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寶九年(976年)十月二十日,宋太祖趙匡胤突然離開人世。終年49歲。
這位被后人稱之為中國歷史上最寬容大度的好皇帝,他的遺囑卻與兩個千古謎團緊緊地聯(lián)系在一起,被世人不斷地解讀。
第一個遺囑只有三個字——“好為之”。很明顯,這是一個容易引起歧義的遺囑。
可以理解為:趙匡胤高興地說:“你好好去做吧,我可以放心地走了?!?/span>
也可以理解為:趙匡胤難以壓抑自己的怒火,死不瞑目地說:“這就是你做的好事?你就這樣對待我嗎?”
還有一種理解:趙匡胤對弟弟趙光義很失望,但也不愿意多埋怨,只是說:“你好自為之吧!”
當(dāng)然還可以有其他的理解。
想要進一步探討這個遺囑,就必須回到“燭光斧影”的現(xiàn)場,口頭遺囑是在那兒誕生的。
燭光斧影
東京汴梁(今開封)的皇宮,一千多年前,有一個令人刻骨銘心的雪夜。
那一晚,大雪鋪天蓋地,翻卷而來。風(fēng)刮得緊,干枯的樹枝在風(fēng)雪中嗚嗚地哭著,向著風(fēng)苦苦求饒。
風(fēng)雖然神武,可無論如何刮不進大殿,只能在外窺視。
誰知,大殿內(nèi)的宴席上卻突然出現(xiàn)了詭異的事情,陰暗的燭光竟然搖曳起來。
不僅如此,人影也晃動起來,晃得整個大宋王朝都有點暈。
只見一個人影時而起身離席,時而左躲右避,時而俯首下跪……
風(fēng)正在好奇,只聽得“吱呀”一聲,大門打開了,兩個人走了出來。
只見其中的那個胖子,隨手操起一把柱斧,用力劈向雪地,對著另一位小白臉說道:“好為之!”
“啥意思?!”風(fēng)有點懵了,禁不住停歇下來。然而,當(dāng)它發(fā)現(xiàn)那個胖子的身軀隨之倒下時,一切又恢復(fù)了原狀:風(fēng)仍在吼,雪仍在下,樹枝依然在哭天搶地……
宋太祖趙匡胤就是在這個雪夜猝然死去!
燭光斧影,一個千古之謎。關(guān)于它的說法,可謂撲朔迷離,花樣百出。
第一種描述:
開寶九年(976年),趙匡胤覺得身體有異,不免心里嘀咕:tmd,自己文韜武略,一條通天棒打遍天下無敵手,又以文治開拓出一個長長久久的大宋王朝,可現(xiàn)在,還不到50歲呢,就因為身體太胖,打呼嚕憋氣太厲害,睡眠太差,導(dǎo)致多項身體指標惡化,隨時可能玩完。唉,早知如此,就該管好這張嘴,飯吃七分飽即可!
好在,趙匡胤心胸開闊,肚大能容天下之事,對于生死也很看得開,所以也就嘀咕嘀咕而已。幾分鐘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后,馬上務(wù)實,開始考慮承嗣皇位的問題。
當(dāng)時皇子趙德昭已25歲,趙德芳也17歲了。還有自己的兩個弟弟趙光義與趙光美。特別是37歲的趙光義,與自己一起打天下,一起搞陳橋兵變,一起南征北戰(zhàn),現(xiàn)已封為晉王,掌握著朝政大權(quán)。倘若自己將皇位留給兒子,那么光義肯定不會服氣,說不定還會因此作亂,使社稷遭難呢。再說,自己十分寵愛光義,光義又龍行虎步,有智有謀……想來想去,趙匡胤一直未作定論。
眼見得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趙匡胤開始了最后的摸底。
這一年六月,他到晉王府看望光義。因光義所居住宅地勢高仰,水不能及,趙匡胤特地派遣工匠用大輪激金水河注于府第。此后,又數(shù)次臨視,促使這一工程盡快完成。
