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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寶麟:米芾《研山銘》研究
          《研山銘》是米芾今存大字行書真跡四件之一。十年前,我在編著《中國書法全集·米芾卷》時,把《吳江舟中詩》系于元豐五年(1082年),元章時年三十二歲,因?qū)僭缙谧髌?,個人藝術(shù)風(fēng)格尚未成熟,自可勿論。而其他三件——《虹縣詩》、《多景樓詩》和《研山鉻》,我皆系于晚年。
          北宋 米芾 吳江舟中詩 局部
          北宋 米芾 虹縣詩 局部
          北宋 米芾 多景樓詩 局部
          北宋 米芾 研山銘
          距今跨三十個年頭的1973年,上海書畫出版社印行《米芾墨跡三種》,即以上述次序排列。在當(dāng)時的政治氣候中,能看到以前純屬“橫掃”的古物已是萬幸,更遑論探究流傳、藏所等等書跡以外的內(nèi)容了。直到我編纂米卷,始考出《研山銘》書于崇寧元年(1102年),是晚年三大字中的最早一件。從書法而言,這三件初始的觀感,《研山銘》似乎是最不為我看好的。但隨著學(xué)習(xí)的深入,它的佳處漸漸地被品味出來,深覺本帖實代表了米氏大字行書的最高水平。與《虹縣詩》的稍嫌力過和《多景樓詩》的頗苦躁急相比,《研山銘》以“不激不厲而風(fēng)規(guī)自遠(yuǎn)”的高格,更體現(xiàn)出對所藏寶物一往情深的得意之情。如從技法層面稍作分析,本帖可作為其實踐藝術(shù)主張的最佳樣本。
          舉帖中“痕”、“震”二字極細(xì)的撇畫為例,便能與他《自敘帖》中“得筆,則雖細(xì)為髭發(fā)亦圓:不得筆,雖粗如椽亦褊”的深刻心得互為印證。
          另如章法,一任感情的流注而錯落有致,最精彩的中間四行,行距較窄且字形偏小,使左右兩邊粗大的筆墨形成較為對稱的平衡。
          如此隨心所欲、不拘常格而又處處合轍的超逸發(fā)揮,我們只有在面對晚年杰作的《珊瑚帖》時激發(fā)過共鳴。但《研山銘》因是擘窠大字而更見其難能可貴。因此,我認(rèn)為《研山銘》不僅是米書代表作,而且是大字行書的佼佼者。
          我在考釋《研山銘》時,發(fā)現(xiàn)其書年上限的線索是帖末已出“寶晉”字樣?!稌贰吩疲?/section>
          余白首收晉帖,止得謝安一帖,開元、建中御府物,曾入王涯家;右軍二帖,貞觀御府??;子敬一帖,有褚遂良題印,又有丞相王鐸家印記。及有顧愷之、戴逵畫凈名天女觀音,遂以所居命為寶晉齋。
          《畫史》亦云:
          余家晉唐古帖千軸,蓋散一百軸矣。今惟絶精只有十軸在,有奇書亦續(xù)續(xù)去矣。晉畫必可保,蓋緣數(shù)晉物命所居為寶晉齋,身到則掛之,當(dāng)世不復(fù)有矣。
          所謂“謝安一帖”,亦即今日我們能在《寶晉齋法帖》中看到的《八月五日帖》。米芾從蔡京那兒用尋死要挾的非常手段奪得此帖,是在建中靖國元年(1101年)二月十日(可參考《中國書法全集·米芾一》附錄之《米芾(太史行寄王太史彥舟)本事索隱》)。足見“寶晉齋”的名目必待這個獲帖年月日之后才能產(chǎn)生,這顯然也是《研山鉻》書寫的上限。然而本帖分明作“寶晉山”而非寶晉齋,又如何解釋?我想,既然齋匾可以“身到則掛之”,而他在《褚臨黃絹本蘭亭跋贊》后正有“寶晉齋舫”的游船命名,那麼他家旁的西山照理也可偶用“寶晉”之名的。米芾作于崇寧元年五月的《弊居帖》說出了寶晉齋原命名地的方位:“弊居在丹徒行衙之西,翛閑堂、漾月佳麗亭在其后,臨運河之闊水,東則月臺,西乃西山。故寶晉齋之西為致爽軒,環(huán)居桐柳椿杉百十本,以藥植之,今十年,皆垂蔭一畝,真一畝之居也?!备`以為書寫《研山銘》的“寶晉山前軒”’應(yīng)該即是致爽軒了。
          既得本帖書時上限,于是研山的來龍去脈也就逐漸顯山露水。我觀明初陶宗儀《南村輟耕碌》卷六中《寶晉齋研山圖》一則,判斷此研山即彼研山。不妨移錄陶書圖后文字:
