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3-05 12:52)
世上萬物,皆有貴賤之分,人是萬物之靈,自然也有貴賤之分。
人肯定是有貴賤的,這一點我始終堅信不移。
多少年來,有一種聲音始終在說,“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開始我相信,到后來我總覺得這就像馬三立老先生說的相聲——“逗你玩兒”。
從古到今,大凡精神正常的人,都愿意去做貴人,沒有人愿意去做賤人。
古時有個叫陳勝的河南人,不甘心做賤人,不相信貴人是天生的龍種,于是揭竿而起,造反了,喊出了至今仍然讓人血脈賁張的口號——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當年在工廠里做小學徒時,有一天,見到廠里的一把手突然來到了我們工人的更衣室,一個人一言不發(fā)地坐在長條椅上(至今我也不清楚,一個八千多人大廠的一把手,那天為什么會屈尊來到底層工人臟污的更衣室)。這時,有一個外號叫“老太太”的青工,不知趣地湊過去打了聲招呼,叫了一把手一聲“耿師傅”。誰也沒想到的是,那個一把手竟然為此勃然大怒,斥責“老太太”:你管誰叫師傅,誰是你的師傅?
這件事過去好多年了,我依然記得這件事,因為它對我刺激很大。當時是一種莫名其妙的驚恐,現(xiàn)在我隱約明白了,那個一把手肯定是覺得把“師傅”這樣的稱謂放在他的身上,讓他覺得是一種羞辱。
人是有貴賤之分的,除了地位和金錢,甚至包括人們之間的稱呼。
既然人有貴賤之分,那么究竟孰貴孰賤?
貴人是誰,誰是貴人,這還用說嗎,當然是那些有權的和有錢的主兒了。
誰是賤人,賤人是誰,這就更不用說了,肯定就是些沒權沒錢的唄。
不甘心做賤人的陳勝,終歸沒有做成貴人,最后還丟了性命。
歷史經驗證明——貴人不是你想做,想做就能做。
沒機會做貴人,那就老老實實地做個賤人吧。其實,人活著,做個賤人也挺好,你好我也好,誰好誰知道。
做慣了賤人,居然發(fā)現(xiàn)做貴人有諸多不好,最主要的一點就是太麻煩。
就憑這一點,我就甘愿做個賤人。
一般說來,貴人的安全系數(shù)都比較低。為什么呀,因為備受關注,容易遭人算計啊,老話不是說“樹大招風”嗎!貴人活著,可能什么都不缺,缺的總是那么一點兒安全感。
據(jù)說現(xiàn)在有許多有錢的人,都配上保鏢了,我所在的城市,有一個靠賣燒雞發(fā)了大財?shù)呐习澹鲩T總帶著保鏢。據(jù)說,在她的保鏢中有一個就是退役的曾經拿過省散打比賽前幾名的選手。
今年有次機會,我去開過一個什么會,有重要領導參加,指示報告完畢,領導要同與會人員合影。我這人素來不愿意湊熱鬧,在集體合影時溜號了,躲在合影人群的背后。沒想到這一來,竟然看到了一個奧秘——有幾個穿警服的健壯漢子,倒背著手,警覺地在同與會者合影的領導身后走來走去。我明白了,這幾個人是在負責領導的安全保衛(wèi)的。
有錢的,有權的,都需要有人保護,為什么,人家的命值錢啊。
有權有錢,命金貴,自然是貴人了,像我這樣沒權沒錢的人,命也賤,自然是賤人了,小時候是小賤人,現(xiàn)在年紀大了,就成了老賤人了。
從動物的屬性上來看,我也具備人的特征和屬性,無論如何,都應該劃到人里面的??v使我這個人做得有點兒勉強,有時還有點兒不太像人,但畢竟是在用兩條腿直立行走。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
我想賤人也自有賤人的好處,這就是沒有人對我這等老賤人有非分之想。賤命一條,沒有人待見,如果有人想劫財,除了精神錯亂者,絕不可能把目標鎖定在我的身上。因為在我這種人身上,除了幾張專門為了乘公交車用的票子,再也沒有多余的銀兩了,實在是榨不出什么油水來。你想啊,在一個老賤人的身上犯了命案,太不值了,與其如此,還不如“做”一票大的。如果誰想把我“做”了,弄不到多少錢不說,傳出去的話,還會壞了名聲,被人嗤笑為“損賊”。
劫財可以免了,保鏢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在我身邊存在了,且不說我能不能雇得起,也不說有沒有人稀罕給我當保鏢。以我現(xiàn)在的身價,晚上就是躺在立交橋下睡一宿,如果排除感冒或水泥脫落的因素,基本是安全的,任何不測都不會在我身上發(fā)生。
這樣說,劫財是不存在了,至于劫色那就更不可能了。我不是有萬千身家的貴婦人,且模樣更不可能傾國傾城,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以我現(xiàn)在的這張與土豆皮一般斑駁且皺紋縱橫的老臉,只須讓那些色魔可看一眼,保準惡心死他(她),僅僅就這么一眼,就會讓他(她)不但食欲頓時消失,而且從此不是患了性無能就是性冷淡。
人活在世上,絕大多數(shù)是成不了貴人的,這種狀況也與自然界的其他物種差不多。如果大熊貓與我家的阿拉丁和阿拉娜一般尋常,就沒有可能得到國寶這樣的桂冠了。因此,女兒苞米粒經常管阿拉丁和阿拉娜叫“賤貨”。
既然做不成貴人,那就老老實實地做一回賤人吧。千萬不要與自己過不去,機關算盡,非要制造烏鴉變鳳凰這樣的美夢,最后豈止是毀了自己的前程,弄不好還會誤了卿卿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