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炕與炕琴
文 陶凱龍
炕琴其實不是琴，而是一種家具也可以稱為炕柜或者叫被摞架，而這種家具屬于北方獨有的民俗物件，在某些歷史時期為每個家庭都做出過巨大的貢獻，時至今日，在北方的一些老房子里還有炕琴的存在。
提到炕琴就必須要談到火炕，北方和蒙古等國冬季寒冷而漫長，流行于南方的床無法抵擋冬天的寒冷，中國東北的人民就發(fā)明火炕做為取暖設(shè)施。火炕是一種寬約一米七到兩米三左右，長可隨居室長度而定的磚石結(jié)構(gòu)的建筑設(shè)施。搭建炕在北方稱為盤炕，其內(nèi)是用磚建有炕間墻，炕間墻中有煙道，上面覆蓋有比較平整的石板，石板上面覆蓋以泥摸平，泥干后上鋪炕席就可以使用?？欢加性羁诤蜔熆?，灶口是用來燒柴，燒柴產(chǎn)生的煙和熱氣通過炕間墻時烘熱上面的石板產(chǎn)生熱量，使炕產(chǎn)生熱量。煙最后從火炕煙口通過煙囪排出室外。
在北方一般炕的灶口與灶臺相連，這樣就可利用做飯的燒柴使用火炕發(fā)熱，這樣就不必再單獨燒炕?；鹂秽徑羁诘奈恢梅Q為“炕頭”；鄰近煙口的位置稱為“炕稍”。一般“炕頭”都留給供家中輩份最高的主人或尊貴的客人寢臥，而男人或年青人都在“炕稍”寢臥。
據(jù)史料記載：火炕起源于兩千年前，《詩經(jīng).小雅.瓠葉》云：“火炕曰炙”。意思是舉物放在火上燒炙，與后世的火炕不盡相同。后來，人們通過實踐，發(fā)明了灶。這種灶比炕小，由于它置火于地下，保溫性很好，人或坐或睡于其上，舒坦異常。西漢蘇武在天寒地凍的匈奴牧羊十九載，主要就是得益于這種“灶式”的火炕。火炕在滿族一直很盛行，它既是寢息的設(shè)施，又是取暖的設(shè)施。金朝主子每和諸將進餐時，就于“炕上用矮臺子，或木盤相接。”這種風俗一直流傳至今。
《北盟錄》中說，宋代滿族的先人建房子時，并不滿足朝南一方筑炕，而是四方皆筑之。西炕為尊，是供神和祖先的地方，不許任何人坐。南炕為長者臥處，北炕才是給晚輩居住的。
南宋人朱弁也作為中原使臣出使過金朝，曾一度在北方居住。他曾寫過《炕寢》一詩，詩中描寫道：“御冬貂裘弊，一炕且蹤伏。西山石為薪，黝色驚射目。只識絕可邇，將盡還自續(xù)。飛飛涌玄云，焰焰積紅玉。”可見當時生活在北方的滿族人，已經(jīng)開始采用煤炭作為取暖的原料。
在東北曾經(jīng)流傳這樣一個說法：‘三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說的就是一個小康之家享受天倫之樂的境界，盡管從某種意義來說這種愿望有些不思進取的意思，但是在過去戰(zhàn)亂和社會動蕩的年代里，也是一種奢望。
東北的冬季漫長而寒冷，在東北民謠當中有這樣的說法：‘三個月種田，三個月干閑，六個月過年’，以往氣候沒有變化的時候，真正東北農(nóng)村勞作的事件也就是三個月，所以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家里，寒冷的冬季坐在熱炕頭上邀請一些鄉(xiāng)鄰打打小牌或者做點小菜酣飲一頓，不失為一種樂趣，因為東北的冬季實在是漫長。
在火炕上一般的被褥寢具都不直接放在上面，而是用一種家具盛裝，這種家具就是炕琴。
早年間的炕琴都是實木制作，因為東北山林多，盛產(chǎn)木材，同時也和東北人火熱性情有關(guān)。炕琴多為木板素面，很少雕刻花樣，整體呈現(xiàn)的是木材的天然原始理紋，中間兩扇開門，內(nèi)裝衣物，下層一般設(shè)有三個抽屜，盛裝針頭線腦等物品?？磺俚紫掠凶銐虻目障?，也可以放一些應用之物，養(yǎng)貓的人家多做為貓的休息之地。
通常農(nóng)家放被褥都疊放整齊，把最好看的被面摟在外面，因為那是一家人的臉面。被褥的新舊與整潔與否能夠折射出這家人的家境和勤勞程度。與此同時這也是一種大度的豁達，把隱私的物件露在外面，需要很大的勇氣。
隨著時間的推移，原來的素面炕琴也多改革換成玻璃柜門，每塊玻璃都畫滿圖案，畫工多為民間藝人，用水彩以國畫手法繪制，所畫的圖案有山水、花朵和民間故事傳說片段。這樣的炕琴接近了藝術(shù)化，大紅大紫的色調(diào)很喜慶，并且實用性也很強。
對于一些家庭條件不是很好的人家來說，人們通常用舊掛歷或者廣告紙用圖釘按上去，很美觀也可以隨時更換。
再后來就出現(xiàn)了塑料玻璃貼，印有各種圖案的塑料貼稍微加熱就可以吧圖案拓上去，這樣的圖案有點就是比手繪精美的多。
而此時的被褥等寢具很少裸露在外，置于炕琴內(nèi)的東西任憑你望眼秋水也休想看到蛛絲馬跡，各家各戶的小日子，也就此拉開了距離，至于距離有多遠可以在炕琴的制作精良程度去尋找答案。用一位研究東北民俗專家的話來說，東北民間如此，普天下也如此。
我深感榮幸的是每到東北一些偏僻的鄉(xiāng)村去采訪還能夠經(jīng)?？吹娇磺俚任锛恢庇泻芏噜l(xiāng)民在使用著，或許是因為現(xiàn)實經(jīng)濟條件的原因，但是何嘗不是一種傳統(tǒng)民俗文化的繼承呢？
我把那些曾經(jīng)遇到過的老炕琴等物件攝入了鏡頭永久保存，不想孤芳自賞或四處炫耀，只想著有一天當這些物件消失的時候，把它作為一種見證，來緬懷那些曾經(jīng)來過和擁有過的民俗物件，畢竟那是一種文化和財富。
陶凱龍簡介：
東北人 80后青年作家、學者、現(xiàn)供職于人民日報海外版海外網(wǎng) 曾在2015年由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出版東北民俗文化散文集《那年那月鄉(xiāng)村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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