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孤島上的單獨的一個人,只有生物性。但生活在社會中的人,則除了生物性還具有社會性。在不同的社會文化環(huán)境下,人的社會性差異很大。比如某些孤兒或者被遺棄的幼兒,被西方人領養(yǎng)后,其社會性和中國成長的同齡人,就有顯著差異,這并不是該人的生物性發(fā)生了什么變化,成了蜘蛛俠,只是其社會性發(fā)生了變化。
因此,如果要討論人的本質,那唯一不變的本質,顯然只能從人的生物性著手,而不是從人的社會性著手,千萬年來,人的生物性變化甚微,但人的社會性變化顯著,就在區(qū)區(qū)幾百年前,中國人相信的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但現(xiàn)在我們相信的則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yè)、誠信和友善。
當然,我必須提醒一句。人的社會性不能嚴重違背人的生物性,任何嚴重違背人生物性的社會文化或習俗都難以長期維持,終將崩潰。因此,嚴格說,這世上并沒有真正能違背人類生物性的社會傳統(tǒng)文化,任何文化能成為傳統(tǒng),那它在某種程度上總是和我們的生物性之間存在一定的契合。但同時,也不會有任何社會文化會完美地契合我們的生物性,因此人的生物性和社會性之間總是存在某種張力,這種張力也是推動社會不斷發(fā)展和變化的關鍵力量,就像那句著名的本質之問: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個問題,就是人類的生物性對當時的社會主流文化的挑戰(zhàn)。
誠然,人和其它動物有相似之處,比如趨利避害。太史公司馬遷曾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就是人和其它動物最相似之處,都本能地趨利避害,但是人類和其它動物的差別在于,人類作為群體動物,衍生出了特殊的群體道德。
圖示:人類的動物性和人類的道德感,經常被描繪為相互沖突的兩種思維。
在法律誕生之前,人類群體的維持除了暴力之外,還有了非常獨特的一個創(chuàng)新:道德。人類群體的維持,依賴于暴力+道德這雙重因素,個體一旦因為道德問題被群體排斥,那就將面對生死危機,因為在落后的技術條件下,個體是無法脫離群體生存的,許多原始部落沒有刑罰,更沒有死刑,最高懲罰就是驅逐,一旦大伙兒同意驅逐某人,其實也相當于判處了某人的死刑。這就像在大航海時代,某些海盜群體對違規(guī)者的懲罰,將他放逐到某個荒島上,給他留一瓶酒和一把只有一顆子彈的槍。
人類可能是地球上唯一擁有道德的動物,這種道德是植根在人類的生物性之中的因子,并非從后期的社會化過程中產生的。這大概是生物學研究中,最讓人感到驚訝的研究成果,這甚至在兒童發(fā)育的過程中,可以被觀察到,隨著大腦皮層的發(fā)育,兒童的大腦逐漸成熟,成熟的標志之一,就是獲得了能從他人的角度思考問題的能力,正是這種能力,讓人類擁有了道德的可能性。
圖示:這種從他人角度看問題的能力,叫同理心。同理心是我們幫助我們理解他人感受,促進團體合作。
人類的許多天性都是在一個數(shù)十上百人規(guī)模的小群體中演化出來的,包括我們所說的道德和同理心等天性,但是這些天性很難適應后來人類社會發(fā)展出的超大規(guī)模群體。而且一個超大群體也脫離了道德能夠控制的范疇,道德是人的本性,但那是指的抽象的道德,可具體的道德形式,在不同的人類群體中有著巨大的差異。在某個群體中不違背道德的言行,在另一個群體中卻會引發(fā)嚴重的爭議,因此隨著人群的擴大,法律誕生了,法律代替了道德,作為指導人類大規(guī)模群體生活的權威。但在大多數(shù)社會中,只有法律是不夠的,還得有一套被大多數(shù)人接受的文化,文化最終代替了原始道德,成為人類社會中個體必須后天學習繼承和遵守的傳統(tǒng)。
但是文化作為人后天創(chuàng)造的東西,遠沒有先天本能靠譜和穩(wěn)定,因此后天文化變化迅速,讓古人和今人看起來就是完全不同的人,至少他們的行為模式完全不同。
但任何后天文化,都不能長時間和先天本能對抗。比如,儒家在歷史上曾有著名的義利之辨,希望大伙兒舍小利從大義,把人人都變成圣人,于是就天下太平。但所謂大義,只不過是儒家自己定的游戲規(guī)則,即君臣父子和三綱五常的道德倫理規(guī)范,這套倫理規(guī)范,發(fā)展到后來被稱為“吃人的倫?!保^“餓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事實證明,嚴重違背人類生物性的道德倫常,是不可能真的長時間維持的,不是因為它讓民族發(fā)展落后,而是因為它自己嚴重違背”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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