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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資治通鑒綱目卷五十一

          起戊子(868)唐懿宗咸通九年,盡甲辰(884)唐僖宗中和四年五月。凡十六年有奇。

          戊子(868) 九年

          夏六月,以李師望為定邊節(jié)度使。

          師望上言:“嶲州控扼南詔,為其要沖,成都道遠,難以節(jié)制。請建定邊軍,屯重兵于嶲州,以邛州為理所。”詔以師望充節(jié)度使。師望利于專制方面,故建此策。其實邛距成都才百六十里,嶲距邛千里,其欺罔如此。

          秋七月,桂州戍卒作亂,判官龐勛將之。冬十月,陷宿、徐州,囚觀察使崔彥曾。十一月,詔遣康承訓發(fā)諸道兵討之。十二月,賊陷滁、和州,攻泗州,不克。

          初,南詔陷安南,敕徐、泗募兵二千赴援,分八百人別戍桂州,初約三年一代。至是,戍桂者已六年,屢求代還。徐、泗觀察使崔彥曾性嚴刻,押牙尹戡、杜璋、徐行儉等用事。以軍帑空虛,不能發(fā)兵,請令更留戍一年,彥曾從之。戍卒聞之怒。

          都虞候許佶等作亂,殺都將王仲甫,推糧料判官龐勛為主,劫庫兵北還。所過剽掠,州縣莫能御。八月,詔遣中使赦其罪,部送歸徐。

          戊子(868) 唐懿宗咸通九年

          夏六月,唐懿宗任命李師望為定邊節(jié)度使。

          李師望向朝廷進言說:“嶲州控制南詔,是當地的交通要道,成都離這里很遠,難以指揮。請建置定邊軍,在嶲州屯駐重兵,以邛州為治所。”唐懿宗下詔讓李師望充任節(jié)度使。李師望貪圖控制一個節(jié)鎮(zhèn)的權力,所以提出這一建議。其實,邛州距成都只有一百六十里,嶲州距邛州卻有千里之遙,李師望就這樣欺瞞朝廷。

          秋七月,桂州戍兵作亂,由判官龐勛率領這支軍隊。冬十月,龐勛攻破宿、徐二州,囚禁觀察使崔彥曾。十一月,唐懿宗下詔派康承訓征調各道軍隊討伐龐勛。十二月,龐勛軍攻破滁、和二州,進攻泗州,未能攻克。

          起初,南詔攻破安南,唐懿宗敕令徐、泗二州募集兵員前去增援,分出八百人另去戍守桂州,最初約定三年輪換一次。到這時,戍守桂州的士兵已滿六年,屢次要求接替自己返回。徐、泗觀察使崔彥曾性情嚴酷刻薄,押牙尹戡、杜璋、徐行儉等人當權。由于軍費空虛,不能派兵接替,他們建議讓戍兵再留下戍守一年,崔彥曾依言而行。戍兵聞訊大怒。

          都虞候許佶等人作亂,殺死都將王仲甫,推舉糧料判官龐勛為首領,搶劫府庫的兵器北還。他們在經過的地方搶劫擄掠,州縣不能抵御。八月,唐懿宗下詔派中使去赦免桂州戍兵的罪過,押送他們返回徐州。

          至湖南,監(jiān)軍誘之,使悉輸其甲兵。勛等謀曰:“吾輩罪大,朝廷見赦,慮緣道攻劫耳。若至徐州,必菹醢矣。”乃各以私財造甲兵、旗幟,招集亡命,眾至千人。入淮南,節(jié)度使令狐绹遣使慰勞。

          押牙李湘曰:“徐卒擅歸,勢必為亂。雖無敕令誅討,藩鎮(zhèn)大臣當臨事制宜。高郵岸峻而水深狹,請將奇兵伏于其側,焚荻舟以塞其前,以勁兵蹙其后,可盡擒也??v之渡淮,為患必大?!崩囁嘏城?,曰:“彼在淮南不為暴,聽其自過,余非吾事也?!?/p>

          朝廷屢敕崔彥曾慰撫之,彥曾遣使諭以敕意,道路相望。勛至徐城,乃言于眾曰:“吾輩擅歸,思見妻子耳。今聞已有密敕下本軍,至則滅族。與其自投網羅,曷若相與戮力同心,赴湯蹈火。豈徒脫禍,富貴可求也。”眾皆呼躍稱善。遂于遞中申狀,乞停尹戡等職任。