          右此石是南唐寶石,久為吾齋研山,今被道祖(薛紹彭字)易去。中美舊有詩云:“研山不易見,移得小翠峰。潤色浥書幾,隱約煙腺朧。巉巖自有古,獨立高崧巃。安知無云霞,造化與天通。立壁照春野,當(dāng)有千丈松。崎嶇浮波瀾,偃仰蟠蛟龍。蕭蕭生風(fēng)雨,儼然山林中。塵夢忽不到,觸目萬慮空。公家富奇石,不許常人同。研山出層碧,崢嶸實天工。淋漓上山泉,滴瀝助毫端。揮成驚世文,主意皆逢原。江南秋色起,風(fēng)速洞庭寬。往往入佳趣,揮掃出泉,滴瀝助毫端。揮成驚世文,主意皆逢原。江南秋色起,風(fēng)速洞庭寬。往往入佳趣,揮掃出妙言。愿公珍此石,美與衆(zhòng)物肩。何必嵩少隱,可藏為地仙?!苯衩空b此詩,必懷此石。近余亦有作云:“研山不復(fù)見,哦詩徒嘆息。唯有玉蟾蜍,向余頻淚滴”此石一入渠手,不得再見,每同交友往觀,亦不出示,紹彭公真忍人也!余今筆想成圖,仿佛在目,從此吾齋秀氣尤不復(fù)泯矣。崇寧元年八月望,米芾書。余二十年前,嘉興吳仲圭為畫圖,錢唐吳孟思書文。后攜至吳興,毀于兵。偶因清暇,默懷往事,漫記于此。
          “米芾書”后四十字乃陶宗儀(字九成,1316-1396年后)的附筆。按,吳仲圭,即“元四家”之一的吳鎮(zhèn)(1280-1364年),吳孟思是吳叡(1298-1355年),二吳皆未入明。假如所謂“毀于兵”指元末之亂(元亡于1367年)的話,則“二十年前”,只取整數(shù)即為至正七年(1347年)。
          《南村輟耕録》上録一則前,有木刻的研山圖(圖一),
          圖一
          與今見《研山銘》卷內(nèi)米書本幅后王庭筠跋緊接的《寶晉齋研山圖》(圖二)相較實大同小異。
          圖二
          所不同的是,除了標(biāo)識文字“少”作“小”外,前者書體作楷書而后為隸書,另外篆書圖題亦非前者所具。文博專家指出,米卷中闌入此圖,是古董商或收藏者欲造成此為米氏所畫的假象,而此圖非米親筆的證據(jù)即押邊宣和印是偽刻。這當(dāng)然是不錯的。但說者忽略了一個簡單的事實,即米友仁的“右《研山銘》,先臣芾真跡,臣米友仁鑒定恭跋”是他為紹興內(nèi)府所作的鑒定語,他只提銘而不及圖,也可見圖并非原有,而一個“右”字,已顯示小米簽條本當(dāng)處《研山銘》左邊,現(xiàn)在被割下置于圖左,反露了馬腳。
          研山圖非米所畫可以論定,然而出于誰手還應(yīng)該追究。陶宗儀說過他毀于兵燹(xiǎn)的研山圖是請吳鎮(zhèn)畫吳叡“書文”的,這所書的內(nèi)容應(yīng)即圖上的小字。吳叡所善為篆隸二體,現(xiàn)將吳氏書于至正四年(1334年)的作品(圖三、四)與圖題篆書、注字隸書試作比較,不難看出差別之巨,最明顯的不同即是點畫的工拙和結(jié)構(gòu)的精粗。
          前文假定圖文作于至正七年,雖為約數(shù),但年代畢竟相近,因此研山圖哪怕認(rèn)作臨本也是不可能的。陶宗儀今亦有篆隸存世,隸書作于至正十六年(1356年)(圖五),篆書無紀(jì)年(圖六),我倒覺得與圖上的書體頗為相近,它們都是那種不甚精到甚至有些稚拙的形貌。于是我懷疑本圖很可能是陶氏“默懷”的作品,要之,它從氣息上至少可以斷至元代末年。
          我在考釋《研山銘》時尚未見到這幅立體皴染的《寶晉齋研山圖》,我僅憑陶記便作出了判斷,未料竟是如此暗合??坚屧疲?/section>
          陶宗儀《輟耕録》卷六刻《寶晉齋研山圖》一幅,峰巒間注有小字云:“龍池,遇天欲雨則津潤”、“滴水少許在池內(nèi),經(jīng)旬不竭”,其銘首四句之謂乎?圖后有記……銘后既出“寶晉”,則上限已不能過建中靖國元年二月,故所銘研山即陶氏録者無疑也。
          十年后看來確實寫得過于簡略。其實中美詩中如“隱約煙朦朧”、“獨立高崧巃”、“安知無云霞,造化與天通”、“崎嶇浮波瀾,偃仰蟠蛟龍。蕭蕭生風(fēng)雨”、“淋漓上山泉”等描寫無不與《研山銘》的意象宛轉(zhuǎn)相通,只是米芾更為夸飾、更為詭奇而已。
          《研山鉻》我系于崇寧元年,但嚴(yán)格而言,應(yīng)寬泛地定于建中靖國元年二月十日后寶晉齋之得名至崇寧元年中秋前研山為薛道祖易去之間。需加說明的是,寫《研山銘》時,使其追悔莫及的事情尚未發(fā)生??梢韵胂螅缒瞧詾楦袀膱D跋尚存,其書法是絶不會這般蕭散閑適的。
