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陳二虎
一、臨安降幡怨女人
至元十三年(公元1276年)正月,南宋京城沒有一點過年的氣息,反而臨安上空籠罩著不祥的陰云。
金戈鐵馬的元朝三路大軍在臨安城外會師,旌旗招展,金鼓大振。
臨朝稱制的太皇太后謝氏在外無救兵,求和無望的情況下,痛苦地選擇了投降。
在定下投降后,丞相陳宜中秘密說動楊太妃,偷偷帶著她所生的兩個兒子逃出臨安(宋幼帝趙顯封庶兄趙昰為益王,判福州,福建安撫大使;封庶弟趙昺為廣王,判泉州),楊宜中以保護(hù)“二王”為名也潛逃出京城,也有人認(rèn)為此舉是文天祥暢議,以留趙宋之根苗。
正月十七日,元軍統(tǒng)帥伯顏派忒木臺等八人率甲士三百入城,謝太后請求解下兵器,在內(nèi)殿接見了他們,約定次日奉寶乞降。
正月十八日,宋幼帝趙顯和太皇太后謝氏派遣臨安知府賈余慶、保康軍承宣使趙尹甫、和州防御使趙吉甫奉傳國玉璽及降表詣臨安城外皋亭山伯顏大帳。
南宋遺民汪元量詩曰:
亂點連聲殺六更,熒熒庭燎待天明。
侍臣已寫歸降表,臣妾簽名謝道清。
由于南宋是謝太后稱制,所以降書是由謝太后簽名,這謝太后叫謝道清。
二月五日,宋主趙顯親自率領(lǐng)文武百官到祥曦殿,面北望闕,上表拜伏,乞為藩服。
謝太后派大臣吳堅、賈余慶、謝堂等人為祈請使,赴元京城請求忽必烈能在投降后保留宋朝的國號與宗社(思量那些拿著宋朝俸祿的男人,此時都成了縮頭烏龜,把南宋亡國歸罪于謝太后)。
二、丞相催人急放舟
三月十二日,這是一個悲涼的日子,乍暖還寒的春天,風(fēng)是從南來還是北來,叩問江南,載不動多少愁?
宋主趙顯和其母后全太后及其宮人,被押解北上,赴上都朝覲。太皇太后謝氏因病暫留臨安(五月也被迫赴大都)。
與此同時,南宋的袞冕、圭璧、樂器、祭器、車輅輦乘、宗正譜牒、秘書省圖書以及財寶,伯顏一一造冊登記,集中收繳,運往京城。
謝太后還被迫頒布手詔,命令江南州郡歸降。
三月十三日,趙顯與全太后等沿運河北上,隨從北上的有隆國夫人黃氏、福王趙與芮(據(jù)說當(dāng)時有降元的宋將對伯顏進(jìn)言:“福王趙與芮是宋理宗親弟,宋度宗生父,福王家多子侄,大宋根本猶在”,于是,福王一家全部被迫北上)、沂王趙乃猷、駙馬楊鎮(zhèn)等數(shù)千人。
當(dāng)趙顯一行到達(dá)瓜州(今江蘇揚州)時,宋將李庭芝、姜才率軍準(zhǔn)備奪回兩宮(幼主趙顯與全太后),由于元軍早有防備,沒有得手。
汪元量是宮庭樂師,也在北上之列,他賦詩述宋君臣被擄北上的凄慘景象:
謝了天恩出國門,駕前喝道上將軍。
白旄黃鉞分行立,一點猩紅是幼君。
丞相催人急放舟,舟中兒女淚交流。
淮南漸遠(yuǎn)波聲小,猶見揚州望火樓。
閏三月二十四日,趙顯與全太后一行在伯顏的監(jiān)護(hù)下到達(dá)大都。
入城之日,伯顏打起了書有“天下太平”的大旗,大都官員派出“緋綠妓樂,神鬼清樂,戴珠翠,衣銷金,乘馬旌隊,鍂刀金鼓”予以迎接。
先期到達(dá)大都的宋祈請使吳堅、家鉉翁等人出城門五里許迎謁。