          彥曾召諸將謀之,皆曰:“戍兵猖狂,若縱使入城,必為逆亂。不若乘其遠來疲弊,發(fā)兵擊之。我逸彼勞,往無不捷。”彥曾乃命都虞候元密等將三千人討勛,戒以毋傷敕使,仍命宿、泗州出兵邀之。

          密至任山,頓兵不進,思所以奪敕使之計,欲俟賊入館,乃擊之。賊诇知之,夜遁,官軍引退。

          賊至苻離,宿州戍卒出戰(zhàn),望風奔潰,賊遂攻城,陷之。悉聚城中貨財募兵,得數千人,勒兵乘城,勛自稱兵馬留后。

          官軍至,以為賊必固守,但為攻取之計。賊夜掠城中大船以載資糧,順流而下,欲入江湖為盜。

          來到湖南時,監(jiān)軍誘騙戍兵,讓他們交出所有的鎧甲兵器。龐勛等人商量說:“我們犯了大罪,朝廷予以赦免,是怕我們沿途攻殺劫掠。如果到了徐州,準被剁成肉醬?!北惴謩e用私財制造兵器、旗幟,招集亡命之徒,部眾多達千人。進入淮南時,節(jié)度使令狐绹派使者前來慰勞。

          押牙李湘說:“徐州籍戍兵擅自返回,勢必作亂。即使沒下誅討的敕令,藩鎮(zhèn)大臣也應因事制宜。運河流經高郵,堤岸高峻,河窄水深,請讓我?guī)ьI奇兵埋伏在岸邊,點燃草船,堵塞在前面,派精銳兵馬在后面追趕,可以將他們全部捉獲。如果放他們渡過淮水,為害必然很大?!绷詈囈幌蚯优?,說:“只要他們在淮南不逞強暴,就由著他們渡過淮水,其余的事與我無關?!?/p>

          朝廷屢次敕令崔彥曾撫慰桂州戍兵,崔彥曾派使者去說明皇上的旨意,使者在道上接連不斷。龐勛來到徐城縣,對大家說:“我們擅自返回,是想見妻子兒女?,F在聽說已有秘密敕令下達本軍府,說是等我們一到徐州,就予以滅族。與其自投網羅,怎比得上在一起同心合力,赴湯蹈火。這哪里只是擺脫禍難,還可以謀求富貴?!贝蠹叶細g呼跳躍,連連叫好。于是龐勛由驛站進呈狀文申訴,要求停止尹戡等人的職務。

          崔彥曾把諸將領叫來商量,大家都說:“桂州戍兵太猖狂了,如果放進城來,勢必作亂。不如趁他們遠道而來,非常疲乏之時,發(fā)兵攻打他們。我們以逸待勞,無往不勝?!庇谑谴迯┰加莺蛟艿热藥ьI三千人討伐龐勛,告誡他們不要傷害敕使,還命宿、泗二州出兵截擊。

          元密來到任山,把軍隊駐扎下來,不向前推進,考慮奪回敕使的計策,打算等戍兵進入驛館時才出擊。亂軍探知后,在夜間逃走,官軍也領兵撤退。

          亂軍來到苻離,宿州戍兵出城迎戰(zhàn),望風敗逃,亂軍隨即攻城,攻破了宿州城。龐勛聚集城中所有的財物來募集兵員,得到數千人,率領軍隊登城防守,龐勛自稱兵馬留后。

          官軍趕到宿州,以為龐勛必然據城堅守,只做了攻占宿州城的打算。亂軍夜間在城中搶來大船裝載錢糧,順流而下,想進入江湖去當強盜。

          明旦官軍乃覺,狼狽追之。士卒皆未食,比追及,已饑乏。賊陳堤外,伏舟中,夾攻之,官軍大敗。密及士卒死者殆千人,其余皆降于賊,無得還者。

          賊知彭城無備,還聚彭城。彥曾始選城中丁壯為守備,內外震恐,無復固志。或勸彥曾奔兗州,彥曾怒曰:“吾為元帥,城陷而死職也?!绷匮哉摺Y\至,城陷,囚彥曾,殺尹戡等,即日城中愿從者萬余人。

          勛召溫庭皓,使草表求節(jié)鉞,庭皓請還家草之。明日,來曰:“昨日欲一見妻子耳。今謹來就死?!眲资煲暎υ唬骸皶覡?,不畏死邪!龐勛能取徐州,何患無人草表?”遂釋之。