有一次,趙匡胤來到光義家中,看到弟弟病重昏迷,十分心疼,親自為其灼艾,趙光義感到了疼痛。從辰時至酉時,幾個小時過去,趙光義出了滿頭大汗后蘇醒過來,趙匡胤這才放心返宮。等光義病好后,趙匡胤再次前去看望,并賞賜龍鳳毯褥。不久,又召光義到宮中宴飲,光義醉,不能乘馬,趙匡胤親自將其送回府中,并親手為弟弟將被角掖好。趙匡胤還跟左右近臣說:“晉王龍行虎步,且生時有異,必為太平天子,福德非吾所及也?!?/span>
這一年,趙匡胤也曾連續(xù)三次去皇弟光美家中看望。
盡管趙匡胤對弟弟光義百般愛護,但趙光義卻在暗中培植黨羽,對其兄的皇帝寶座垂涎三尺。在長達十六年的開封尹任上,趙光義處心積慮地構(gòu)筑自己的王朝,翅膀逐漸強硬起來。朝野內(nèi)外到處是他的親信與爪牙,就連趙匡胤的內(nèi)侍頭目王繼恩也被趙光義收買過去。趙光義已經(jīng)等不及趙匡胤正式傳位,更不愿看到趙匡胤將皇位傳給他人,于是,陰險奸詐的趙光義決定先下手為強。
機會是在十月十九日晚上降臨的。當(dāng)時,天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雪。趙光義的心更加陰沉,他得到趙匡胤召自己入宮飲酒的消息后,便開始行動。
趙光義先向醫(yī)官程德玄要了一包上等毒藥。在與趙匡胤飲酒當(dāng)中,趙光義偷偷在酒中下毒。藥性尚需在一個小時后才發(fā)作,趙光義依然故作輕松地與兄長拉著家常,但聲音不由自主地有了異樣。趙匡胤馬上聽了出來,哈哈大笑:“你怎么啦,是不是想到嗣位的事了?你認為我要授予誰?”趙光義趕緊伏地恭聽圣命。趙匡胤卻一言不發(fā)。趙光義呆了半晌,似乎醒悟到了什么,站起身來,將左右妃嬪內(nèi)侍全部揮退,沉聲說道:“上有密旨,任何人不得入內(nèi)!”
趙匡胤顯然沒料到死神就在身邊,他決定將這件大事先向光義透透風(fēng),過一段時間,自己實在不行了,再正式傳位。
時間不緊不慢地走著,天下起大雪,并刮起大風(fēng)。
突然,外面的妃嬪內(nèi)侍們聽到皇帝的聲音,有點嘶啞,似乎還很痛苦。但眾人不敢擅自入內(nèi)。聲音斷斷續(xù)續(xù),若有若無,但被風(fēng)聲淹沒了,一點也聽不清楚。人們在外面遠遠窺視宮殿,只見里面燭光搖曳,晉王趙光義的身影不時閃動,或前或后或退或避。不一會兒,只見趙匡胤拿起一柄玉斧,連連戳地,接著便是一聲大喊:“你……你……好為之!”然后,殿內(nèi)便一點聲音也沒有了。
雪下得更猛了,好象要吞噬整個世界,妃嬪內(nèi)侍們感到無比的害怕,趙匡胤那一聲大喊,依然回蕩在眾人耳邊,并且好象在永遠地回蕩,回蕩……
一秒鐘,兩秒鐘……此時的每一點時間都是如此漫長,眾人在等待中備受煎熬。
寢殿之門終于打開,趙光義像一個幽靈似地站在雪地里,他臉色慘白,仿佛沒有一點血色。他的目光冷冷地掠過每一個人的臉上,眾人仿佛被刀割一般,又疼又怕,卻大氣不敢出一口。
趙光義終于說話了:“大行皇帝賓天了?!?/span>
他的眼睛最后落在皇后宋氏的臉上,宋氏一陣哆嗦,脫口說道:“我母子性命,都托付給官家了?!?/span>
官家,宋朝時對皇帝的尊稱。
趙光義一聽這個字眼,慘白的臉上頓時有了血色,他的眼睛里掩飾不住興奮的喜悅。直到此時,他才感覺到,應(yīng)該將戲演下去。
于是,他知道自己此時應(yīng)該悲哀,應(yīng)該落淚。他馬上使自己進入新的角色,帶著哭腔安慰宋氏:“共保富貴,勿憂也?!?/span>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