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子讀水滸
身世悲浮梗,功名類轉(zhuǎn)蓬。
他年若得志,威鎮(zhèn)泰山東!
這是林沖在梁山下寫的一首詩。詩中他在感慨自己的不幸遭遇,東京城的一場禍?zhǔn)?,?dǎo)致他鋃鐺入獄,成了囚徒,原本美好的前程也化作了云煙。
在高俅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下,林沖只能被逼上梁山,在這塊法外之地尋求庇護。
林沖的經(jīng)歷看著讓人覺得可憐,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林沖在東京做的三件事,就注定了他一輩子都會被高俅踩在腳下。
吃酒,其實不是壞習(xí)慣,梁山上的哪個好漢不吃酒呢?
但是,吃酒背后所折射出的問題卻是很嚴(yán)重的。林沖在梁山泊酒店里,對自己的前半生進行回顧時,他想到的不是自己那可憐的妻子,而是喝酒。
以先在京師做教頭,禁軍中每日六街三市游玩吃酒,誰想今日被高俅這賊坑陷了我這一場,文了面,直斷送到這里,閃得我有家難奔,有國難投,受此寂寞。
每日六街三市游玩吃酒,這是林沖做禁軍教頭時的生活。我們不難從中看出那股子輕松、愜意來。相信,即便是今天,我們也很難有林沖的這種瀟灑來。
在都城東京,有這樣一個輕松、沒有壓力的工作,而且是鐵飯碗,對于享受大城市生活的林沖來說實在是難以割舍。
所以,他沒有王進那種說走就走的魄力。
林沖陪著娘子去岳廟進香,結(jié)果半路上被耍禪杖的魯智深所吸引,就站在那里欣賞起了武藝。
看到武藝高超的人演武,就情不自禁地駐足觀看,恐怕這是武術(shù)愛好者的通病吧。
林沖娘子只好帶著使女去燒香。恐怕他們誰也沒想到,清平世界,會有好色之徒當(dāng)街調(diào)戲民女。
這頭林沖與魯智深相談甚歡,不遠(yuǎn)處,高衙內(nèi)也正搔首弄姿地調(diào)戲著林沖的娘子。
在接到使女錦兒的報信后,林沖急忙前去解圍。他扳住高衙內(nèi)的肩膀,提起沙包大的拳頭,嘴里大喝:"調(diào)戲良人妻子,當(dāng)?shù)煤巫铮?
多么正氣凜然的大喝,如果他接下來能痛揍高衙內(nèi)一頓,那這個表現(xiàn)我們絕對可以給打滿分。
但是當(dāng)他看清這是高衙內(nèi),自己上司的兒子時,他的拳頭就軟了。盡管他胸中的怒火還沒有平息,他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林沖本待要痛打那廝一頓,太尉面上須不好看。自古道:不怕官,只怕管。林沖不合吃著他的請受,權(quán)且讓他這一次。
有這樣的心理,林沖對待高衙內(nèi)只能一忍再忍,換句話說就是投鼠忌器,畏首畏尾。把他逼急了,他也就只能拿高俅等人的狗腿子出氣,砸人家的家具,掫人家的桌子,實在不解氣就帶著刀守在人家的家門口候著。
而對于始作俑者,他只能一再忍讓。
一次酒后,林沖與魯智深邊走邊聊,在一個巷子里碰到了一個賣刀的漢子,那漢子的叫賣什么別致,句句直插林沖的心窩子,林沖沒忍住,叫過寶刀來看,果然是口寶刀,最終林沖以一千貫的價錢將刀買了下來。
林沖購得寶刀后,拿在手里反復(fù)把玩,心里暗想:
"端的好把刀!高太尉府中有一口寶刀,胡亂不肯教人看,我?guī)追杩?,也不肯將出來。今日我也買了這口好刀,慢慢和他比試。"
林沖買這把刀確實有習(xí)武之人對兵器的喜愛,從他不斷把玩,天還沒亮就拿起寶刀賞玩就能看出來。
但是,他買這口刀的另一層目的卻是與高太尉"比試",高俅也是一個寶刀愛好者,林沖想投其所好,利用比刀的契機接近高俅,適當(dāng)?shù)臅r候可以獻刀,以此來賄賂高俅。
對于高俅這位上司,林沖還是有些懼怕的,畢竟對方手里攥著自己的前程,若是自己想在仕途上有所進步,那么肯定少不了高俅的提攜。
非但如此,林沖即便不想進步,他想維持自己每日六街三巷吃酒游玩的生活,高俅也是他所不能得罪的。
因為害怕失去,林沖不能得罪高俅。
因為害怕責(zé)難,林沖不敢得罪高俅。
因為想要進步,林沖只能賄賂高俅。
就因為如此,林沖注定要被高俅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