          有周重者,每以才略自負,為勛草表,略曰:“臣之軍乃漢室興王之地,頃因節(jié)度使刑賞失中,遂致迫逐。陛下奪其節(jié)制,剪滅一軍,或死或流,冤橫無數。臣見利不失,遇時不疑。伏乞圣慈復賜旌節(jié),不然揮刀曳戟,詣闕非遲?!?/p>

          勛遣其將劉行及屯濠州,李圓屯泗州,梁丕屯宿州,要害縣鎮(zhèn)悉繕完戍守,遠近群盜皆倍道歸之。

          行及引兵至渦口,濠州刺史盧望回開門迎之。泗州刺史杜慆完守備以待賊,李圓至,攻之不克。

          初,辛云京之孫讜寓居廣陵,喜任俠,年五十,不仕,與慆有舊。聞勛作亂,詣泗州勸慆避之,慆曰:“安平享其祿位,危難棄其城池,吾不為也。誓與將士共死此城!”讜曰:

          第二天清晨,官軍才發(fā)覺其事,于是倉促追擊。士兵都沒吃飯,等追上亂軍時,已經又餓又累。亂軍在堤外列陣,船中伏兵,兩面夾攻,官軍大敗。元密及其士兵約有一千人戰(zhàn)敗而死,其余的都投降亂軍,沒有人能逃回徐州。

          亂軍知道彭城沒有防備,回軍聚集在彭城之下。崔彥曾這才挑選城中的成年男子進行防守,彭城內外震驚恐懼,再沒有堅定的意志。有人勸崔彥曾逃奔兗州,崔彥曾憤怒地說:“我是主帥,城攻破了,只有殉職。”立刻殺死進言的人。亂軍趕到,攻破彭城,囚禁崔彥曾,殺死尹戡等人,當天城中愿意跟隨龐勛的有一萬余人。

          龐勛把溫庭皓叫來,讓他草擬要求頒賜節(jié)鉞的表章,溫庭皓請求回家起草。第二天,溫庭皓前來說:“我昨天想跟妻子兒女見一面。今天前來就死?!饼媱鬃屑毝嗽敎赝ヰ┮环χf:“書生敢這么干,不怕死嗎!既然我能攻下徐州,還愁沒人起草表章嗎?”便把溫庭皓放走了。

          有個叫周重的,一向認為自己才略出眾,替龐勛起草表章,大略說:“臣的軍隊來自西漢高祖開創(chuàng)基業(yè)的地方,不久前因節(jié)度使賞罰不公,便遭到驅逐。陛下撤銷徐州節(jié)度使的建置,剪滅全軍,有處死的,有流放的,無數人蒙受屈冤,慘遭橫禍。臣抓住有利時機,不會放過,也不會猶豫。萬望陛下再賜節(jié)度使的旌節(jié),否則揮動刀槍拖著劍戟,直指京城,為時不晚。”

          龐勛派部下將領劉行及屯駐濠州,李圓屯駐泗州,梁丕屯駐宿州,對要害縣鎮(zhèn)都修繕城垣,派兵戍守,遠近各地群盜都兼程趕來歸附。

          劉行及領兵來到渦口,濠州刺史盧望回打開城門迎接。泗州刺史杜慆修繕好防御設施等候亂軍,李圓趕到,攻打泗州,未能攻克。

          起初,辛云京的孫子辛讜寄居廣陵,喜歡行俠仗義,已五十歲,沒有做官,與杜慆有舊交。辛讜得知龐勛作亂,到泗州去勸杜慆躲避亂軍,杜慆說:“平安時享受國家的俸祿官位,危難時放棄國家的城池,我不干。我誓與將士共同戰(zhàn)死在此城!”辛讜說:

          “公能如是,仆當與公同死。”乃還廣陵,與其家訣,復如泗州。

          時勛募人為兵,人利于剽掠,皆斷鋤首而銳之,執(zhí)以應募。由是賊眾日滋,官軍數不利,賊遂破魚臺等縣。詔以康承訓為行營都招討使,王晏權、戴可師為南北面招討使,大發(fā)諸道兵以隸之。承訓奏乞沙陀三部落,使朱邪赤心帥以自隨,詔許之。