          那麼,研山這種久成絶響的文房清供用途何在?研山,一作硯山。以“硯”修飾“山”,則觀賞如盆池假山之類的功能是主要的,其次才用以研墨,一物而得二用。米芾“近余亦有作”中的“玉蟾蜍”是注水磨墨的硯滴。原是親密的伙伴,今失其一,難怪要傷情落淚。圖中的“方壇”,當(dāng)即磨墨的地方,因此“潭在頂,出黑云”的“潭”字或許是老米的筆誤,因為宋代官話中“壇”和“潭”已經(jīng)同音。如果是潭,已能儲墨汁,于是也不會“掛龍怪(龍神)”來形容墨汁的下瀉了。“龍池”當(dāng)即儲墨汁處,只有這樣理解方能讀懂“五色水,浮崑侖”兩句。“浮崑侖”是群峰倒映在龍池中,而“五色水”也并非“滴水少許在池內(nèi),經(jīng)旬不竭”的清水,因這無非說明石質(zhì)的陰涼致密,但真正能煥出五彩的只是上好的濃墨。
          然而,研山也因形制大小而功用各異。米芾《寶晉英光集》卷三收《硯山詩》有序云:“誰謂其???可置筆硯。此石形如嵩岱,頂有一小方壇?!蹦谴搜猩街荒軘R硯兼作筆架了。雖也有方壇,但可能不是所鉻的那座。
          “公家富奇石,不許常人同”。米芾好石,硯當(dāng)然也包括在內(nèi)。他有一方研山名“壺嶺”,見于《竹前槐后帖》。周密《云煙遇眼録》卷下“趙子昂孟頫乙未自燕回出所收書畫古物”云:“又靈聲,壁小山一,葉森曾見魏公靈壁石一,其大如拳,峰巒皆五列,分名之“五老峰”,手抓之拂之皆有聲,米海岳故物也。”他的收藏之富,即如南唐舊物就有兩座,除所銘者外,另一研山早于元祐初年便換了蘇家甘露寺下的古墓地,后筑海岳庵,成為米氏定居潤州的第一個住處(見蔡絛《鐵圍山叢談》卷五)。有的文章混為一事,翁方綱早已辨其非。
          明代毛晉所輯《海岳志林》有“眠石”一則云:“僧?dāng)栔苡卸酥菔?,屹起成山,其麓受水,可磨。米后得之,抱之眠三日,屬子瞻焉之銘?!毕礃?biāo)出處,但今本《蘇軾文集》中只有《米黻石鐘山硯銘》而并無所云。頃聞重慶博物館不僅藏清羅聘畫研山圖,而且米芾研山亦在該館,據(jù)告即為端州石,如此則實堪慶幸。看來米芾抱眠三日的就是這座研山了,這也可為《研山銘》增添一段佳話。
          《研山銘》經(jīng)米友仁鑒定為真跡,已為定論,似乎不應(yīng)存在問題。但是如果鑒定語為偽,那不是問題更嚴(yán)重了嗎?所以愚以為對本幅書法還有進一步考察的必要。
          考察,最足倚信的方法即是???。因為每位書家的所謂“筆性”各自有別,這是作偽者無所逞其技的。很多贗品往往只須通過比勘而使其不能逃遁真形。
          米芾另有一刻本大字行書,字形大小與《研山銘》相仿,即前文已提及的《自敘帖》。它刻于南宋韓侂冑(1152-1297年)的《群玉堂帖》中。韓氏為權(quán)臣,編次者向若水精于鑒別,刻手又頗能傳其精神,這數(shù)重保險確保了該帖的真實性,而岳珂所輯《寶晉英光集》卷八也收入其文字,它也早就作為米芾的一條重要書論被廣泛引用。從常理而言,自敘學(xué)書歷程和獨到心得,具有回顧總結(jié)性質(zhì),必待中晚年取得成就以后,懷素如此,米芾自也應(yīng)如此。因此,《自敘帖》與《研山銘》從理論而言也不失有可比性。
          收入《群玉堂帖》的米芾《自敘帖》宋拓本(局部)
          先比較二帖相同的字。次序以《研山鉻》為準(zhǔn)。
          (一)銘
          《自敘帖》該字出“鼎銘妙古老焉”句。二字盡管有若干細(xì)節(jié)的不同,但整體上看顯出一手且時間相近?!蹲詳⑻吩疲骸坝止P筆不同,三字三畫異,故作異;重輕不同,出于天真,自然異?!比弊质敲资献鳛榕e例的,意思當(dāng)理解為具有平行方向的數(shù)筆必須異。但使其異的方式可各出機杼。這兩個“銘”各有三撇,而居上的兩撇起筆,無不采取左藏頭右露鋒的做法,而且方向的避免平行也如出一轍。
          (二)在
          《自敘帖》該字出“入學(xué)之理,在作字必懸手”句。二字最明顯的相同處是長撇的曲折變向,當(dāng)然折點的部位稍有參差。自形態(tài)而言,“怪”的異體寫法中的“在”與《自敘》更為接近。
          (三)出
          《自敘》該字出“知出于歐”句。因兩疊有留空以舒氣,故勝于墨跡。王羲之此字的筆順是中豎最后寫(參《圣教序》的“拙”字),但米芾一向采取如此筆順,恐集自于其他書家。另《自敘》中“出于天真”的“出”亦同,諒更便于與下字應(yīng)接。
          (四)澤
          《自敘》此字出“骨筋、皮肉、脂澤、風(fēng)神皆全”句。二字可謂惟妙惟肖,不必贅言。
