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小花
音樂/《Jenny of Oldstones》Florence + The Machine
瘟疫之源不是像人們認為的那樣，因為不經意的交叉感染而導致爆發(fā)。事實上，當人類聚集生活形成城市之后，瘟疫就緊隨其后。道理很簡單，如果是捕獵或者務農的生活，這些生活方式的人口并不密集，哪怕突然一天出現了致死率極高的流行病，最多就是殺死本村或者附近幾個村子，當它想要進一步發(fā)展的時候，就被外圍的人們隔絕在一個封閉的空間而慢慢的自我消亡。
其次，城市就是微生物的天堂?。∶芗牡娜丝?、彼此間錯亂性生活、飲用水的集中、另外，虱子、臭蟲和蜱這些攜帶疾病的大量復雜節(jié)肢動物與人類生活在一起，所以，城市的出現也被稱為“人類的墓地”。
在以往的2000年中，有四種疾病是因城市的生態(tài)環(huán)境而大流行，它們是：肺鼠疫、麻風病、結核病和梅毒。在城市化形成以前這些疾病即使有，也很少大規(guī)模發(fā)生。我們今天要談談的就是歷史上大名鼎鼎也是讓人類談之色變的流行病——鼠疫。
鼠疫：這個殺死世界一半人口的巨型流行病，曾經至少在地球發(fā)生過兩次。雖然叫做“鼠疫”，但它并不是爆發(fā)在老鼠身上的病菌，而是由嚙齒動物身上的跳蚤攜帶，通過跳蚤的叮咬和老鼠的呼吸，鼠疫桿菌入侵人類的血液之后，它就迅速奔向淋巴系統(tǒng)，并在那里殺死大量細胞，形成形狀奇怪的腹股溝炎和膿癤，這些受感染的部位產生的細菌然后轉移到肝臟、脾臟和大腦，引起器官的出血性破壞和病人瘋狂的行為，在那個中世紀宗教狂熱的年代這些癥狀被理解為魔鬼作祟。
綜合大歷史來看，鼠疫的爆發(fā)很有多因素。在中世紀，隨著小冰期的到來，全球平均氣溫下降，導致了草原的食物減少（這也是為什么草原上的蒙古人瘋狂入侵各國），嚙齒動物在饑餓的情況下，成群結隊向著人類的聚集區(qū)遷移。這時候，人類已經形成頗具規(guī)模的城市，佛羅倫薩、威尼斯、倫敦、熱那亞、尼斯，尤其這些港口城市，被從農村而來，想要改變生活的人們所大量填充。
但是這時城市的衛(wèi)生條件真是讓人堪憂，沒有暗渠排污，所有的生活污水以及糞便往往就是傾倒在家門口，這些垃圾進一步污染了地下水，而且當時人們的生活水平實在也是不高，還有從農村帶來的世代相傳的生活習慣，更要命的人因為中世紀的愚昧，人們認為洗澡會讓身上的毛孔張開，這樣病菌就會從這些毛孔進入身體，所以這個誤導讓這些人也沒有洗澡的習慣。這樣看來，這地真是老鼠跳蚤臭蟲生活繁衍的絕佳場所。
鼠疫還有一個更為人熟知的名字，說來你肯定不陌生——黑死病。因為得鼠疫的人往往在三五天，甚至一天內因為滿身結滿膿癤身體發(fā)黑而死，所以被當時的人們叫做黑死病。1346年，黑死病開始在蒙古大草原流行，千百萬長身上長滿了帶菌的嚙齒動物，為了尋找食物闖進了人類的住處。其實它首先襲擊的并不是你聽說的歐洲，而是東亞地區(qū)，其中當時的明朝簡直是尸橫遍野，在193年之間，中國的人口由1200年的1.23億猛降到1393年的6500萬，黑死病殺死的人口可能只占一半，但它帶來的饑荒和社會動亂幾乎滅亡當時的華夏地區(qū)。
