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野史 | 莫高窟有兩件事已沒有人知道

孫儒僩

國立敦煌藝術(shù)研究所成立之前

莫高窟是什么人在管理？

關(guān)于敦煌莫髙窟，四十年代成立敦煌藝術(shù)研究所之前是什么情況，常書鴻先生及段文杰先生的回憶錄里都沒有談到這一情況，我人雖是1947年到莫高窟的，但多半的情況尚知道一些?，F(xiàn)簡述如下：

1943年國立敦煌藝術(shù)研究所籌備成立之前，莫高窟有上、中、下三個寺覌。上寺有兩位喇嘛，易昌恕是住持，徒弟徐漢青；中寺有馬姓及全姓兩位喇嘛，都是漢人；下寺三清宮是王圓箓所建，他去世后弟子被馬家軍軍隊誤傷致死，從此下寺沒有了常住道士。莫高窟的兩寺一觀都對石窟進行管理，他們把石窟分為三段，各管一段。上寺負責管理從莫高窟最南頭到九層樓；中寺負責管理從九層樓到小牌坊（即今天的小牌坊入口處）；下寺負責管理從小牌坊到窟區(qū)最北頭（即現(xiàn)在的第一窟）。九層樓里有莫高窟最大的佛像——“北大像”，因此這里是莫高窟最大最重要的宗教場所，大概是兩寺一觀三家共管。

為了增加收入，上、中、下寺的主持都在各自管理的洞窟范圍內(nèi)，選一大窟，稍加改造后成為“娘娘殿”（如第138、454及34?窟)，以獲得求子人們的捐獻。上寺主持易喇嘛還在“南大像”（即今編第130窟）上層外修建了三間窟檐，因研究所成立，故未完成而停工（易喇嘛在130窟上層未完成的三間窟檐，五十年代經(jīng)筆者修繕完成并加裝了欄干）。窟前的土地也歸兩寺一觀分別管理，據(jù)說王圓錄因為是湖北人，看慣了山清水秀，他在莫高窟長住，覺得環(huán)境太荒涼，他不知通過什么辦法，從新疆弄來些毛白楊（敦煌人稱鬼拍手)樹苗，在下寺外面和小牌坊前也種了幾株。此外他還在下寺的東南面開辟一片果園，同時在洞窟前大量植樹。上、中寺也仿效王圓祿在窟前廣為植樹，到了四十年代、五十年代，莫高窟前一片濃陰。但因為樹種不好，種植方法也不好，至今七十年了，大部分小葉楊逐漸枯而死。

喇嘛想狀告常書鴻

霸占了他的寺院和土地

1943年，常書鴻先生來到莫高窟籌建敦煌藝術(shù)研究所，就住在中寺。直到上世紀七十年代。中寺一直是藝術(shù)研究所和后來改名的文物研究所的工作和生活基地。原住中寺的馬姓和全姓兩位漢族喇嘛被遷往第94窟北側(cè)的三間小屋。當時國立敦煌藝術(shù)研究所成立以后，除以中寺為生活和工作基地以外，中寺以北到下寺的土地也由研究所收歸管理。但上寺以南的土地仍歸上寺主持易喇嘛管理耕種，因易喇嘛是敦煌佛教會的會長，是德高望重的僧人，這片地就由他自耕自食。

解放初期，敦煌農(nóng)村正在進行減租反霸運動，在這期間，中寺的馬姓和全姓兩個喇嘛，不滿意研究所占了他們的中寺和田產(chǎn)，想要狀告常書鴻先生霸占了他們的寺院及土地，但經(jīng)我們觧釋并警告他不要胡來，他們才悻悻作罷。

研究所成立以后，兩寺一觀再沒有招收過僧人。易喇嘛繼續(xù)他的佛事，每天在前院北房外廊下誦讀他的藏文佛經(jīng)，不知從何時起，所里補助他幾十元錢供他生活。到了1959年，他已經(jīng)身體衰弱，臥床不起。他的徒弟徐喇嘛也因年老無法照顧他，于是所里就在敦煌市為易喇嘛雇了一個道姑，照顧他的生活。易喇嘛大致于1960 年去世。徐喇嘛由一個老婦人照顧，活到1970 前后去世。中寺的兩個喇嘛解放后不久便離開了莫高窟，不知所終。下寺因長期沒有常任道人，解放后住月牙泉的吳興善生活無著落，便到莫高窟來擔任下寺住持，后來還俗成為敦煌文物研究所的園林工，一生忠于職守，為莫高窟的園林綠化工作，作出了重要貢獻，直到八十年代退休。

▲八十年代末期，常書鴻（左3）、李承仙（左2）二位先生，在莫高窟中寺后院的常書鴻故居，與吳興善師傅（右1）和竇媽聚會

本文整理：王慧慧、張慧綺

作者簡介

孫儒僩

1925年10月17日出生，四川新津人。1946年畢業(yè)于四川省藝術(shù)?？茖W校建筑科。1947年到敦煌藝術(shù)研究所(敦煌研究院前身)工作直到退休，主要從亊文物保護工作。50年代開始試驗性加固工程；60年代完成莫高窟第一、二、三期洞窟加固工程；80年代完成莫高窟第四期及西千佛洞加固工程。歷任助理研究員、研究員、敦煌研究院保護研究所所長、院學術(shù)委員會委員等職。在莫高窟工作的46年間，曾從事壁畫建筑資料的臨摹、整理，唐宋窟檐的測繪等古建筑研究基礎(chǔ)工作。上世紀50年代，參與多次石窟考察，并參與編寫《敦煌藝術(shù)全集·石窟建筑卷》、《敦煌藝術(shù)全集·建筑畫卷》及《敦煌學大詞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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