          (五)晉
          《自敘》此字出“入魏晉平淡”句。米芾本字兩橫中間例作三點,無論是早歲的《李太師帖》、《裹鮓帖》,還是晚年的《弊居帖》、《晉紙?zhí)罚K其一生皆未改轍。
          (六)書
          《自敘》此字出“一一相似則奴書也”句。米芾此字的筆順中豎最后寫,亦幾乎是一生不變。這種筆順,黃庭堅亦如此。但米氏敷橫連寫,到最后的“曰”,有時筆勢帶上,會有些像“口”。這一習(xí)慣發(fā)端于早年,《龍井方圓庵記》中已見,《苕溪詩》、《蜀素帖》則徑作“口”。《研山銘》此字只不過是縈帶而已?!蹲詳⑻贰霸弧敝幸稽c明顯,只說明二次寫時速度略有不同。
          再來看二帖某些相同部首的寫法。
          (七)“石”字旁
          《自敘帖》“碑”字出“《劉寬碑》是也”句。藏鋒起筆、橫盡即折,折、撇的夾角以及“口”作雨點,這四個特征二字幾同,實不因撇的輕重而淆亂判斷。試比較“《石鼓文》”句的“石”字,結(jié)法則完全不同。
          (八)“五”字頭
          《自敘》“悟”字出“悟竹簡以竹聿行漆”句。此字渴墨稍枯瘠。但“五”接寫“口”與《研山銘》的“五”接寫下字的筆勢一樣。另“五”字獨體,米芾特使中間橫折錯綜其事。“悟”字在此不作強調(diào),但并不掩蓋相同部分的角度一致。
          (九)“巴”字旁
          《自敘》“把”字出“謂把筆輕”句。二字橫折處的圓轉(zhuǎn)的形貌以及省略下橫,直接由一斜短豎連“浮鵝鉤”的做法毫無二致。
          (十)長點
          《自敘》“段”字出“覺段全繹展《蘭亭》”句,“鼓”字出“《石鼓文》”句。這幾處最后一筆的長點,雖然“變”者有些振動,但皆落筆殊狠,頗有痛快之感。與大王一路長點由細(xì)到粗逐漸加重不同,米芾的反差并不明顯。另“痕”字的最后一筆亦是此法。
          (十一)“子”字底
          《自敘》“季”字出“又慕段季轉(zhuǎn)摺肥美”句。兩個“子”的竪勾比較夸張的部位,可謂是老米的特殊標(biāo)記。
          (十二)“比”字部
          《自敘》兩個“皆”,一出“風(fēng)神皆全”句,一出“八面皆全”句?!皪嫛蹦_“皆”頭,哪怕單獨寫“比”,米芾都竭力造成相同部首的相異。這三處不難發(fā)現(xiàn)其積習(xí)所在。
          (十三)“人”字頭
          兩個“全”已見前條?!叭恕鳖^交叉為直角是每個書家必須遵循的楷法,但交叉于何處和撇捺盡頭形成的連線與水平方向的夾角卻是因人而異。二帖的撇捺關(guān)系比較一致?!皝觥弊忠晦嗯c“又書非以使毫”句“又”的捺幾可互易。
          (十四)“頁”字部
          《自敘》“顏”字出“顏七八歲也”句?!绊敗迸c“顏”字的“頁”部,最有特色的相同之處即折得比較刻意。這種折法在小字中不必強化而在大字中似有流為習(xí)氣的趨勢?!逗缈h詩·再題》的“碧”和“蒼”中皆有此表現(xiàn)。
          (十五)“黑”字部
          《自敘》“墨”字出“使毫,行墨而已”句?!堆猩姐憽芬蚴仟氉郑狞c容有不同,但二字上端“田”的大小一致體現(xiàn)出某種慣性。
          (十六)提“手”旁
          《自敘》“抵”字出“鋒抵壁”句。前文已引用的“把”字的提手與“掛”字更為相似。其長豎之彎,下端之細(xì),勾起翻側(cè)接挑,這一連串的動作真使人賞心悅目,足見老米筆底的縱控能力。
          (十七)“小”字底
          《自敘》“余”字出“余初學(xué)”句,“緊”字出“見柳而慕緊結(jié)”句。這類結(jié)構(gòu),豎勾兩側(cè)的顧盼點,米芾皆處理為左點與勾相連而近,右點孤懸而遠(yuǎn)?!坝唷迸c“爍”尤似。
          (十八)橫折勾
          《自敘》“而”出“而鼎銘妙古老焉”句。這兩個字盡管此處長度不同,但筆法一樣,而且圓轉(zhuǎn)后的角度和粗細(xì)亦然?!坝辍鳖^的這種寫法在黃庭堅的大字中也隨處可見,應(yīng)有同時的相互影響。
          (十九)“辰”字旁
          《自敘》“振”字出“振迅天真”句。短橫連折撇,再兩短橫寫得像“工”,也是老米終其一生的習(xí)慣。“震”最后三筆,尤其是勾起略呈蟹爪形,與《自敘》的“展”更為酷肖。
