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恰好在單位24小時值班。
正在登記身份證，走進來一個人，看著好面熟，她瞅我，我瞅她。哦，原來是幾年前的一個同事。才生完二胎近九個月的她看起來與幾年前變化不大。
兒女雙全，眉眼中是一種透著心里美滋滋的樂呵。說起二胎女兒，更是眉飛色舞。說老二真的是賊哦，太聰明了，才九個月，就會欺負她哥哥了?？粗枋雠畠簳r開心的神態(tài)，詢問她，老二已經(jīng)會欺負哥哥了？她說，嗯，我不用擔(dān)心她受欺負了。
過會，她說，我家兒子小時候，我愛吼他，所以，他干啥都有點縮頭縮腦的，別人欺負他，從來都不動手，被人打了，掐了，他就認了一樣。她語氣里有點哀怨。
問問孩子，他怎么想的？
孩子說，沒事呀，我可以好呀，就算被人欺負了，過幾天就好了。她沒好氣地回答道。
她把額頭前的碎頭發(fā)攏了一下，然后笑了一下，還好，女兒很厲害，我們朋友都說，一定要教會老二如何防衛(wèi)，不要受別人欺負。
望望她似乎有點僥幸心理的神態(tài)，我說，不管怎么說，兒子八歲了，越來越大，這樣長期壓抑也不是個事情，你要給他好好說說，談?wù)勑模⒆邮遣皇菑男”荒銐褐频奶萘?，一時半會都不會有所改變，但是長大了，一旦爆發(fā)也挺可怕的呢？
同事說，他呀，在家和他爸爸打的可兇了，不是不回打，是太善良了，他說他不想去傷害別人。有一次在學(xué)校，我去接他時，看到有個孩子正在打他，那個孩子媽媽看著也不啃聲，把我氣得呀，我就喊，你不知道打嗎，你給我還手，就這樣吼著都沒用，那個孩子媽媽還在一邊說，你這個家長怎么這樣教孩子。什么嗎，自己孩子打別人孩子時就不啃聲。
我是對孩子無能為力了，我家孩子特別愛吃披薩，然后我就用披薩誘惑他，我說，你如果碰到別人打你，你就還手，不要打臉上和肚子這些地方，回來，我就給你買披薩吃。她一口氣開始講述教育孩子如何打架的過程?？墒?，沒用，人家還是那樣。
望著她的樣子，倒吸一口冷氣，這媽媽也真是被逼成這樣了。
其實，她講述的時候，我的腦海里一直浮現(xiàn)的都是我家孩子上幼兒園和小學(xué)時的情景，我家孩子不愛上幼兒園，在幼兒園基本上不和其他孩子交流，也不愛扎堆，話很少。所以，好動的孩子，就會去推他，甚至有一次，他的胳膊被后面的男孩狠狠地咬了一口。那天下著大雨，我趕到幼兒園，經(jīng)驗豐富又智慧的老師，看到我趕緊給我說，平時都好好的，這天下雨，不知道后面的男孩怎么了，就咬了一口我家孩子，我當(dāng)時聽完，就有一種很憤恨的感覺。情況差不多，孩子也是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
我當(dāng)時有種想沖上去找那個男孩家長理論的沖動，但是，那只是我想想，然后，回到家，我問孩子，孩子也不給我說，這讓我非常的痛苦，甚至有點絕望，我甚至在想，孩子的性格里有著怎樣的缺陷。
當(dāng)我給班主任講了情況后，針對孩子被咬沒有防衛(wèi)的情況，班主任召開了討論會，一群4、5歲的孩子們圍成一圈，挨個上去講，該如何做，然后老師再總結(jié)，告訴大家，平時除了不要去打別人，還一定要懂得躲避和防衛(wèi)。
有用嗎？
幾乎沒有，孩子進入一年級之后，還常被女生欺負，有一個女生還讓他趴下，當(dāng)馬騎著玩，沒過幾天，有個女孩子，把他的胳膊掐的紫紫的，是到了晚上洗漱時才發(fā)現(xiàn)，我打算給老師講，孩子說，那個女孩后來賠禮道歉了，而且就剩十幾天就要放假了，下學(xué)期再給老師講調(diào)座位的事情。
小學(xué)的時候，女生好像都特別厲害，三四年級時，總是聽說為了躲那些女生，怎么樣逃跑。
不過，孩子越來越大，好像那樣的事情幾乎沒有了，不過上初一，還是經(jīng)歷了一次被一個男孩制服，他沒有反手的事情，導(dǎo)致上學(xué)第一天被體育老師訓(xùn)了一頓，扣了學(xué)分?；蛟S，直到現(xiàn)在，孩子還是不太懂得如何去防衛(wèi)，盡管學(xué)了三四年的跆拳道。
這些過往似乎隨著孩子長大，都在淡忘，但是今天同事的一席話，一下子把記憶里的那些碎片重新組合回到眼前。
所以，同事說起她的孩子時，腦海里還是充滿了一些困惑，我們小時候，被教育，要團結(jié)同學(xué)，不要欺負別人，但是沒人告訴我們別人無緣無故打自己時，要懂得還手，防衛(wèi)和逃跑，所以，等到自己也把這套理論教給自己孩子時，怎么就成了老挨打了呢？
晚上回家和孩子討論這件事，孩子第一反應(yīng)，老媽，怎么像我小時候？我心里暗想，你還知道呀。
過會，孩子說，你講了半天，還是太片面了，而且我沒見過這個孩子，也不太清楚具體情況，但是我可以肯定，她媽媽在教他如何防衛(wèi)時，一定是面目可憎，然后連訓(xùn)帶吼的說話，所以，他自然就選擇了回避。
你說的意思是，他媽媽給她的鼓勵和關(guān)心太少？聽完孩子的話，我補充道。
差不多，總之，好多事情沒你想的那么簡單。而且，你們成人的世界，不就是講究得失回報嗎？小孩子，有時候沒有那么多報復(fù)心的。
要調(diào)整的還是他媽媽的狀態(tài)，尤其是有了一個女兒之后，更要懂得溫柔地面對孩子，信任而堅定地鼓勵孩子。是不是？我用肩膀碰碰坐在沙發(fā)上玩樂高的孩子說。
差不多了。他躲開，然后搪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