          勛以李圓攻泗州久不克,遣其將吳迥代攻,晝夜不息。時敕使郭厚本將淮南兵千五百人救泗州,至洪澤,畏賊強,不敢進。辛讜夜乘小舟潛渡,說厚本,不聽而還。賊攻益急,讜復往說,厚本乃許之?;茨隙紝⒃驮唬骸百\勢如此,何暇救人!”讜拔劍欲擊之,厚本起,抱止之。讜乃回望泗州,慟哭終日,士卒皆為之流涕,厚本乃許分五百人與之。讜帥以進擊賊,賊敗走。

          勛遣其將劉佶將精兵數千助迥,劉行及遣將王弘立引兵會之。十二月,陷都梁城,據淮口,漕驛路絕。

          承訓軍新興,兵才萬人,以眾寡不敵,退屯宋州。勛乃分遣其將,南寇舒、廬,北侵沂、海,破沭陽、下蔡、烏江、巢縣,攻陷滁州,殺刺史高錫望。又寇和州,刺史崔雍引賊入城,賊遂大掠。

          泗州援絕糧盡,讜夜帥敢死士十人,執(zhí)長柯斧,乘小舟,破賊水寨而出。明旦,賊以五千人追之,讜力斗三十余里,乃得免。至揚州,見令狐绹;至潤州,見杜審權,審權乃遣兵二千人,與淮南共輸米五千斛、鹽五百斛,以救泗州。

          “您能如此,我當與您一起死?!北慊貜V陵與家人訣別,然后回到泗州。

          當時,龐勛招募百姓當兵,人們貪圖搶劫財物,紛紛砍去鋤頭,把鋤桿削尖,拿著去應募。從此,亂軍部眾日增,官軍屢戰(zhàn)失利,亂軍隨即攻破魚臺等縣。唐懿宗下詔任命康承訓為行營都招討使,王晏權、戴可師為南北面招討使,大規(guī)模征調各道軍隊隸屬于他們??党杏栕嗾堈{用沙陀三部落,使朱邪赤心率部跟隨自己,唐懿宗下詔應允。

          龐勛因李圓攻打泗州許久沒有攻克,派部下將領吳迥接替李圓攻城,晝夜不息。當時,敕使郭厚本率領一千五百名淮南軍去救泗州,抵達洪澤時,畏懼亂軍的強盛,不敢進軍。辛讜夜間乘小船暗中渡過淮水,去勸說郭厚本,遭拒絕后返回。亂軍攻城愈發(fā)猛烈,辛讜又前去勸說,郭厚本才表示同意?;茨隙紝⒃驼f:“亂軍聲勢如此盛大,哪有工夫去救別人!”辛讜拔出劍來,想刺袁公弁,郭厚本起身抱住辛讜,加以制止。辛讜回頭望著泗州痛哭了一整天,士兵都為他流下眼淚,郭厚本這才答應抽出五百人交給辛讜。辛讜率領這五百人前去攻打亂軍,亂軍戰(zhàn)敗逃走。

          龐勛派部下將領劉佶帶領數千名精兵去援助吳迥,劉行及派將領王弘立領兵與劉佶會回。十二月,亂軍攻破都梁城,占據淮口,漕運和驛站的通道都被切斷。

          康承訓駐扎在新興,只有一萬人的兵力,因為寡不敵眾,退至宋州屯駐。于是龐勛分派部下將領向南進攻舒、廬二州,北侵沂、海二州,攻破沭陽、下蔡、烏江、巢縣,攻陷滁州,殺死刺史高錫望。龐勛又侵犯和州,刺史崔雍率領亂軍進入城中,于是亂軍大肆擄掠。

          泗州外援斷絕,糧食吃光,辛讜夜間率領十名敢死之士,握著長柄大斧,駕著小船,沖破亂軍的水寨離去。第二天清早,亂軍派五千人追趕,辛讜奮戰(zhàn)三十余里,才得以脫身。辛讜到揚州去見令狐绹;到潤州去見杜審權,杜審權于是發(fā)兵兩千人,與淮南共轉運糧食五千斛、鹽五百斛,以援救泗州。