          (二十)平捺
          《自敘》“是”字出“如蓴絲是也”句?!俺弊殖觥啊对{楚文》”句。這些頗為肥腯的平捺,其實與前文“人字頭”的捺已非常相似。捺腳即波拂的最后一折,其波發(fā)處例需以已寫就的豎筆焉基準(zhǔn),而米芾自有其特殊的處理方式。
          (二一)浮鵝勾
          《自敘》“毫”出“非以使毫”句,“也”出“顏七八歲也”句。像這樣前后粗細(xì)甚為接近的浮鵝勾以及雁尾,所比勘的三字顯然出于一時風(fēng)氣。
          (二十二)“門”字部
          《自敘》“蘭”字出“覺段全繹展《蘭亭》”句,“簡”字出“又悟竹簡以竹聿行漆”句。米芾“門”部的寫法特點全在右側(cè),其聳肩集自歐陽詢而陡勾則取于顏真卿。另外,一般多用簡化寫法和兩豎呈相背之勢,也是久已定型。在大字中,右竪最粗在中截,“闔”與“蘭”同;著力于勾,幾乎盡力,則又與“簡”字仿佛。
          (二三)寶蓋頭
          《自敘》“寫”字出“先寫壁”句,“寬”字出“《劉寬碑》是也”句。老米此部首的特有標(biāo)識,即第三筆橫的突然頓挫。在左點與橫畫的筆鋒轉(zhuǎn)換處,當(dāng)有一偃筆而又快捷的動作。這一筆法,米芾晚年幾乎全乞靈于此,遂成一種程序。
          (二四)八字頭
          《自敘》“遂”字出“遂并看《法帖》”句。這三字起始顧盼兩點,在右點重按并延伸接橫畫的體勢上完全相同。
          通過以上的比對,不僅足以作出《研山銘》必真無疑的結(jié)論,而且也證實《自敘帖》作于晚年的推測。我們甚至可以斷言,這兩部作品書寫的年代極近,而且從字形和線質(zhì)也可認(rèn)定二者是同一支筆同一種紙所寫。
          《研山銘》距今正九百年,我初見印刷品在三十年前,而考釋它又正在十年前。這三個整數(shù),似是冥冥之中的某些安排。雖說天機不可泄漏,但我想科學(xué)的目的正在試圖窺透未知的奧秘,所以我樂意從事這一研究。
          原載《中國書法》二〇〇三年第三期
          來源:曹寶麟著《抱甕集》,文物出版社。
          編輯:美學(xué)文摘
          米芾評傳

          文|曹寶麟
          天姿凌轢未須夸,集古終能自立家。
          一掃二王非妄語,只應(yīng)釀蜜不留花。
          ——清·王文治《論書·米芾》
          當(dāng)一個新一統(tǒng)的王朝在戰(zhàn)亂的廢墟上建立起來的時候,其文化的復(fù)甦,必然遲于政治經(jīng)濟的中興,這似乎是歷史的規(guī)律。經(jīng)過五代半個世紀(jì)的干戈擾攘,趙匡胤代周而起,建立了宋朝(960年),但將最后一個割據(jù)的北漢納入大宋的版圖,真正臻于四?;煲唬瑓s已到了太宗太平興國四年(979年)。作為文化重要組成部分的書法,也只有在人心安定之后,才會重新產(chǎn)生興趣。《閣帖》刻成于太宗淳化三年(992年),便是一個很好的證明。然而,僅就后來被米芾認(rèn)為遣憾的一件事情,便足以說明其時書法已衰陋到何等地步了:“太宗皇帝借其(指駙馬王貽永)藏書?!堕w帖》,但取郗愔兩行,余王戎、陸云、晉武帝、王衍及此謝帖(指謝安《八月五日帖》)、謝萬帖共十二帖,皆不取模版?!边@當(dāng)然是痛心于主其事的王著目鑒低下,優(yōu)劣尚且不辯,更何論真贗了。但即使是如此質(zhì)量的法帖,亦唯勛戚顯宦才有幸獲賜,那么其復(fù)興書法的作用,在一般士大夫中就很難奏效。于是,被米芾深惡痛絕的“趣時貴書的習(xí)尚就在朝野蔓延開來。歐陽修無愧起文之衰的驍將,憂患于時弊的嚴(yán)重,他嘆道:“余常與蔡君謨論書,以謂書之盛,莫盛于唐;書之廢,莫廢于今。今文儒之盛,其書屈指可數(shù)者無三四人,非皆不能,蓋忽不為爾!”朱弁《曲洧舊聞》卷九說出了“非皆不能,蓋忽不為”的原因,他說:“唐以身言書判設(shè)科,故一時之士無不習(xí)書,猶有晉宋余風(fēng)。今聞有唐人遺跡,雖非知名之人,亦往往有可觀。本朝此科廢,遂無用于世,非性自好之者不習(xí),故工者益少,亦勢使之然也?!痹犁妗秾氄纨S法書贊》卷九也說:“國朝不以書取士,故士亦鮮以書名家?!睔W公所謂“屈指可數(shù)者無三四人”之中,不言而喻當(dāng)有蔡君謨,但即使被推為獨步的他,哪有才力從唐人的唾余中掙扎出來呢?趙構(gòu)《翰墨志》云:“書學(xué)之弊,無如本朝,作字真記姓名爾!其點畫位置,殆無一毫名世?!睙o疑即指這個建國雖已百年而書學(xué)依然萎靡的時期。