家鉉翁拜伏于地,痛哭流涕,看來男人們的膝蓋都是軟的,只有拜伏,只有流涕呀。
三、削發(fā)為僧的宋幼帝
四月二十八日,趙顯與全太后抵達(dá)上都,等候忽必烈接見。
五月初一,趙顯與全太后等人按照元樞密使的安排,隨同伯顏等朝廷大臣出城祭祀太廟,向祖宗、天地祖祇報告平定南宋,混一南北的喜訊(恰的是,這一天益王趙昰在福州被立為皇帝)。
清晨,全太后、趙顯、福王趙與芮、隆國夫人等在前,吳堅、謝堂、家鉉翁等人在后,出上都西門五里許,面對象征黃家家族太廟的紫錦罘思(城角之屏)向北兩拜,全太后以及其他女性則長脆。福王等人又依照南宋祭太廟的儀式跪拜行禮。
五月初二,趙顯、全太后等人前往朝見元世祖忽必烈。吳堅、謝堂等臣僚事先鋪設(shè)金銀玉帛百余桌于上都大殿前,作為全太后、趙顯的覲見之禮。
忽必烈御大安閣,與皇后察必并坐在寶座上,諸王列坐于兩側(cè),接見了全太后一行。
朝覲之前,忽必烈降旨:不要改變服色,只依宋朝甚好。
全太后與趙顯等人遵旨而行,各著宋朝的朝服冠冕,福王與宰執(zhí)大臣腰金服紫,屬官依品階服緋綠,各依次序站立,分班向忽必烈皇帝與察必皇后行朝拜大禮。
忽必烈如此安排,自然讓趙顯君臣內(nèi)心好受一點,也體現(xiàn)了忽必烈君臨華夏與南宋覆亡的全部涵義。
忽必烈封授趙顯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大司徒、瀛國公;福王趙與芮平原郡公(后來抵達(dá)的太皇太后謝氏也被封為壽春郡夫人),隨后又封賞平宋功臣。
朝覲結(jié)束后,忽必烈大設(shè)御宴,招待全太后、趙顯、福王等人。
汪元量有詩曰:
皇帝初開第一筵,天顏問勞思綿綿。
大元皇后同茶飯,宴罷歸來月滿天。
可以說,宋幼主趙顯一行剛到達(dá)上都,忽必烈對他們十分厚待,忽必烈經(jīng)常有賞賜,皇太子也款待,察必皇后十分同情與憐憫他們的遭遇,經(jīng)常探視,尋問衣食住行。
清人趙翼在其《廿二史劄記》中說:元世祖忽必烈待亡宋太后幼帝甚為優(yōu)待。比起金朝強(qiáng)徙宋徽宗、宋欽宗及宗室三千余人于上京,僅賜田十五頃,令耕種自食,后又殺趙宋男子一百三十余口好上很多。
后來發(fā)生王著殺死權(quán)臣左丞相阿合馬的事件,隨后中山府發(fā)生了有人欲入大都劫持趙顯的暴亂,讓忽必烈對北上宋宗室采取嚴(yán)格的防范,趙顯被遷離大都,遷到上都,后削發(fā)為僧,到了吐蕃,吐蕃人尊稱其為“蠻子合尊”,最后被元英宗碩德八剌處死(謝太后在大都度過七年去世;全太后削發(fā)為尼,至元末死于正智寺),時年52歲。
趙顯曾有詩曰:
寄語林和靖,梅花幾度開?
黃金臺下客,應(yīng)是不歸來!
讀史沉思,所有的曾經(jīng)都化為歲月的一縷塵煙。
朝代的更替,興起與消亡有著深刻的內(nèi)涵,今人不知古時月,空懷悲涼怨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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