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薦】語音版：長篇情感小說|生死戀 陌路情 | 第八章：替身 ?|作者：歐陽如一|演播：王曼
歐陽如一情感力作
長篇系列小說《生死戀·陌路情》
馬駿開著那輛奔馳車去見何琪，做一件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馬駿，我老爸老媽來了，你過來一下，包餃子。”這是何琪打來的電話。馬駿愣了一下，前些天虞家美說過讓他去見她父母就沒了下文，今天何琪又讓他去見她父母，這些帶嫁不嫁的女人不知道是怎么了。他說：“我下班就過去。”他走出辦公室時隔著玻璃看了看副總經理辦公室里的虞家美，這小女子看他的表情和往常一樣，他卻像做賊似的溜出了門，對自己說：“但愿這次何琪不讓我當替身。”時間回到了1993年，那是馬駿第三次來海南，出席《詩刊》雜志社為自己舉辦的新詩集簽名售書會，并有播音員給他的作品現(xiàn)場朗誦，還有鋼琴伴奏，沒見國內的新一代詩人長發(fā)披肩、紋身、穿著乞丐服都成了嘻皮士？未來的詩歌朗誦會說不定會變成搖滾音樂會，到那時候中國的詩人可能就會成為娛樂明星了。在海秀路明珠廣場一層的臨時會場，他見到了前來采訪的《海南日報》副刊記者何琪，他們只是遠遠地點了點頭，就像舒婷的《致橡樹》那樣深深的致意，因為他身邊簇擁著一群不懂詩歌為何物卻對他無限崇拜的美女——那是舉辦方的有意安排，只有這樣才有新聞價值，投資人才不會虧。那次他發(fā)現(xiàn)何琪一點都不漂亮，不化妝并且身上沒有一點裝飾，一臉的嚴肅還總問他一些有關中國詩歌發(fā)展的問題，他正思考到底是什么原因把一個美女變成了一個女人就見到了答案：何琪的前夫王民。“你這兒不錯呵，什么時候搬過來的？”這是何琪的新家——新華南《海南日報》的舊住宅樓，比起那個蒸籠式的鐵皮房簡直是天上地下，馬駿換上拖鞋，向里面探著頭說。何琪請他進屋，說：“我們報社的領導可關心群眾生活了，也得感謝當年那個下了班就直接來我家值夜班的張所長，還有你的友情出場，這不，通過上次那件事兒他們都知道我有對象了，還帶著個孩子，咋住呵？就給我調了房。”她還是喜歡調侃，說話時眼睛卻有點淚汪汪的，這正是她的迷人之處，看來她對她前夫講過她一個人在海南帶著個孩子有多不容易。“您是什么時候來海南的？”王民客氣道，他長得有點老相，看著卻是一個很根本的人，難怪何琪重新給自己定了型，就是咋不漂亮咋打扮，她還想當回那個好媳婦。何琪說：“馬駿，我想請你介紹一下海南的情況，如有可能就給我女兒他爸找份工作。”馬駿明白了，何琪又想像上次讓他驅逐張所長那樣使喚他，他才不干呢？干嘛成全這根本不般配的一對？即使自己和賴文同都沒戲也決不能把一朵鮮花兩次插在同一坨牛糞上。他說：“?？诼铩惫室鈹r住了話頭。何琪有點著急，說：“王民來海口快一個月了，哪兒都不愿意去，也不愿意見朋友，我想到你來海口都沒請你吃個飯，過幾天你又回哈爾濱了，就請你到家里坐坐，說說話，一會兒我女兒就放學回家了，咱們就到外面吃。”說完用眼睛暗示：“千萬把人給我留?。?/span>”馬駿假裝沒聽懂，說：“原來是想讓我和大哥一塊走呵？我回哈爾濱路過四平，我們還真是個伴。不瞞你們，海口這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呆。”他發(fā)現(xiàn)這家的陽臺上掛了一只鳥籠，里面有只鳥正往外伸著個脖子不停地發(fā)出啾啾的叫聲，很悲涼，問：“這是只什么鳥呵？”何琪犯愁道：“不知道是什么鳥，是朋友送給明明的，三天了，光沖著窗外叫，也不吃食，可能就快餓死了。”馬駿走過去看了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我知道它是什么鳥了，思鄉(xiāng)鳥。鳥跟人一樣，誰不說俺家鄉(xiāng)好？它肯定在老家有對象了，就等著回家結婚呢，你對它再好也留不住它，還是給它放生吧？這鳥籠子不錯，騰出來換只好的。”說完就看著王民。何琪第二天就放王民回了四平，王民回去就跟一個等他的小女子結了婚，事后何琪對馬駿說：“你的眼睛咋那么毒呢？我是說我女兒有病把她爸爸騙過來的，他就和那只鳥一樣，每天望著窗外嘆氣，要是不放他他真就要病了。聽你那么一說我也想開了，為何不給各自都放一條生路呢？”
