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廣西桂林一位老人臨終之際拉著兒子的手說:“你要好好活下去!”兒子也已經(jīng)年過半百,此時心中五味雜陳,因為母親,他一生未婚,更是從小被人欺負。起初,他恨母親,恨母親為何要生下自己。如果不來到這個世界,他就不會遭受如此多的折磨。但隨著歲月的流逝,他開始漸漸明白,母親也是受害者。有罪的人不是她,而是那個鬼子父親。
韋紹蘭于1920年出生在廣西桂林荔浦縣新坪鎮(zhèn),因為端莊賢惠,精于女紅,被十里八鄉(xiāng)的小伙追求。最后,韋紹蘭選擇了羅詎賢。盡管羅家家境普通,但這個小伙勤勞能干,只要夫妻二人齊心協(xié)力,一定能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楹蟮诙辏f紹蘭就給羅詎賢生下了一個女兒。
雖然羅詎賢說“生男生女”都一樣,但婆婆卻很不開心,這個“丫頭片子”并沒有給她帶來做奶奶的喜悅。農(nóng)村人重男輕女,韋紹蘭也認為自己理虧,不敢有任何不滿。1944年,日軍在桂林的土地上燒殺搶掠,韋紹蘭在帶著女兒給丈夫送飯的路上被日軍抓走。
來到日軍大營后,韋紹蘭看到很多被擄來的中國女子。一會兒后,一個穿著木屐與和服的女人走來,向眾人介紹道:“從今天開始,由我訓(xùn)練你們。能伺候皇軍,是你們莫大的榮幸?!迸艘蟊娙嗽诿鎸θ哲姇r要保持微笑,點頭、哈腰、鞠躬,伺候日軍穿脫衣服,臉上始終保持嫵媚的姿態(tài)。
鄉(xiāng)下女人大多不好意思做這種事,但日軍卻拿著刺刀逼她們學(xué)習(xí)。動作稍有不規(guī)范,就會迎來一頓拳打腳踢。而之后,就是日軍永無止境地凌辱。韋紹蘭在紀(jì)錄片《三十二》中說:“他們沒日沒夜地關(guān)押著我,無論白天還是晚上,都有日本兵侵犯我!”
她第一次被日本兵侵犯時,還帶著自己的女兒。一個日本兵挎著大刀,一腳踹開了門簾。韋紹蘭因緊張,鞠躬的角度不太標(biāo)準(zhǔn)。日本兵一腳就踹到了她的小腹上,認為她不尊重自己。韋紹蘭疼得眼淚直打滾,卻只能向日本兵道歉。日本兵等著韋紹蘭投懷送抱,韋紹蘭卻紋絲不動。
惱羞成怒的日軍拿起大刀對著韋紹蘭的女兒比劃,韋紹蘭急忙求情道:“太君,求您放過我的女兒?!闭f完主動解開了自己衣服的扣子,供粗魯?shù)娜哲姲l(fā)泄。之后,韋紹蘭就處在了地獄之中,被日軍沒完沒了地凌辱。每次事后,那個訓(xùn)練她們的女人就會給一包白紙包的藥,讓她服下。但韋紹蘭心里惦記女兒,害怕吃這藥讓自己喪命,便每次偷偷扔掉。
從踏入日軍軍營的那一刻,韋紹蘭就想著逃走。但看到逃跑被抓回來的同伴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時,韋紹蘭又開始動搖。但日復(fù)一日地凌辱,讓韋紹蘭處在崩潰的邊緣,她還是下定決心逃走。為了不被人發(fā)現(xiàn),她沒有和任何人說過自己的逃跑計劃。
三個月后的一天,韋紹蘭偶然聽到日軍的換防計劃,便假裝肚子疼,趁著日軍換防的空檔期,抱著女兒死命向家跑去。韋紹蘭回家后,丈夫激動地說:“我聽說你被抓走了,還以為你再也回不來了。沒想到今生還能見到你。”但不久之后,韋紹蘭便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因為她自從逃回后,就一直惡心嘔吐,好像是懷孕了。
韋紹蘭知道自己瞞不住,便告訴了丈夫真相。丈夫聽說她被不知多少日軍侵犯后,臉色立刻就變了,他拉著妻子就往村里醫(yī)生家中走去,要讓妻子打掉這個“孽種”。韋紹蘭一把甩開丈夫的手,說道:“不用!我自己來!”說完,她就用拳頭猛擊自己的腹部。婆婆見狀急忙阻攔:“停手,停手!萬一是個兒子,還可以傳宗接代?!?/p>
原來韋紹蘭的女兒因為長期營養(yǎng)不良,回家后沒多久便夭折了。韋紹蘭的婆婆又害怕兒媳失去生育能力,所以也不計較肚子里是誰的種,只要生下來就行。但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人們最終還是知道了韋紹蘭懷了日軍的種。鄉(xiāng)親們大多都被日軍禍害過,紛紛指責(zé)韋紹蘭不要臉。
正如婆婆所料,韋紹蘭這一胎生的正是兒子。婆婆雖稀罕了兩天,但丈夫羅詎賢卻始終黑著臉,也拒絕給這個兒子起名。韋紹蘭給兒子起名羅善學(xué),小名阿告。后來韋紹蘭又為丈夫生下一女一子,丈夫才對她態(tài)度和善起來。而婆婆自從親孫子出生后,也不再搭理阿告。同學(xué)們都喊阿告是“鬼子告”,羅詎賢則每天都指使阿告干活。做飯時,阿告要分成兩份,紅薯、芋頭他自己吃,白米白面則是弟妹的。
由于在家里家外從小受欺負,阿告有一天終于爆發(fā)了。他詢問媽媽為何大家總是欺負他,爸爸也不喜歡她,韋紹蘭默默流淚,不敢言語。羅詎賢踹了他一腳,返回屋中。阿告去問自己的大伯,大伯沒有告訴他。后來還是伯母看不下去,告訴了阿告他母親被抓去當(dāng)慰安婦,懷上他的事。
很多鄉(xiāng)親都與日本人有深仇大恨,又豈會給他好臉色?但韋紹蘭卻是無辜的。阿告哭著跑回家,質(zhì)問母親:“你為什么要生下我,為什么要讓我承受這種痛苦?”隨后,阿告從學(xué)校退學(xué),性格越來越孤僻,開始往山上跑去。而阿告的弟弟也因為哥哥是日本人的后代,對他惡語相向。
全家在乎阿告的人,只有媽媽韋紹蘭。阿告成年后,韋紹蘭四處托人給他介紹對象。但十里八鄉(xiāng)的姑娘,沒一個愿意嫁給日本人的種。所以阿告終身未婚,韋紹蘭則守著兒子,母子倆相依為命。2019年,99歲的韋紹蘭與世長辭。臨終前,她拉著兒子的手道:“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在此之前,羅善學(xué)確實想過母親去世后自己就喝農(nóng)藥,但母親的臨終囑托,卻讓他再一次感受到人間的溫情,他決定好好活下去,以便對得起母親的囑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