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愷之 女史箴圖卷 卷本 設色,24.8*348.2cm
原藏頤和園,后被八國聯(lián)軍搶盜往英國,現(xiàn)藏大英博物館。
此圖舊傳顧愷之真跡,專家認為是隋唐時期的摹本。
根據(jù)前幾年全球?qū)<业脑俅窝杏?,認為此圖原本不是顧愷之的畫跡,應當為北朝宮廷畫師的作品。
全圖2

全圖3

全圖4



中國古典繪畫的一個重要現(xiàn)象是文人畫的興盛。文人畫傳統(tǒng)的源流長久深遠,它的精神源頭,可以追溯至老莊與儒家的哲學。老子知白守黑以及“致虛極,守靜篤”的思想,莊子“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等觀念,儒家“達則兼濟天下,退而獨善其身”的哲學,對于文人畫注重主觀寫意和個性表現(xiàn)的強調(diào),都有著根源性的重大影響。一般說來,中國文人畫的發(fā)展成熟期在宋、元時代,而它的濫觴期卻要早得多。這樣,說到文人畫傳統(tǒng),便應當從魏晉的文化啟蒙意識說起。
6樓
東晉是我國書法發(fā)展的高峰時期。處在這種時代風氣之下,顧愷之的書法造詣也非一般。他常與當時的大書法家羊欣一起討論書法,"竟夕忘倦",并且還著有專門評書法的書贊。在明代董其昌編《戲鴻堂帖》就收錄了顧書《女史箴真跡十二行》。顧愷之又喜歡吟詩對句。一次,他與著名文人謝瞻謝瞻在月下尋句對詩,越對越來勁。謝瞻卻實在睏得撐不住了,只好另請他人代對,顧愷之興致勃勃,竟直到天亮仍未發(fā)覺。據(jù)載,他曾作過許多詩賦,可借大多已佚?!度珪x文》稱,顧愷之著有《啟蒙記》三卷,文集二十卷,皆已失傳。南朝鍾嶸在《詩品》中稱他“能以二韻答四首之美”,認為他的詩“氣調(diào)警拔”??梢?,他除了繪畫之外,還有相當多的著述成就。現(xiàn)流傳下來的《四時詩》有句云:“春水滿四澤,夏云多奇峰。秋月?lián)P明輝,冬嶺秀孤松?!彼谖膶W上的才情可見一斑。他畫人物畫,有時候數(shù)年不點睛,據(jù)他說,原因是“四體妍蚩,本無關妙處,傳神寫照,正在阿睹(六朝人口語意為‘這個\’)中?!庇捎谶@樣的特立獨行,他獲得了“才絕、畫絕、癡絕”三絕之名。
他的繪畫才能在年輕時已顯露出來。當時建康(今江蘇南京) 有個瓦棺寺剛建成,寺僧請士大夫捐助錢財。顧愷之許諾捐百萬。他在寺中閉戶一月,在一幅墻上畫成《維摩詰》壁畫。將要點睛時,他對寺僧說:第一天來參觀的,每人出十萬錢,第二天每人五萬,第三天則隨意。果然,“及開戶,光照一寺,施者填咽,俄而得百萬錢”。
| 11樓 (曹) 魏、(司馬) 晉時的服裝, 大體沿襲漢制。唯流行褶裝,且多戴當時稱之為小冠的平巾幘。 ![]() ![]() ![]() |
《女史箴圖》系據(jù)西晉張華《女史箴》一文而作。張華撰《女史箴》,原是以封建婦德來“劬勸”賈后,有著政治上的作用。顧愷之畫《女史箴圖》,著眼也在于勸戒教化?,F(xiàn)存兩種摹本,一藏英國倫敦不列顛博物館,只存9段,絹本,淡設色,傳為唐代摹本。另外故宮(微博)博物院尚藏有宋人摹本一卷,藝術水平不如前者,但多出樊姬,衛(wèi)女2段。
《洛神賦圖》是根據(jù)三國時曹植《洛神賦》一文而作,主要情節(jié)大致有言歸東藩、覩于巖畔、芳澤無加、載歌載舞、云車以乘、人神殊涂、不寐難歸等。畫卷可分三部分。第一段“驚艷”,描繪曹植一行在洛水之濱忽睹洛神翩若驚鴻的出現(xiàn);第二段“陳情”,描繪曹植與洛神互訴愛慕之情;第三段是“偕逝”,描繪這對戀人辭別之后又相偕歸去,畫面處理與曹植原作略有不同。圖中著力刻畫洛神“光潤玉顏,氣若幽蘭”的風姿,曹植“悵盤桓而不能去”的悵惘神情,人物意態(tài)生動可人。構思布局打破了時空關系,洛神和曹植在一個完整的畫面里多次出現(xiàn),連成首尾連貫的情節(jié)。而且全圖以山巒、溪流、林木為背景首尾承接,襯托人物的各種情節(jié),使繪畫空間和諧統(tǒng)一地延伸轉換,很自然地推進了整個詩意化的情節(jié)?!堵迳褓x圖》為絹本淡設色,今存宋摹本5種,分藏于故宮博物院、遼寧省博物館、臺北故宮博物院及美國弗里爾美術館等處,比較接近顧愷之時代繪畫風格的當推故宮所藏一本。畫中具有較多六朝壁畫之風貌,山石樹木布置與敦煌壁畫中的山石樹木較相似,設色濃重,也與敦煌早期壁畫特點頗多相合。畫中婦女纖腰長身,有六朝風度。遼寧藏本的線條搭配關系比故宮藏本成熟,人物面相也豐圓,缺少六朝人特點。每段插書賦文,用筆流利,一般推斷為南宋人所摹。美國弗里爾美術館藏本的人物較少,衣褶紋波折變化較多,但人物神態(tài)略板滯,筆法較生硬,加上卷中船窗上小幅潑墨山水已見宋人畫意,雖卷后有董其昌題書定為顧愷之畫,但學者多認為屬宋代摹本。
