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臨沂到青島,280km,5045次列車,最早一批的列車編號,不是快速列車K,更不是特快T,跟D和G跨著漫長的歲月,它就是一輛普通的慢速列車。
在年底高鐵通車前,綠皮車,還是這兩個城市間火車通勤唯一的選擇——
對于很多習慣了現(xiàn)代交通工具的年輕人而言,綠皮火車可能很酷,很有情調(diào)。而在2000年以前,這不過是一種出行的日常選項。無非就是有些車有空調(diào),有些連空調(diào)都沒有,有些有臥鋪,而有些只有硬座罷了。
那時的綠皮火車異常的擁擠,尤其是硬座車廂,很多時候上車都要從車窗塞進去或爬進去,到站也是從車窗跳到站臺上。停站的時間很有限,走道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人,下月臺上去買點吃喝的,或者抽個煙活動一下手腳,都得使用這種“特工”技巧。
還記得那是1993年,大學班里組織去寫生,從上海到烏魯木齊的列車,我們在嘉峪關(guān)下車,輾轉(zhuǎn)又去了敦煌。這一趟火車四天三夜,很是漫長,看著太陽升起,太陽落下,太陽又升起又落下,時間就這樣一天又一天的在擁擠而狹小的硬座空間里緩慢流逝著。
那次寫生去程還比較順利,甚至還和火車上的乘警交了朋友,以至于多年后從青島旅行返程買不到票,還是找的這位乘警幫忙,在他戰(zhàn)友的幫助下,蹭了乘務(wù)員的座位回去的。
回程就坎坷多了,一路上有許多插曲,被狗咬,東西被偷,終于在西安坐上火車回上?!緛泶蠹沂稚夏玫木褪菬o座的票,去找乘務(wù)員商量,那個年代大學生畢竟還是受優(yōu)待,特批我們可以在餐車里坐下,相對“體面”的休息一晚。
哪曾想后來一個同學和乘務(wù)員發(fā)生了一個小摩擦,結(jié)果因為雙方劍拔弩張、互不相讓竟釀成一個大矛盾。所有人被趕下餐車,只能去到擁擠的硬座車廂。車廂里密密麻麻都是人,大半夜大包小包的,只能見縫插針把同學們安頓好——
最好的位置就是能夠平躺在座位底下,其他能蹭座位的蹭座位,能坐地上的坐地上,能坐走廊的坐走廊……
等到把大家安頓好,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沒有落腳處。最后也只能在火車車廂與車廂的連接處坐下,其實平日這里也是有人的,人多的時候廁所都會被霸占,看到有空,實在沒力氣了,直接癱坐倒下躺了下來。車廂的連接處一般都是廁所、洗手盆、接開水之類的地方,所有人在這里走來走去,都要從身旁踩過去。禍不單行,胃還突然疼了起來,沒有辦法站立,坐著也不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剛?cè)鐜戤叺牟戎芘K的鞋從臉旁掠過……
00年之后出差,基本上就都是坐飛機了。之后有了動車,繼而有了高鐵,在高鐵和飛機之間選擇,還是會優(yōu)先選擇高鐵。寬敞、安靜也相對安全。
這次從臨沂到青島的綠皮火車,不是為了懷舊而去,走進熙熙攘攘的候車室、斑駁的月臺、算不得干凈的車廂,車窗外緩慢地穿過城市,穿過鄉(xiāng)村,穿過荒野的時候,卻還是有一種昨日重現(xiàn)的感覺。
現(xiàn)在的綠皮車沒了過去那種擁擠,乘客也比過去變化了不少,列車員好像比從前要客氣了,穿的制服料子似乎也升級了,不變的,是依舊還要在途中某個地方停上很久,等別的車開過,或者等下一站的調(diào)度。開開停停,停停開開,上站下站,慢慢悠悠。好在現(xiàn)在有手機了,6個小時倒也沒顯得有多么漫長而無法度過。
即使高鐵動車已經(jīng)覆蓋了很大的一個地域,貫穿了大部分的地區(qū),但相信綠皮火車還會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nèi)承擔一些支線的運輸任務(wù),還是有這么多旅客每天在綠皮車的站臺和車廂上上演著許多的故事。
看起來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其實,是現(xiàn)在還正發(fā)生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