          百年必有偉人出。自蘇軾、黃庭堅、米芾三杰崛起,繼絶開往,宋代積弱的書壇才出現(xiàn)了新氣象。其中米元章以超人的天分、淹博的學(xué)識和卓絶的勤奮,為自己贏得了萬世不祧的地位??梢哉f,宋代若無米襄陽,其在整個書法史的光華定會大大地遜色;后世若無米襄陽,其談助的齒頰之間,恐怕也會淡而無味了。
          米芾的生平
          米芾(1051-1108年),四十一歲前名黻,字元章,別署火正后人、鹿門居士、襄陽漫仕、海岳外史等,襄陽(今湖北襄樊)人。中年定居潤州(今江蘇鎮(zhèn)江),故又稱吳人。其母閻氏曾為英宗高皇后接生哺乳,以此舊恩,元章幼年得在京城度過。相傳米芾五世祖是宋初的武臣米信,但米芾本傳只云“其先以武干顯”而未指實爲(wèi)信,元章書跡既不避“信”字,也從無一處炫耀此事,所以這個本出奚族的大將即使是其遠(yuǎn)祖,米芾恐也不會承認(rèn)。然而米芾的“冗濁”的出身,卻在本不怎麼注重門閥的宋代備受歧視。楊萬里《誠齋詩話》云:“潤州大火,唯留李衛(wèi)公塔、米元章庵。米題云:'神護衛(wèi)公塔,天留米老庵?!休p薄子于'塔’、'庵’二字上添注'爺’、'娘’二字,元章見之大罵。輕薄子又于'塔’、'庵’二字下添'颯’、'糟’二字,蓋元章母嘗哺乳宮內(nèi),故云。”按,“塔颯”、“庵糟”都是聯(lián)綿字,因聲求義,形體不常?!八S”又作“塌颯”、“塌撒”,意爲(wèi)拙劣;“庵糟”又作“腌臢”、“骯臟”,不言自明。暗中作弄倒也罷了,但直到作禮部,還被御史攻擊為因出身不好而不當(dāng)此選。這就說明,元章終其一生都未能擺脫這可怕陰影的籠罩。他在許多地方表現(xiàn)出雙重人格,忽而出奇的狂傲,忽而無端的謙卑,有時莫名的慷慨,有時異常的吝嗇……不能說沒有心理創(chuàng)傷的巨大影響在。
          然而,我們同樣也不能說米芾沒有憑借這層特殊的關(guān)系而撈到好處。元章二十一歲,“既冠”,神宗(高后所生)便立法讓他入了仕?!端问贰ど褡诩o(jì)二》:“熙寧四年十月,立選人及任子出官試法?!痹聻槿巫?,即有父蔭者。這似乎不是一個偶然的巧合。元祐年間,高太后垂簾聽政,米芾仕途比較順利,即使從雍丘去任,他也還能以縣令的身份監(jiān)廟食祿,這都是異乎尋常的待遇。元章表面上似乎與以呂大防為首的舊黨關(guān)系密切,究其根本還是因為呂是高氏倚重的宰相之故。如果由這一現(xiàn)象而說元章有比較鮮明的政治傾向,那倒是冤枉米芾了。
          米芾的一生,貫穿始終的即是官場間的政治斗爭。青年至中年是變法并延續(xù)為黨禍,晚年則是曾蔡傾軋。米芾是小人物,他自稱“不入黨與”,與其說是不感興趣,還不如說是無力參預(yù)。但他和各派政治力量的親疏去就關(guān)系,無可避免地給他宦途帶來不利的影響。他在殘酷的現(xiàn)實中逐漸總結(jié)出一條經(jīng)驗,那便是“庖丁解牛刀,無厚入有間,以此交世故,了不見后患”這二十個字。元章是深識化不利因素爲(wèi)有利因素的,自己雖無厚度,但肯綮之間是有縫隙的呀!只要有利器,那麼真可恢恢乎游刃有余而不受損害。然而,我們從這自鳴得意之中,只感覺一個仰人鼻息者的難言之隱。
          元章“交世故”的利器,最有效的即是他的絶技——書畫。當(dāng)時上至皇帝王公,下至外戚宗室,都酷好此道,即是目不識丁的高后之侄高公繪,也藏有不少名畫。米芾爲(wèi)他所藏韓干馬作《天馬賦》,恐怕巴結(jié)的動機爲(wèi)多。以后只須是權(quán)要,他一概可用書畫作敲門磚而登堂入室,踞為上席。元章從長沙遠(yuǎn)歸后,在諳宰相中,除了蔡確、司馬光、呂公著等少數(shù)人外,歷朝相府無不有他的履跡身影。群臣之中,他與舊黨的蘇軾及其門人故吏黃庭堅、秦觀、晁氏昆仲、張耒、王詵、李之儀、劉季孫、蔡肇、龔央、陳師錫、陳瓘等,與新黨的呂惠卿、林希、沈括、謝景溫、許將、蔣之奇、陸佃、曾肇、鄧洵武、周穜、王漠之、渙之兄弟等都有不同程度的交游,而他輿這些人的往還,大多數(shù)是以書畫作為媒介而見諸記載的,這就無怪元章要矜爲(wèi)得計了。
