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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們都在途中奔忙，各為其情
文、版式設(shè)計(jì) | 湛藍(lán)
人生是一場輾轉(zhuǎn)不停的行走，我們都在途中奔跑，各為其情。
那天，朋友的太太去檢查身體，他因?yàn)楣ぷ鞣泵]能相伴左右，心生愧疚。這個話匣子打開，感性像點(diǎn)燃的香煙，慢慢燃著。
他說，從十幾年前開始，回老家從來沒超過5天。太太生孩子的時候，他回去陪著太太待產(chǎn)，請了五天假，五天假結(jié)束孩子也沒降生，事業(yè)剛起步的他不得不返回崗位，為此他耿耿于懷多年。他奶奶辭世，回去奔喪，卻因不得已的原因等不到下葬又離開家……
人生一世，總有些片斷當(dāng)時看著無關(guān)緊要，而事實(shí)上卻牽動了大局。為了彌補(bǔ)這些遺憾，這些年經(jīng)?；丶?，哪怕飛回去呆一天，住一宿，能跟親人見個面也欣慰。
誰都清楚，旅途舟車勞頓，風(fēng)塵仆仆，大部分時間丟在了路上。然期待的過程，帶給彼此的希冀，旅途的甘苦早已不計(jì)。
重陽節(jié)，給媽媽打電話。電話持續(xù)了半個小時，媽媽從小四講到老二、老大和外甥女，卻忘記了她自己。興許，我們在愛的時候，往往會奮不顧身。我說下周五回家去。她很開心，說你回來玩兩天吧。我知道這期待中，帶著興奮，她的開心應(yīng)該會持續(xù)一個星期。不曾想到，三天后小四給我電話，說傍晚空降渝北，竟然不期而遇清風(fēng)故人。
當(dāng)和諧號穩(wěn)穩(wěn)停在渝北，我背著包走出車廂，晴芳不嗇，心里是暖的。隨后接到媽媽的電話，為確保我們到家就能吃上可口的飯菜，姐夫掐著時間炒菜，這已經(jīng)成了家里的習(xí)慣。
進(jìn)屋，姐夫從廚房探身打招呼，說再做一個香水魚就可以吃飯了。我給小四打電話，一是報到，再則知會吃飯。她說吃飯不等，估計(jì)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其實(shí)，從媽媽電話里已經(jīng)知悉她銀行的事還沒辦理完，可我還是期待她們能回來一起吃午飯。因?yàn)橹浪齻冾A(yù)訂了次日清晨返回珠海的航班，一起吃個飯，都是奢侈。
12年，媽媽腰椎間盤突出，坐臥難安。我辭掉工作回去，小四也從珠海趕回，那一刻我們只有一個想法，未雨綢繆，在家附近購置房產(chǎn)，提早落葉歸根。
后來，在姐姐的靜心照顧下，媽媽的病奇跡般好起來。我雖然仍在途中，歸鄉(xiāng)的心思，卻再難泯滅。
小四在南方長期生活，習(xí)慣了那里的暖冬，賣了重慶的房產(chǎn)，南遷之心已定。如非限購令所礙，龍兒未來的安居也一并解決了。思及此，竟有些傷感，她倒是離情在即，似乎無憂，終歸是心緒所致。她離我們遠(yuǎn)了，卻離孩子近了，南方有她不悔的牽掛。小路實(shí)篤說：人生最美的東西之一就是母愛，這是無私的愛，道德與之相形見絀。
前些年，父母為我們的未來鋪墊，也是希望我們能過得相對從容，就算年邁，她一樣停不下來?，F(xiàn)時，小四又為她的小孩思慮前程、打算未來，各為其情。
夜里，龍龍跟她視頻，一兩年不見，他長高了很多。
往事遠(yuǎn)了。
