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封建王朝歷史上,皇帝的地位至高無上,皇帝所代表的,正是一個人能走到的權(quán)力巔峰,而剛剛從秦王朝的殘骸中誕生漢王朝面臨著開國皇帝與帝后雙雙離世,朝中大臣盡是從秦末戰(zhàn)亂中殺出來的梟雄豪杰,皇權(quán)旁落。
諸呂之亂的平定,并沒有讓漢帝國徹底安穩(wěn)下來,帶著未央宮的刀光劍影與弒殺皇帝的恐怖,功臣派與劉姓諸侯在帝位上進行著無形的交鋒,而讓所有人以外的是,明明只是一個安安靜靜的呆在代國的劉恒,卻意外的走向了皇帝的寶座,西漢王朝初期的長安城仿佛一個巨大的漩渦吞噬了無數(shù)人,遠在代國的劉恒為何能夠入主未央宮。
西漢初期,呂后病逝后,呂氏家族一片慌亂,朝廷重臣陳平、周勃等人聯(lián)絡劉氏諸侯劉章、劉興居等人突然發(fā)難,南軍、北軍同室操戈,未央宮的玉階被鮮血徹底染紅。經(jīng)歷了一番血戰(zhàn)后,劉氏集團成功的平定了諸呂勢力,然而,最后即位的,既不是勢力雄厚的齊王,也不是年少又名的劉章,而是遠在代國的劉恒。
據(jù)《漢書·文帝紀》記載:“十七年秋,高后崩,諸呂謀為亂,欲危劉氏。丞相陳平、太尉周勃、朱虛侯劉章等共誅之,謀立代王?!?/p>
(孝文皇帝劉恒)
漢高帝劉邦在位時,當時的皇后呂雉大權(quán)在握,多次參與漢朝的政治行動,當時的薄姬帶著年幼的劉恒在深宮謹小慎微,成功的借著劉邦在親征平定代地諸侯陳豨的叛亂后,帶著八歲的劉恒入主代地?!妒酚洝ば⑽谋炯o》中是這樣記載的:
“高祖十一年春,已破陳豨軍,定代地,立為代王,都中都。太后薄氏子。即位十七年。”
在代國的十五年間里,還是代王的劉恒,采用了與民休息,發(fā)展生產(chǎn),恭儉作則的政策,使代地逐漸走出戰(zhàn)亂的陰影。另一方面,漢初復雜的政治環(huán)境和母親的悉心教導,養(yǎng)成了謹慎沉靜的性格。如果沒有意外,劉恒會像漢朝諸多諸侯王一樣,在代地過完這一生,最后獲得一個美謚。但是命運卻給他開了一個大玩笑,一個突如其來的長安使者,改變了這一切。
高帝十七年,呂后病逝,趁著呂氏家族正因為呂后之死變得有些慌亂的時候,丞相陳平,太尉周勃等忠于劉氏的大臣與劉氏諸侯朱虛侯劉章等聯(lián)手突然發(fā)難,成功的平定了諸呂之亂。之后一個問題產(chǎn)生了,評定了諸呂,誰來做皇帝?