          老米取容于人的第二個招數(shù)是畸行詭跡和奇談怪論。當(dāng)然也得承認(rèn),他的顛有一半是出于天性。例如周煇《清波雜志》卷一一云:“一日,米回人書,親舊有密于窗隙窺其寫至'芾再拜’,即放筆于案,整襟端下兩拜?!睙o人在場而如此,非自然流露而何?但另有一半?yún)s是飾于偽裝。最突出的例子,就是奇裝異服。他戴高帽,著深衣,全然“不用世法”,雖被友朋譏為“活卦影”而不顧,他是唯恐別人不注意他的。其好友張大亨竟譽之為“衣冠唐制度,人物晉風(fēng)流”,說明他確知道自有識者會報以青睞。元章也熟諳視聽二字缺一不可,所以他經(jīng)常出語怪誕以聳動眾聽。不過他終以不談?wù)螢橄薅?,在雍丘得到教?xùn)以后,他不敢再違背“重緘議法口”的諾言了?;莺椤独潺S夜話》卷四云:“米芾元章豪放,戲謔有味,士大夫多能言其作止。有書名,嘗大字書曰:“吾有瀑布詩,占今賽不得。最好是一條,界破青山色?!比斯桃怨种?。其后題云:“蘇子瞻云:此是白樂天奴子詩?!币娬吣淮笮Γ骸壁w構(gòu)《翰墨志》記載一帖更發(fā)噱:“承借剩員,其人不名,自稱曰張大伯。是何老物,輒欲為人父之兄?若為大叔,猶之可也!”老米的手段,已不下今日相聲的“抖包袱”。其喜劇效果居然引得皇帝也忍俊不禁,那么他的預(yù)期目的也就達到了。
          元章的所有伎倆中最使人難以忘懷的,恐怕就算是潔癖了。洗手不用巾拭,相拍至干之類的事,為宋人所津津樂道,但其“不情”,也有露餡的時候。莊綽《雞肋編》卷上云:“其知漣水軍日,先公為漕使,每傳觀公牘,未嘗滌手。余昆弟訪之,方授刺,則已須盥矣,以是知其偽也。宗室華源郡王仲御家多聲妓,嘗欲驗之。大會賓客,獨設(shè)一榻待之,使數(shù)卒鮮衣袒臂,奉其酒饌。姬侍環(huán)于他客,杯盤狼藉。久之,亦自遷坐于聚賓之間,乃知潔疾非天性也?!毕袂f綽這樣刻薄的人,到最后也還不免筆鋒一轉(zhuǎn)道:“然人物標(biāo)致可愛,故一時名士俱與之游。”由是觀之,元章的佯狂,在有權(quán)有勢者眼里即使出格過火,但只要像淳于髡、東方朔那樣諧不傷雅,正是他們無聊的生活中最為需要的。
          老米畢竟工于心計,然而智是“圓”了,其行卻顯得不那么“方”。鑒于他既要養(yǎng)家活口,又想買字苦學(xué),故對于這樣一個有局限的歷史人物,我們只能報以凄然的一笑。
          如果說老米是整日價裝瘋賣傻、插科打諢,那就錯了:他何嘗沒有正常人的真情實感和正直人的古道熱腸?他在雍丘的所作所為,即使稱不上可歌可泣,也足以改變歷史對他的偏見的。請看:“白頭縣令受薄祿,不敢鞭笞怒上帝。救民無術(shù)告朝廷,監(jiān)廟束歸早相乞!”(《催租》)這樣沉痛的詩句,哪會出于全無心肝的人之口?若是墨吏惡胥,是寧肯盤剝百姓也要邀功請賞的,他們斷然不屑一顧瀕于絕境的災(zāi)民死活。但元章心中的秤桿顯然偏向哀哀無告的農(nóng)民。這樣一來,他反而無所適從:一邊是拿他薄祿的皇帝,一邊是愛當(dāng)如子的黎庶;皇帝固然不能欺罔,黎庶又怎忍以刑威逼?在上書宰相、奏劾監(jiān)司等一切努力都失敗之后,他最終只能與昔賢掛冠解組殊途同歸了。倘若說“庖廠解牛刀”的憬悟是以后混跡官場的護身符的話,那么下面這篇《座右銘》應(yīng)該刻上雍丘壯舉的紀(jì)功碑——“進退有命,去就有義,仕宦有守,遠(yuǎn)恥有禮。翔而后集,色斯舉矣?!保ā秾殨x英光集》卷六)我相信,此銘以及文集卷八所收的《到任榜》、《六順曉示》,都應(yīng)作于雍丘之時?!兜饺伟瘛酚小梆嚮膭t賑濟緩急,闕乏則借貸與錢糧。百姓無對本加倍利,無流移鄉(xiāng)土,而衣食給足一一國家不以張官設(shè)吏,收給為勞。有兇歲倚閣赦放之恩,是隱恤百姓德澤甚厚……”等語,元章最終以自我放逐來向百姓遜謝未踐宿諾之罪。單就這一點來說,老米已可無愧古代《循吏傳》中的先哲了。