想起幾年前，龍龍剛剛出生，抱在我的懷里熟睡，聽著他輕微而均勻的呼吸，甚是銷魂。溫柔的漣漪，一波一波泛起。也許，女人一生中，最美好最曼妙的時刻，就是這低眉的溫柔瞬間了。
兩歲的時候在我家，他把尿撒在長靴里，我竟然不慍不怒……想想，真是可愛。如此種種，自然理解了小四樂此不疲地奔忙。身為父母者，活著一天，大抵心就牽系著孩子一日。
有朝一日，媽媽老去，我又該以什么理由回去呢？
應(yīng)該是英雄告老還鄉(xiāng)，美人遲暮。
小四臨行前夜，媽媽和姐姐一遍遍問小四春節(jié)回來么。小四歉疚地笑笑，不言而喻。姐喃喃自語：春節(jié)你們都不回來，不熱鬧了。言辭間，有難掩的失落。
每次都目送小四離開，大概我們的心情是一樣的。我念書的時候，她經(jīng)常給我送東西，每次她來，同學(xué)就說你哥哥來了。她從小就喜歡短發(fā)，不會干活兒，十指纖細(xì)，指甲留了很長也不剪短。
她不停地離開，我和媽媽不停地目送，總是看著她的背影消失，一臉悵然。
那天清晨五點(diǎn)過，聽見小四離開前與媽媽打招呼：三姐還在睡覺，我沒吵醒她，等她起來你告訴她一聲。
我輕輕側(cè)了側(cè)身子，背對房門，輾轉(zhuǎn)反側(cè)想，輾轉(zhuǎn)反側(cè)忘，卻也是回不到夢里，只聞淚滴碎裂的聲音很輕很輕。
我也是要離開的，早遲的事。我也只能把故土揣進(jìn)行囊。
那天早早起床，跟媽媽吃早餐的時候，我說飯后去磁器口走走。
見一面少一面，人與人之間如此，人與物之間又何嘗不是。
計(jì)程車停在街對面，師傅說：就是那條古街。
莫非我鄉(xiāng)音已改，竟沒有從言語間聽出我是本地人。
磁器口人來船往，多少人一去不返。
行走在熟悉的街巷，秋天最后一縷風(fēng)，撩起我的裙裾，吹亂了我的長發(fā)，瘦了誰的相思。巷弄里，能輕易聽見濃濃的鄉(xiāng)音，能看見老了的青磚舊了的黛瓦，卻偏偏遇不到熟悉的人。
站在碼頭，站在昔年你曾駐足過的碼頭，內(nèi)心豐盈又孤獨(dú)。望穿秋水是等待最憂傷的姿勢，而更令人肝腸寸斷的莫過于：不是山水相望，而是陰陽兩隔……
滔滔嘉陵江水東逝去，故人早已遠(yuǎn)去了吧。青鳥不傳云外信，丁香空結(jié)雨中愁。回首綠波三楚暮，接天流。
我是喜歡這個古鎮(zhèn)，抑或是憑吊與之有關(guān)的人。想把一些字喊出來，只覺得喉頭灌滿了毒藥。風(fēng)里落花誰是主？思——悠——悠……
好些年前，你逆江而上，只身來到巴蜀。因?yàn)橐粋€人，戀上一座城。
在三座城市之間來回奔波，完全不顧自己的安危和辛勞。這世間，總有些人，是羈旅途中尋覓的伴侶；總有些事，是翻遍十萬大山也要去完結(jié)的。各為其情，怎忍心責(zé)怪？
林夕說，他寫了很多詞，卻終究贏不到一個人。
呵，有人跋涉過山山水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有些行走本身沒有意義，去踐約一些事，在途中獲得繼續(xù)前行的勇氣。最終還會回到自己的城市，一切都不會改變，只是生活將被重新敘述。
人生就是一場輾轉(zhuǎn)不停的行走，我們都在途中奔跑，各為其情。
作者簡介：
湛藍(lán)，愛獨(dú)處，在裊裊茶香中享受自處的寧靜。
久居成都，骨子里透著這座城市一樣的休閑氣質(zhì)。
喜歡一個人的孤旅，在行走中追索對真我的認(rèn)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