          戴可師將兵三萬渡淮,轉戰(zhàn)而前,恃勝不設備,王弘立引兵數萬奄至縱擊,官軍大敗,可師及監(jiān)軍皆死。

          勛自謂無敵于天下,作露布散示諸寨,乘勝圍壽州,掠諸道貢獻商貨,益自驕,日事游宴。

          既而諸道兵大集于宋州,勛始懼。應募者益少,勛乃驅人為兵,斂富室及商旅財,什取七八,由是境內之民不聊生矣。

          晏權兵數退衂,朝廷以曹翔代之。

          讜以浙西軍至楚州,賊水陸布兵,鎖斷淮流。讜募敢死士數十人,先以四舟乘風直進死戰(zhàn),斧斷其鎖,帥眾揚旗鼓噪而前。賊見其勢猛銳,避之,遂得入城。

          是歲,江、淮旱、蝗。

          己丑(869) 十年

          春正月,同昌公主適右拾遺韋保衡。

          公主,郭淑妃之女,上特愛之。傾宮中珍玩以為資送,賜第窗戶皆飾以雜寶,井欄、藥臼亦以金銀為之,賜錢五百萬緡,他物稱是。

          二月,流楊收于驩州,尋賜死。

          初,尚書右丞裴坦子娶收女,資送甚盛,器用飾以犀玉。坦見之,怒曰:“破我家矣!”立命壞之。已而收竟以賄敗。

          康承訓大敗賊將王弘立于鹿塘。

          康承訓將諸道兵七萬余人屯柳子之西,自新興至鹿塘三十里,壁壘相屬。徐賊寇海州,官軍戍海州者斷賊所過橋柱而弗殊,仍伏兵以待之。賊過橋崩,蒼黃散亂,伏兵

          戴可師領兵三萬人橫渡淮水,一邊在各地作戰(zhàn),一邊率軍挺進,自恃打了勝仗,不做防備。王弘立領兵數萬人突然趕到,縱兵進擊,官軍大敗,戴可師及監(jiān)軍都被殺死。

          龐勛認為自己無敵于天下,寫成公告,散發(fā)到各寨,乘勝包圍壽州,擄掠各道的貢物和商貨,越發(fā)驕縱,每天都在游樂宴飲。

          不久,各道軍隊大規(guī)模會集在宋州,龐勛這才感到恐懼。應募的人越來越少,龐勛就驅趕百姓當兵,征收富戶及商人的財物,十成中拿走七八成,從此轄境內民不聊生。

          王晏權的軍隊屢遭挫敗,朝廷派曹翔接替了他。

          辛讜率浙西軍來到楚州,亂軍水陸排軍布陣,用鐵鏈封鎖淮水。辛讜募集數十名敢死之士,先派四艘船乘風挺進,拼死作戰(zhàn),用斧頭砍斷鐵索鏈,再率眾高舉旗幟,擂鼓吶喊,向前推進。亂軍見來勢銳不可當,退避不戰(zhàn),于是辛讜得以進城。

          這一年,江、淮地區(qū)發(fā)生旱災和蝗災。

          己丑(869) 唐懿宗咸通十年

          春正月,同昌公主嫁給右拾遺韋保衡。

          同昌公主是郭淑妃的女兒,唐懿宗特別疼愛她。用盡宮中的珍寶器玩給她做嫁妝,賜給的府第連窗戶都用各種珍寶裝飾,井欄、藥臼也以金銀裝飾,賜給五百萬緡錢,別的物品在氣派上與此相稱。

          二月,唐懿宗將楊收流放到驩州,不久即命他自裁。

          起初,尚書右丞裴坦的兒子娶了楊收的女兒,陪送的嫁妝非常氣派,器皿用具用犀角和玉石裝飾。裴坦見了,憤怒地說:“敗壞我的家風!”立刻命令毀掉。后來,楊收終究因受賄垮臺。

          康承訓在鹿塘大敗亂軍將領王弘立

          康承訓帶領各部軍隊七萬余人駐扎在柳子西面,從新興到鹿塘三十里內,壁壘相連。徐州亂軍侵犯海州,戍守海州的官軍弄斷亂軍需要經過的橋梁的支柱,看上去卻與好橋無異,并伏兵等候。亂軍過橋時,橋柱崩塌,士兵驚慌失措,亂作一團,伏兵

          發(fā),盡殪之。

          承訓使朱邪赤心將沙陀三千騎為前鋒,陷陳卻敵,十鎮(zhèn)之兵服其驍勇。承訓數與賊戰(zhàn),敗之。

          王弘立自矜淮口之捷,獨將三萬人夜襲鹿塘寨,黎明圍之,自謂功在漏刻。沙陀左右突圍,出入如飛,賊紛擾移避。沙陀縱騎蹂之,賊遂大敗。官軍蹙之,溺死者不可勝計,自鹿塘至襄城,伏尸五十里,斬首二萬余級,弘立走免。時有敕諸軍破賊得農民皆釋之,自是賊每與官軍遇,其驅掠之民先自潰。

