，其侯“寒氣數(shù)舉，則霿霧翳”，就是說，當時氣候較往年偏寒，而空氣濕度較大，常常出現(xiàn)陰郁天氣，空氣中時有濕霧氣團浮現(xiàn)，持于氣交。就在這種氣候條件下，廣東省開始發(fā)現(xiàn)了SARS病例。
到了2003年陽歷的3月初至4月中旬，中國華北地區(qū)由于寒雪不斷，天氣陰郁，空氣濕度較大，此時火氣被郁，郁極而發(fā)，故出現(xiàn)了陽歷3月29日至30日的高溫天氣。所以陽歷3月中旬前后華北地區(qū)SARS病毒引發(fā)的嚴重呼吸道癥候群達到了發(fā)作高峰期，華北地區(qū)此時的溫度濕度氣候條件與春節(jié)期間的廣州溫度濕度氣候條件很相似。癸未年的二之氣至陰歷的四月底結束，即陽歷的5月底結束，于是新感染SARS病毒的人數(shù)在呈快速減少。不同時期的氣候條件適應不同生物的生存，到了癸未年的三之氣，從陽歷的6月初開始即進入三之氣，此時偏熱的氣候條件已不適合SARS病毒的繁殖生存，因此，疫情很快得到了控制，不再發(fā)展。
據(jù)報道資料顯示，2003年的“非典”，都具有典型的外寒濕內(nèi)火郁的運氣病機特點，“非典”患者畏寒癥狀較為突出，舌苔也以白膩居多，脈數(shù)，舌質(zhì)紅或深紅、暗紅?？傊?003年“非典”疫病的病因是寒濕火三氣為邪，寒濕在衛(wèi)分氣分，郁火在營分血分。疫病一開始就是衛(wèi)營、氣血兩傷。有資料顯示，“非典”疫病血證瘀毒明顯，是火傷營血所致。
而《素問·刺法論》又將疫病分為疫與癘，則按干支推之，運之天干中甲、丙、戊、庚、壬為五陽干，乙、丁、己、辛、癸為五陰干，陽干氣剛，陰干氣柔，稱為剛柔二干。氣之地支分司天與在泉，司天在上，在泉在下。如果上下剛柔失守，則天運化疫、地運化癘，并以金、木、水、火、土五行統(tǒng)之，即所謂五疫、五癘。
從《黃帝內(nèi)經(jīng)》運氣七篇大論論述疫病的發(fā)生看，都屬四時不正之氣。
那么有人要問，在相同的氣候條件下，為什么只有廣州和北京地區(qū)發(fā)生了SARS病，而其他地區(qū)沒有呢？
回答是，地理使焉。
本期圖片：攝影師Matt Molloy
下一期我們將介紹《疫病發(fā)生的地區(qū)和發(fā)生的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