另外印度也難逃此劫，因為鼠疫帶來的災難，曾經強大的花剌子模帝國直接被蒙古區(qū)區(qū)幾千人滅國（《射雕英雄傳》郭靖跟隨成吉思汗出征，滅掉的就是花剌子模），這里多說一句，與金庸小說不同的是，當時蒙古并沒有郭靖這個人，所以也沒有人勸阻成吉思汗的屠城，由于花剌子模的抵抗，首都玉龍杰赤被屠城，后重建首都撒馬爾罕，又被屠城，花剌子模帝國被滅，一共被屠殺150萬人，被俘軍隊40萬余。
歷史上，蒙古人真正帶來的不止黑死病菌，還有野蠻與屠殺。
當黑死病真正被人們記住，是它開始邁向了向西的步伐。1347年秋，黑死病來到了歐洲繁華的商業(yè)港口，西西里的墨西拿，就是現在的意大利西西里島。這是一艘從克里米亞回國的商隊，一上岸之后，船上帶病的老鼠與當地的嚙齒動物大軍會合在一起，數周之后，垂死的呼吸帶有致命病毒的鼠疫桿菌從墨西拿港口再出發(fā)，散播到整個西歐。
傳染病其實是一個很聰明的東西，它不能讓自己致死率太高，否則立馬會被發(fā)現，被重視，然后被隔離消滅，其次，快速的殺死宿主，會讓自己沒有足夠的時間大規(guī)模的散播，這樣一來，也形不成氣候。但黑死病真的不一樣，這個流行病真正讓人的恐怖的是它的傳染性太強、致死率也太高了。實際上，只要傳染病跟呼吸道系統(tǒng)沾上關系，那就是非常讓人不安的事情。在黑死病橫掃歐洲和北非的時候，每一個城市都預料到它的到來，并試圖用各種方法來保護自己，旅行者不準入境、吊橋被拉起、把富有和貧窮的居民分開、成千上萬的猶太人當作惡魔的使者被屠殺。
信奉宗教的人們覺著是因為自己不夠虔誠，用釘著鐵釘的皮鞭抽打自己，這些人成群結隊的游蕩在各個地區(qū)，用這種瘋狂去慫恿貴族和農民，這恐怖的而絕望的氣氛飄蕩在整個歐洲。
驚慌失措的民眾用盡了一切辦法，不過任何辦法都是徒勞，整村整村的人死去，甚至尸體無人掩埋，一個人早上出去找食物，回到家里發(fā)現屋子里的親人都已經死絕。佛倫羅薩這座城市幾乎成了空城，這次的疾病史無前例的不分男女老幼、貴富貧賤一律被感染殺死，哪怕是健壯的青少年和高高在上的皇帝，無一不死在黑色的死亡之下。
有的城鎮(zhèn)人口死完之后，只有城中的老鼠也餓死之后，幸存者才會慢慢回到這里，但他們又會面對饑荒和經濟崩潰的問題。
絕望的民眾跪在地上抬頭質問上帝：如果我們是上帝的子民，那為何如此折磨我們。得不到答案的人們跑到教堂里面，憤怒的挖去墻壁上上帝畫像的雙眼。
這樣形成的后果就是由此之后，人們不再像從前一樣狂熱的信奉上帝，更多的是及時行樂、關注自己內心的世界，從而促發(fā)了歐洲人文主義的萌芽，隨后文藝復興的誕生和啟蒙運動的開啟使歐洲漸漸覺醒。
當然，這只是從積極的一面去看待黑死病。從負面來看，據統(tǒng)計從1346年到1350年4年之間，3000萬的歐洲人口，有三分之一死于這場鼠疫，最高的平均死亡率一直發(fā)生在城市，而農村的死亡率僅僅是10％，這遠遠低于城市的死亡率。
在1351年春，黑死病猛然之間的消失了，它不見了，就像它的到來一樣，黑死病從歐羅巴和亞細亞的大地上徹底失去的蹤影，從頭到尾，沒有人成功的治愈了黑死病，也不是有人消滅了它，就在人類陷入無限痛苦的時候，它就這樣自我消失了。
讓人安慰的是，它自己消失了，讓人更加不安的是，它是自己消失了。也就是說鼠疫從來沒有被根除，它一直在一個角落里等待著，等待著再一次降臨，肆虐人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