          夏四月,龐勛殺崔彥曾,自稱天冊將軍,與官軍戰(zhàn),大敗。

          康承訓進與賊將姚周戰(zhàn),一月數十合,遂圍柳子。會大風,四面縱火,賊棄寨走,沙陀以精騎邀之,屠殺殆盡。周奔宿州,守將梁丕斬之。

          勛聞之大懼,議自將出戰(zhàn),周重曰:“柳子地要兵精,姚周勇敢有謀,今一旦覆沒,危如累卵。不若遂建大號,悉兵四出,決死力戰(zhàn),殺崔彥曾以絕人望?!眲滓詾槿?,殺彥曾、庭皓等,選丁壯得三萬人,給以精兵。許佶等推勛為天冊將軍。

          勛以父舉直為大司馬,留守徐州?;蛟唬骸皩④姺揭?,不可以父子之親,失上下之節(jié)?!蹦肆钆e直趨拜于庭,勛據桉而受之。

          勛夜至豐,擊魏博軍,敗之,諸將宵潰。

          勛約諸寨兵合五六萬人,乘勝攻柳子,康承訓設伏

          涌出,將亂軍全部殲滅。

          康承訓讓朱邪赤心率沙陀騎兵三千人充當前鋒,沖鋒陷陣,擊退敵軍,十鎮(zhèn)士兵都佩服沙陀的驍勇。康承訓屢次與亂軍作戰(zhàn),都打敗了亂軍。

          王弘立認為自己取得淮口的勝利很了不起,獨自帶領三萬人在夜間襲擊鹿塘寨,黎明時包圍官軍,自以為很快就能取勝。不料,沙陀橫沖直撞,奮力突圍,來去如飛,亂軍一片混亂,紛紛躲避。沙陀騎兵縱馬踐踏亂軍,于是亂軍大敗。官軍追逼亂軍,淹死的亂軍多得無法計算,從鹿塘到襄城,倒在地上的尸體延續(xù)五十里,斬首兩萬余級,只有王弘立逃脫。當時,有敕書規(guī)定各軍攻破亂軍所捉到的農民一律釋放,從此亂軍每次與官軍遭遇時,被強行抓來的百姓就先自行潰散。

          夏四月,龐勛殺死崔彥曾,自稱天冊將軍,與官軍交戰(zhàn),被打得大敗。

          康承訓進軍與亂軍將領姚周作戰(zhàn),一月交鋒數十次,隨即包圍柳子。趕上刮起大風,官軍四面放火,亂軍放棄城寨逃跑,沙陀以精銳騎兵截擊,屠殺亂軍,幾乎一個不剩。姚周逃奔宿州,宿州守將梁丕將他殺死。

          龐勛聞訊極為恐懼,商議親自領兵出戰(zhàn),周重說:“柳子地勢險要,兵馬精良,姚周勇敢而有謀略,現在姚周軍一旦覆滅,形勢危若累卵。不如就建立國號,用所有的兵力四面出擊,拼死奮戰(zhàn),殺死崔彥曾,以杜絕眾人的企盼。”龐勛認為言之有理,殺死崔彥曾、溫庭皓等人,挑選三萬丁壯,發(fā)給精良的兵器。許佶等人擁戴龐勛為天冊將軍。

          龐勛任命父親龐舉直為大司馬,留守徐州。有人說:“將軍正需要顯示軍威,不能因父子親情就不要上下之間的禮節(jié)?!北阕岧嬇e直快步走上去,在廳堂中叩拜,自己靠著幾案接受。

          龐勛在夜間抵至豐縣,進攻并打敗了魏博軍,魏博諸將領連夜?jié)⑼恕?/p>

          龐勛集各寨軍隊合計五六萬人,乘勝攻打柳子,康承訓設埋伏

          以待之,賊兵先至者遇伏敗走,勛所將皆不戰(zhàn)而潰。承訓命諸將急追之,賊狼狽自相蹈藉,死者數萬人,勛走歸彭城。

          馬舉救泗州,殺賊將王弘立,泗州圍解。

          辛讜復自泗州引驍勇四百人迎糧于揚、潤,賊夾岸攻之,轉戰(zhàn)百里,乃得出。至廣陵,舟載鹽米二萬石,錢萬三千緡。還至斗山,賊將帥眾萬余拒之于盱眙,密布戰(zhàn)艦以塞淮流,又縱火船逆之。讜命以長叉托過,自卯戰(zhàn)及未,官軍不利。急命勇士乘小舟入賊艦旁戰(zhàn)棚之下,以槍揭火牛焚之,賊遂潰走,官軍乃得入城。

