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之美,美在荷花,荷花之美,美在內(nèi)涵?!稜栄拧め尣荨分袑懀汉?,芙渠,其莖茄,其葉蕸,其本蔤,其華菡萏,其實蓮,其根藕。疏:皆分別蓮莖、葉、華、實之名。芙蕖,未發(fā)為菡萏。花叫荷花,也可以叫蓮花;葉叫蓮葉,也可以叫荷葉。果則不同,叫蓮房或蓮蓬,沒有叫荷房或荷蓬的,果實更是只叫蓮子;地下的莖也只有蓮藕的叫法,自古無人稱它荷藕。那么,我認知中花和葉浮在水面上的“蓮”,與荷花是同一種植物嗎?
古人將植物簡單地分類為藥、草(包括谷類)、果、木四項(見唐代歐陽詢《藝文類聚》)。其中前三項又可以歸總為花,古人對花、木的用途主要集中在實用和觀賞兩大目的上,比如睡蓮,便是賞其形,似臥睡的女子,便取名睡蓮。此時我們需要藉助西方更系統(tǒng)的界門綱目科屬種的生物分類法。蓮花與睡蓮雖然同為睡蓮科植物,卻被分置在不同屬,荷花為蓮屬,睡蓮為睡蓮屬,兩者為不同的植物,也難怪有人讀到“六月荷花香滿湖,紅衣綠扇映清波。木蘭舟上如花女,采得蓮房愛子多”( 清·陳璨《曲院風(fēng)荷》)時,看到荷花和蓮房一起出現(xiàn)會起疑惑的。
不管是栽植、食用還是觀賞,古人總是把“我”融入荷花之中。如果說在食用時,蓮子、蓮藕直接化為有機體的我的一部分的話,那么,觀賞時,我又轉(zhuǎn)化成荷花,即我在荷花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和追求的精神氣質(zhì)。比如北宋周敦頤著《愛蓮說》,謂蓮為花中之君子,故蓮又稱“君子花”。黃宅中《希濂堂留詩》:“是時夏六月,蓮沼吐芳芬,我愛君子花,遺花如甘棠。”蓮花潔凈不染,因此人們也稱其為凈友。凈友,又稱凈客。古人在栽植荷花的過程中,又是自我情志、逸趣的實現(xiàn)過程。這樣,古人就在“玩”花木的心理歷程中,完成了自己的生命活動。
根據(jù)荷花的特點,她確是詩意盎然的。荷花的美不必消說,單支的有周邦彥所云“一一風(fēng)荷舉”的趣味,成片的更有姜夔詞中“一路荷花送我到青墩”的耀眼,即使花盡葉殘,也還能給李商隱提供“留得殘荷聽雨聲”的靈感,寫盡詩人的閑適之情;甚至橙黃桔綠的深秋,蘇軾還以“荷盡已無遮雨蓋”來描寫一年好景,逗人意興闌珊地懷想它盛放時的豐姿。
每當(dāng)我看到“蓮霧”的時候,就會想起盛夏里點亮了整個杭城的映日荷花。在吳噥越語的低吟里,在圈點萬年書卷里,在千門萬戶的日子里,一頃風(fēng)荷綠藕,彈奏著前唐后宋的宮商角征羽,牽引我流連于半間雕臺水榭中。踟躕停酒回首望,一半勾留是此荷。欲將此意憑回棹,報與西湖風(fēng)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