《列女仁智圖》卷,絹本,現(xiàn)藏故宮博物院,內(nèi)容出自《古列女傳》卷三《仁智傳》。今傳本只有10段,畫有男子15人、女子9人、童子4人,共計28人及車輦等物。其人物面相、服飾動態(tài)與《女史箴圖》相近,但用筆較繁,線條描法似與文獻所載顧愷之畫“如春蠶吐絲”不合。以上述《女史箴圖》的用筆風格而論,屬于循環(huán)超忽,輕巧靈便的“游絲描”。而《列女仁智圖》卷的行筆則是頭尾大小均勻,略顯圓環(huán)形的“鐵線描”,其墨色暈染痕跡也較重。近代一些研究者認為它大約系南宋人所摹。六朝時“列女圖”一類作品較多,此卷可能是宋人摹繪的六朝人作品。
顧愷之對人物畫有獨到的把握,他以睿智的眼光來審察作品題材,捕捉最能體現(xiàn)人物性格的要點。他強調(diào)傳神,對于人物的描繪,他提出“以形寫神”的要求,注意刻畫人物的內(nèi)心活動。他認為作畫,描繪“手揮五弦易,目送歸鴻難”,創(chuàng)作是從 “遷想妙得”中產(chǎn)生的。顧愷之的畫法,張彥遠在《歷代名畫記》中說:“緊勁連綿,循環(huán)超息,調(diào)格逸易,風趨電疾?!逼渥髌饭P跡緊勁連綿,如春蠶吐絲,流水行地,人稱高古游絲描。著色多微加點綴,不求藻飾。這種畫法,總結了漢魏以來民間和文人繪畫的經(jīng)驗,有些地方,幾乎完全沿襲漢畫。從現(xiàn)存美術遺跡考察,與他時代相近的作品,作品特征頗不乏一致之處。如河南鄧縣畫像磚、山西大同司馬金龍墓木板漆畫、敦煌莫高窟285窟西魏壁畫中的婦女像,造型與《女史箴圖》中的婦女便有共同點。張彥遠說“上古之畫,跡簡意澹而雅正,顧、陸之流是也”。所謂“跡簡意?!?,實則是反映自魏晉時代那種精細艷麗之畫風向平易淡雅方向發(fā)展的一種趨勢。這樣,顧愷之把人物畫向前推進了一大步。也因此,與他同時代的謝安對他的評價極高,認為“顧長康畫,有蒼生來所無”。唐代張懷罐評論說:“像人之美,張(僧繇)得其肉,陸(探微)得其骨,顧(愷之)得其神,神妙無方,以顧為最?!边@一定位已成為定論。
顧愷之的畫論,由于有唐代張彥遠《歷代名畫記》的征引記錄而保存了《魏晉勝流畫贊》、《論畫》、《畫云臺山記》三篇,這是關于評論繪畫、總結技法與記錄構想的文字,深刻地反映了畫家進行創(chuàng)作的思維特征,是繪畫史上一份重要的遺產(chǎn)。在山水畫方面,雖未見他有畫跡流傳,但《畫云臺山記》中有不少關于位置安排的文字,說明了他對山水畫也已有所探索。其中如“凡畫人,坐時可七分,衣服彩色殊鮮微,此正蓋山高而人遠耳”、“凡三段山,畫之雖長,當使畫甚促,不爾不稱”等等??磥?,顧愷之有十分強烈的位置觀念,很注重在畫面物象上下安排中體現(xiàn) “山高而人遠”的縱深關系。這一點,又令人想到他關于“置陳布勢”的見解。而這一創(chuàng)造性認識,影響了以后的山水畫創(chuàng)作。他的畫論,核心部分是傳神論、以形寫神、遷想妙得、置陳布勢等,它們對后來的中國古典美學以及中國畫理論的發(fā)展有很大影響。他具有樸素的美學觀點,認為畫家必須“遷想妙得”,也即通過對客觀現(xiàn)實的認識,然后達到“以形寫神”的藝術效果。這些論點,實為謝赫“六法”論的先聲。
作為一代宗匠,顧愷之的繪畫對當時及后世的影響極大。南朝宋陸探微師承其畫法,其后如張僧繇、孫尚子、田僧亮、楊子華、楊契丹、鄭法士、董伯仁、展子虔,以及唐代的大畫家閻立本、吳道子、周昉等人,無不以顧愷之的畫跡為摹本,受到他的影響。顧愷之體現(xiàn)了詩、書、畫皆擅的本領,雖然那時還沒有后世那樣的文人畫觀念,但他無疑已帶有文人畫宗師的朦朧光環(huán)。他那種帶有魏晉名士風范的個性,在后世一些文人畫家身上也不時再現(xiàn),北宋米芾之癲,元代黃公望之癡、倪瓚之迂、明代沈周之憨,徐渭之狂、清代揚州畫派之怪,無不令人想到顧愷之的某種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