當時劉氏諸侯參與其中的很多,最著名的,呼聲最高的便是朱虛侯劉章,就是敢在呂后面前殺呂家人的那位少年朱虛侯,親帥數(shù)萬大軍入關(guān)中,更是在平定諸呂的過程中手刃呂氏支柱之一的呂產(chǎn),其名望遠超遠在代國的代王劉恒。與此同時,而這個時候,歷史來了一個神轉(zhuǎn)折。而在《史記·三十世家·齊悼惠王世家》中是如此記載的:
“大臣議欲立齊王,而瑯邪王及大臣曰:“齊王母家駟鈞,惡戾,虎而冠者也。方以呂氏故幾亂天下,今又立齊王,是欲復為呂氏也。代王母家薄氏,君子長者;且代王又親高帝子,於今見在,且最為長。以子則順,以善人則大臣安。”於是大臣乃謀迎立代王?!?/p>
(朱虛侯劉章)
很難想象當時的的劉章時什么想法,明明出力最多的,同時結(jié)果已經(jīng)快要預定了,最后卻因為輕飄飄的一句“齊王的母舅是個壞蛋,跟諸呂一樣,恐怕呂氏之變重演。”而丟掉了皇位。估計心里絕對是不服氣的,同時,這也為未來劉興居叛亂埋下了伏筆。
不過在這其中更重要的是,周勃、陳平等功臣派認為,不管是劉章也好,還是其他參與進的劉姓諸侯王也好,在當時,他們都手握重權(quán),極大的可能在成為皇帝后迅速冷落以周勃陳平為首的功臣派,所以他們更傾向于選擇一個能力小、實力弱的劉姓諸侯來繼承皇位。
而這時,遠在代國,“老實忠厚”的代王劉恒落入他們的眼里。接到來自長安的使者的代王劉恒,卻并沒有因為馬上就要到長安當皇帝了顯得很開心,反而很猶豫。在這里,無論是《漢書·文帝紀》還是《史記·孝文本紀》,他們他們都如此記載:
“大臣遂使人迎代王。代王報太后,計猶豫未定?!?/p>
“丞相陳平、太尉周勃等使人迎代王。代王報太后計之,猶與未定?!?/p>
(薄太后)
不管是《漢書》還是《史記》都表現(xiàn)出了代王劉恒當時的不安與猶豫。一方面確實時擔心遠在長安的大臣是否真的忠心于劉氏,另一方面,使者也必然帶來了稱帝的條件。眾所周知的是,后來劉恒稱帝后的皇后時竇皇后,而并非原配,而呂后在執(zhí)政的時候,為了加強權(quán)柄,同時也防止日后劉家于呂家不死不休,有這樣一條命令“呂氏有女,不以他適,而必以配諸劉,正見后之欲使劉呂常相親。”
所以,當時的劉氏子弟的妻子,都是呂家的人,在呂后看來,即使日后劉家的人從新掌握了權(quán)力,劉呂兩家已經(jīng)徹底交織在一起,難分彼此,但是,呂后做夢也想不到,主導這次政變的主體是以周勃陳平為首的大臣,為了防止未來有變,也為了安心,對呂氏進行趕盡殺絕。
在《史記·呂太后本紀》清晰的記載著道:“遂遣人分部悉捕諸呂男女,無少長皆斬之?!?/p>
事情做到了這種程度,只要殺光呂氏就永訣后患了,如此簡單的想法被徹底執(zhí)行,于是捕殺天下呂家的人,從而以絕后患。
(呂后影視照)
而代王劉恒八歲封王,這時在代地執(zhí)政已經(jīng)十五年了,早已成年的代王劉恒必然已經(jīng)娶妻生子,他的原配王后按照當時一定是呂家女兒。而這種情況怎么會讓剛剛平定了諸呂的大臣們放心?而在《史記·外戚世家》不經(jīng)意留下了這樣一句話:
“至代,代王獨幸竇姬,生女嫖,後生兩男。而代王王后生四男。先代王未入立為帝而王后卒。及代王立為帝,而王后所生四男更病死?!?/p>
也許,周勃和陳平看中的是代王的“忠厚老實”而代王劉恒剛剛登上皇位,政治勢力尚不穩(wěn)固,沒有自己的話語權(quán),就算想要救下代王后和四個兒子也沒有那個能力。于是代王后和她的四個兒子只能相繼“病死”。
(陳平)
只帶著幾個人就匆匆從即位的劉恒面對著內(nèi)部強大的功臣派,外部已經(jīng)尾大不掉的諸侯王這種復雜的環(huán)境,如履薄冰,但在這個時候,在代國執(zhí)政十五年的政治智慧開始顯現(xiàn)出來。在短短的三年的時間里,迅速掌握了權(quán)力,成為了歷史上那個太宗孝文皇帝。
