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多情，無處說，又逢清明

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

清明節(jié)前的一個周末，舅舅們照例從城里回鄉(xiāng)下來，給外婆掃墓。母親依然打電話來叫我回去幫忙做飯，安排舅舅們的午宴。

外婆的墓地離母親家不到兩里地，但是母親和我卻不能去墓地祭拜，因為本地風(fēng)俗，祭奠先祖是兒子的事情，外嫁的女兒沒有份參加。所以舅舅們就理所當(dāng)然的把母親家作為清明上墳后的固定餐館，而母親也樂得趁此親近兄長弟弟們，每次的菜肴都準(zhǔn)備得無比豐盛。

我坐在灶前燒火，一邊同母親閑聊外婆生前的點點滴滴。熊熊的火光中，外婆的身影清晰浮現(xiàn)在眼前。這個有著一雙三寸金蓮的胖胖老太太，曾經(jīng)帶給了我童年無數(shù)的歡樂和溫暖，曾經(jīng)不斷地鼓勵我要力爭上游，做個主宰自己命運的女子。而今，在我終于有能力靠自己的雙手創(chuàng)造生活的時候，她卻已乘鶴西游，留給我無盡的思念和惆悵。

“要是外婆還在，那該多好?。　蔽矣芍缘馗锌?。

“儍孩子，有生就有死，半點不由人。過不了多久，媽媽也會離開你?！蹦赣H邊切菜邊淡淡地說：“你只要記得，生前好好地對待身邊的親人，去世后就沒有這么多的遺憾了?！?/section>

這樣的道理我懂?？墒菋寢專娴牡搅四且惶?，我怎么能接受你的離去呢？失去了媽媽的女兒，就如無根的浮萍，在世間漂泊無依，再也找不到可以慰藉和傾訴的懷抱。你叫這樣的我，情何以堪呢？

我怔怔地望著母親，那花白的頭發(fā)，拘僂的身子，額上密布的深深皺紋。突然發(fā)現(xiàn)，母親是如此的蒼老，仿似一陣風(fēng)就可以將她吹倒，將她帶走似的。

“哀哀父母，生我勛勞?！蹦赣H用畢生的心血呵護著我們的成長，任勞任怨，不求半點回報。而我們，卻似乎一直忽略著母親在自己生命中的重要性，逢年過節(jié)只是禮節(jié)性地拜望，卻很少真正問過母親，最需要的是什么？

自古都說，父母愛孩子，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就因為這，我們心安理得地接受父母的關(guān)懷和恩惠，從沒有想到絲毫的反饋，平時做任何事情都為著切身的利益著想，習(xí)慣了善待自己或者自己的孩子，卻在關(guān)系父母的事情上斤斤計較，吝嗇著金錢，總是想，父母不會責(zé)怪的，父母不會埋怨的。往往在“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的那一天，在失去了那個世界上最愛自己的人兒，才幡然心疼，痛苦涕零。

驀然想到這些，我悲傷得幾乎流下淚來。母親似有所覺，卻以為我是想起外婆的緣故，安慰我道：“想念一個人，放在心里就行了，儀式并不重要。如今你能生活安康，你外婆在天有靈，也是喜歡的?！?/section>

我使勁揉揉眼睛，站起身道：“媽媽，你來燒火，我來炒菜。”

“炒菜油煙大，你不習(xí)慣，還是我炒吧?！?/section>

“媽媽，你坐一回兒吧?！蔽也挥煞终f地把媽媽推到灶前坐下。

“唉，真是年齡大了，炒菜總忘記加作料，你炒也好?！蹦赣H欣慰地笑了。

廚房的窗外，掃墓祭拜的鞭炮聲震耳欲聾，一陣陣響徹山野。

而我相信，此刻有許多在父母墓前祭拜的兒女，正為著生前那些來不及實現(xiàn)的承諾，來不及表達的孝心而嚎啕大哭。

我悄悄摸出手機，把京東購物車上面為母親選好的食材，衣服一一付款支付。我原本想征求母親的意見后再購買，但此刻改變了主意，何不送給母親一個意外的驚喜呢。我相信，凡是女兒送的東西，母親一定會喜歡的。

媽媽，只要你歡喜，我做什么都愿意。

作者簡介：曾叢蓮（筆名李蘇）平平凡凡的一個鹽都鄉(xiāng)村女子，春種秋收之余，以耕耘文字為樂。有作品散見于《故事會》、《民間文學(xué)》、《民間傳奇故事》、《山海經(jīng)》等，多次榮獲國內(nèi)各級征文大賽征文獎。現(xiàn)為沿灘區(qū)故事作家協(xié)會理事會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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