“爸，媽，這是我?guī)熜竹R駿。馬駿，這是我爸媽。”何琪介紹道，時間又跳過了七年。“老爸老媽好。”馬駿提著一只擺得很好看的果籃，他畢竟是馬總工程師了，這是他第四次來海南，不到三個月就有了一份好工作和新車新房，他以為已經接近何琪的“三項基本原則”了，想顯擺顯擺，可看了何琪的新房——位于金盤路的《海南日報》新聞公寓的大三居還是感覺自己遜了一籌，人家到底在體制內，一切都被安排好了。“請進，請坐。”何琪的母親說，何琪的父親沖他親切地笑。他們四個人圍著一個橢圓形飯桌坐下，桌上的面盆里的面已經和好了，蓋了塊屜布醒著，何琪到廚房拌餡，洗上一盤水果讓馬駿陪她父母說話。“這回你可不興亂講話了，如果我父母問你有關我家鳥籠子的話，你就說……”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就說我已經有鳥了。”馬駿假裝沒聽懂，上下打量著她，驚訝道：“你已經有鳥了？”“我們早就知道你了，你去過我二閨女家，我家老五老六也喜歡你。”何琪的母親說。這老太太個子不高，長得白白凈凈，一看就是個特別利索的家庭婦女。她一手把七個兒女拉扯大，現(xiàn)在兒女們都成家立業(yè)了，她把身上的擔子一卸人就老了，腦袋也糊涂了。馬駿知道老太太說得是何琪的前男友、自己的大學同學賴文同，也不見怪，問：“大娘，您的兒女們都挺好的？”“都挺好的，就是何琪的婚事總讓我們操心，她就是和你對心情。”何琪的父親把“脾氣”說成了“心情”。這老爺子瘦高個兒，高鼻梁，看著有點像老外。他曾經是個特別受人尊敬的小鎮(zhèn)公務員，在家里的地位更高，一個人掙錢養(yǎng)活了一家九口，可現(xiàn)在他的兒女個個都有比他有出息，他說話也就沒份量了。馬駿知道這老爺子說得也是賴文同，就岔開話說：“大爺，海南的氣候可比東北好，你二老就在這兒養(yǎng)老吧？”何琪把面案子搬上桌，她給他們分了工：“爸你捏劑子、我搟皮兒，媽你和馬駿包餡。”她用一支搟面杖同時搟著兩個皮，一搟一甩，一搟一甩，手法之利索就像東北二人轉演員手里耍著的小手絹，把馬駿都看傻了。何琪說：“我父母最心疼我了，總想把我早點嫁出去，可我頭一回就崴了腳，也不能隨便邁出這一步呵？”說完又自嘲地笑。兩蓋簾餃子很快就包好了，在下鍋煮的功夫何琪切了一只東北燒雞還拌了一盤肉絲黃瓜大拉皮，餃子一煮好她就把飯菜都端上了桌，說：“馬駿不是外人，咱們就簡單點。”喊了在寫作業(yè)的明明上桌吃飯，還起了冰鎮(zhèn)的雪花啤酒給大家倒上。何琪說：“是馬駿，賴文同的大學同學。”她并不避諱在家人面前提“賴文同”。“還是原配最好。”何琪的母親說，她把“初戀”說成了“原配”，在這二位老人的記憶里只有那個沒見過面卻給他們造成深刻影響的壞小子。馬駿覺得還不如挑明了，說：“我聽說賴文同下海做生意了，要不我再找找他？”何琪的父母說：“要找，要找，行不行我們得當面問問他。”何琪背過臉說：“不用了，我四妹去找過他，說他熱湯熱水的和原來的媳婦過得挺好的。”又轉過臉對馬駿說：“我今天請你來就是想告訴我父母，我有男朋友了。”說著把腦袋向馬駿一歪：“爸，媽，你們別惦記，如果你們不嫌海南熱就多住些天，馬駿會經常來看你們。”何琪的父母說這才認真端詳馬駿，說：“你們倆不住在一塊？”馬駿被何琪說得臉直發(fā)燒，卻告誡自己：“這又是在我逗我玩，可千萬別認真，再說你已經有對象了。”就努力想著方珍珍，可他的腦海里一片空白，是呵，他們只見過兩次面，雙方都還沒有談戀愛的意思。自家做的飯菜雖然在造型和口味上比不上飯店，卻吃著更舒服也更養(yǎng)人，何家四口和他們的客人都吃得很香。吃完飯何琪的母親刷碗，何琪跟明明說：“跟叔叔說再見。”明明說：“叔叔再見。”她就送馬駿出來。《海南日報》前邊是辦公樓，后邊是宿舍樓，中間隔著一個花園和籃球場，來往都是熟人，何琪就大大方方地向他們點頭，真好像和馬駿是一家人。送到大門口，何琪說：“馬駿，我是怕我父母不放心才讓你來和他們見一面，對不起，又讓你客串了一把，誰讓你現(xiàn)在是一個人呢？等你有了媳婦我就不找你了。”馬駿看看她，說：“我至今都沒遇上一個讓我愿意留下來的。”何琪眼里閃著淚花說：“馬駿，我就要嫁人了，真的，嫁給泰國的一個議長，我要遠離這個讓我傷心的國家，但希望我們永遠是好朋友。”馬駿的心里好惋惜，卻說：“很好呵，祝賀你。你先回去吧，我在這兒散散步。哎呀，這地方變化可真大。”馬駿不想讓何琪看到他是開著奔馳來的，也不想跟她說自己已經符合她的“三項基本原則”了，她會感覺他很可笑。都說現(xiàn)在的女人很物質，可他遇到的女人都是不物質的，她們會讓他所有物質的成就都白費，可如果他堅持不物質，她們又怕跟他過不物質的日子，這就是一個詩人的悖論。“總有一天我會遇到一個充分認可我創(chuàng)造財富能力的女人。”這時候他又想起了方珍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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