在經(jīng)歷了呂后執(zhí)政與諸呂之亂,劉恒深知軍權(quán)重要性,所以在即位的第一時間就開始奪取兵權(quán)。在《漢書·文帝紀》中,如此記載:
“皇帝即日夕入未央宮。乃夜拜宋昌為衛(wèi)將軍,鎮(zhèn)撫南北軍。以張武為郎中令,行殿中?!?/p>
同時,為了防止功臣派們因為不安產(chǎn)生過火的舉動,所以對于功臣派大加賞賜。畢竟,作為從秦末尸山血海中走出的功臣派們,劉恒報以最大的謹慎。而在《史記·孝文本紀》中,這樣記載:
益封太尉勃萬戶,賜金五千斤。丞相陳平、灌將軍嬰邑各三千戶,金二千斤。硃虛侯劉章、襄平侯通、東牟侯劉興居邑各二千戶,金千斤。封典客揭為陽信侯,賜金千斤。
在對功臣派做出封賞的同時,也在以封賞的形式向天下(至少是關(guān)中)表明了新君即位,自然,劉氏的忠臣可以快速的向自己靠攏。
《漢書·文帝紀》記載是:“朕初即位,其赦天下,賜民爵一級,女子百戶牛、酒,酺五日?!?/p>
(劉恒)
經(jīng)過了多方分化、拉攏,以及對于兵權(quán)的掌握,孝文帝劉恒終于不再是傀儡皇帝,隨著最后一次漂亮的傳球,一代權(quán)臣周勃的落幕,功臣派再也無法對劉恒做出鉗制。
據(jù)《資治通鑒·漢紀》記載:“前遣列侯之國,或辭未行。丞相,朕之所重,其為朕率列侯之國!”
輕飄飄的一道詔書,時任丞相,大權(quán)在握的周勃不得不黯然退幕。之前強大團結(jié)的功臣派徹底瓦解,至此,孝文皇帝劉恒走出了功臣派對自身的限制,開始按照自己的想法強大自己的王朝。
值得一提的是,西漢皇帝一直都是最剛烈的皇帝,他們對內(nèi)可能會以懷柔的形式,但是對外,全都是以最強硬的手段回擊,孝文帝劉恒也充分的展現(xiàn)了這一點,在即位不久,政權(quán)不穩(wěn)的時候,面對當時強盛至極的匈奴右賢王的入侵,劉恒毅然決然的命令當時的丞相灌嬰痛擊。在《資治通鑒·漢紀》中,有如下記載:
“五月,匈奴右賢王入居河南地,侵盜上郡保塞蠻夷,殺略人民。上幸甘泉。遣丞相灌嬰發(fā)車騎八萬五千,詣高奴擊右賢王;發(fā)中尉材官屬衛(wèi)將軍,軍長安。右賢王走出塞?!?/p>
(丞相灌嬰)
在驅(qū)逐出來犯匈奴的同時,孝文帝劉恒也已經(jīng)親臨太原前線,意氣風發(fā)的劉恒希望自己可以親帥大軍出塞與匈奴決戰(zhàn),從而一雪前恥。遺憾的是,在劉恒到達太原沒多久,劉興居因為不滿于劉恒成為皇帝,于后方叛亂,致使大戰(zhàn)前的準備全部浪費,終孝文帝一朝,再未主動對匈奴發(fā)起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略攻擊。
漢初的政治漩渦的產(chǎn)生一方面源于秦末的戰(zhàn)爭,天下戶口減半,到劉邦即位的時候并未能很好的休養(yǎng)生息,另一方面源于之后的呂后臨政十六年中,劉氏與呂氏之間的相互傾軋,一群從秦末戰(zhàn)亂時殺出來的梟雄豪杰為了自己的利益相互爭斗使得當時的政治環(huán)境異常危險。
當時身為代王的劉恒猶豫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繼承皇位就要處死自己的原配妻子和自己的四個嫡子,一方面是劉恒自己也不確定是否能掌控好這個帝國,一個疏忽,自己未必比少帝兄弟好到哪去。
參考文獻:《漢書》、《史記》、《資治通鑒》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