          紹圣以后,元祐舊黨無論朔、蜀、洛三派貶謫殆盡,朝端已基本上沒有正人君子。米芾經(jīng)過三年閉門思過,復(fù)起為漣水軍使。這時他就聰明多了,不再像雍丘那樣愚直狷介,也變得玩世不恭起來?!端伟揞愨n》云:“米元章守漣水,地接靈壁(今屬安徽),蓄石甚富,一一品目,加以美字,入室則終日不出。時楊次公(杰)為察使,知米好石廢事,因往廉焉。至郡,正色言曰:'朝廷以千里付公,汲汲公務(wù),猶懼有闕,那得終日弄石?’米徑前以手于左袖取一石,其狀嵌空玲瓏,峰巒洞壑皆具,色極清潤。米芾舉石宛轉(zhuǎn)示楊曰:“如此石安得不愛?’楊殊不顧,乃納之左袖。又出一石,疊嶂層巒,奇巧又甚,又納之左袖。最后出一石,盡天劃神鏤之巧,又顧楊曰:“如此石安得不愛?’楊忽曰:“非獨公愛,我亦愛也!’即就米手攫取之,徑登車去?!毙姨潄戆床斓耐∠鄳z,否則元章因此丟了烏紗也未可料。他做詩頗為得意地對薛紹彭說:“部刺不糾翰墨病,圣恩養(yǎng)在林泉鄉(xiāng)。風(fēng)沙漲天烏帽客(謂薛),胡不東來從此荒?”(《書史》)一己逍遙,尚嫌冷清,最好是呼朋引類,把臂入林。從書札中得知,被元章邀到漣水的還有林希、蔡肇、陳覺民等人。此輩皆是朝廷命官,尚且可以如此散誕,由此看來,元祐年間終 究還講一些風(fēng)紀(jì)。陸游《老學(xué)庵筆記》卷六:“元祐中,陳正字無己(師道)為徐州教官,亦擅離任至南京別東坡先生,諫官彈之,亦不加罪,祖宗優(yōu)待文士如此!”漣水為軍州,時廢時置。在天下太平之時,這種名義上的軍,其實只同縣。元章一生三次出為軍使,自非偶然?;蛟诨实垡庵校@樣玩忽職守的人,給他個“陋邦”尸位竊祿,不也正能體現(xiàn)朝廷優(yōu)賢養(yǎng)士的“圣恩”么?
          今天留下的米芾手跡,書于漣水的最多,草書已經(jīng)多年未習(xí),至此又舊業(yè)重操,這也頗能說明一些問題。元章的“無為而治”,當(dāng)然大受鄉(xiāng)紳地主的歡迎。李之儀有信云:“某上啟元章漣水使君節(jié)下……南來者一口交譽,謂自過揚子渡,行路無不咨嗟頌詠,每道及公名姓,則以手加額上,不謂至此而猶未還召,其勢亦不能久矣,更希善愛以對之!”又一書云:“近見子魯曾公書,道公學(xué)術(shù)高明,政事亹亹,挽之不斷,企仰何及!”(《姑溪居士全集》卷二一)到了光緒年間孫云錦所編《淮安府志·仕跡》,竟說:“米芾知漣水軍,用文雅為治,尚禮教,祛淫祠。任滿之日,歸橐蕭然,圖書之外無他物。偶值風(fēng)浪,作詩矢(誓)神,即止?!眲t除了“咨嗟頌詠”外又加入神話色彩了。既識個中奧妙,那么這種阿諛,終近肉麻可鄙。米芾在漣水曾寫遇一首《獄空行》(《寶晉英光集》卷三),向上司楚州太守唐領(lǐng)表功。獄空,意謂無人犯法,治下清晏,但這種把戲往往虛誑,犯人被藏匿轉(zhuǎn)移即是故伎。但我終竟還不忍懷疑元章,因為漣水去雍丘到底只晚幾年,他似不至于墮落得如此迅速。如果“任滿之日,歸橐蕭然”尚堪置信的話,那么他在漣水的三年,盡管已成昏官,幸虧還不是個貪官!
          元章生命的最后十年,已如下坂之輪,越滑越快,愈陷愈深。因已有專文論列,不翻陳賬可也。
          至于米芾的宦歷,他在當(dāng)禮部員外郎被劾時爭辯說:“在官十五任,薦者四五十人,”但任何一書都沒有講全過,有的甚至僅列的幾任次序也誤?,F(xiàn)梳理如下:
          一、秘書省校書郎;
          二、浛光縣尉;
          三、臨桂縣尉;
          四、長沙從事;
          五、杭州觀察推官;
          六、淮南幕府;
          七、潤州州學(xué)教授;
          八、雍丘縣令;
          九、監(jiān)中岳廟;
          十、漣水軍使;
          十一、發(fā)運司管勾文字;
          十二、蔡河撥發(fā);
          十三、太常博士;
          十四、監(jiān)洞霄宮;
          十五、無馬軍使;
          十六、書畫博士。
          如果到書畫博土?xí)r為十五任,那么可能他不把監(jiān)洞霄宮計算在內(nèi),因為他任無為軍自稱為“復(fù)官”。由于后世稱元章為“米南宮”,南宮即禮部別稱。有的書說元章未入拜而彈章已上,因被白簡逐出。然而元·周密《云煙過眼錄·天臺謝奕修養(yǎng)浩齋所藏》(卷下)中分明記載了“尚書禮部員外郎米芾審定”的《辨印帖》,可證此說乃屬耳食。所以在其宦跡中理應(yīng)再加上:
          十七、禮部員外郎;
          十八、淮陽軍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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