          馬舉將精兵三萬救泗州,分軍三道渡淮,至中流大噪,聲聞數里。賊大驚,斂兵屯城西寨。舉就圍之,縱火燒柵,賊眾大敗,王弘立死,吳迥退保徐城,泗州之圍始解。

          六月,陜民作亂,逐觀察使崔蕘。

          蕘以器韻自矜,不親政事。民訴旱,蕘指庭前樹曰:“此尚有葉,何旱之有?”杖之。民怒,逐之。蕘走,渴求飲,民以溺飲之。

          徐商罷,以劉瞻同平章事。 秋八月,賊將張玄稔以宿州降,引兵進平徐州。

          七月,康承訓克臨渙,拔襄城、留武、小睢等寨。曹翔拔滕縣,進擊豐、沛。賊諸寨戍兵多相帥保據山林,有陳全裕者為之帥,凡叛勛者皆歸之,至數千人。承訓遣人招之,遂舉眾來降。賊將朱玫亦以蘄、沛降于曹翔,承訓乘勝進抵宿州。

          初,龐勛怒梁丕殺姚周,使張玄稔代之,以其黨張儒、張實等將城中兵數萬拒官軍。

          等候,先到的亂軍遭到伏擊,戰(zhàn)敗逃跑,龐勛率領的士兵都不戰(zhàn)自潰??党杏柮T將領趕緊追擊,亂軍狼狽逃竄,自相踐踏,死了數萬人,龐勛逃回彭城。

          馬舉去救泗州,殺死亂軍將領王弘立,泗州解圍。

          辛讜又從泗州率領四百名勇猛的士兵到揚、潤二州去接糧餉,亂軍沿兩岸夾攻,辛讜轉戰(zhàn)一百里,才得以脫險。辛讜來到廣陵,用船運去鹽米兩萬石,錢一萬三千緡。辛讜回到斗山時,亂軍將領率部眾萬余人在盱眙攔截阻擊,布置密集的戰(zhàn)艦以堵塞淮水航道,同時放出火船來撞辛讜的船只。辛讜命令用長叉把火船拖走,從卯時打到未時,官軍失利。辛讜急令勇士駕小船駛到亂軍戰(zhàn)艦兩旁的戰(zhàn)棚下面,用長槍舉起燃燒的火把來焚燒戰(zhàn)艦,亂軍隨即潰逃,官軍這才得以進城。

          馬舉率領精兵三萬人去救泗州,分兵三路橫渡淮水,到水中央時大聲呼喊,聲音傳出好幾里遠。亂軍大驚,收兵屯駐在泗州城西寨。馬舉前去包圍,放火燒掉木柵,亂軍大敗,王弘立被殺,吳迥退守徐州,泗州這才解圍。

          六月,陜州百姓作亂,趕走觀察使崔蕘。

          崔蕘以自己器量風度過人自傲,不親自處理政事。百姓申訴旱情,崔蕘指著庭院里的樹說:“這樹還有葉子,有什么旱情?”便杖打百姓。百姓怒不可遏,趕走崔蕘。崔蕘逃跑,口渴了,要水喝,百姓讓他喝尿。

          徐商罷相,唐懿宗任命劉瞻為同平章事?!∏锇嗽拢瑏y軍將領張玄稔舉宿州歸降,領兵前進,平定徐州。

          七月,康承訓攻克臨渙,攻下襄城、留武、小睢等寨。曹翔攻克滕縣,進擊豐、沛二縣。亂軍各寨許多戍兵相繼盤踞山林自保,有個陳全裕充當他們的頭領,凡是叛離龐勛的都來歸附,多達數千人。康承訓派人招降,陳全裕于是率眾前來投降。亂軍將領朱玫也率蘄、沛二縣向曹翔投降,康承訓乘勝進抵宿州。

          起初,龐勛惱怒梁丕殺死姚周,讓張玄稔接替梁丕的職務,派同伙張儒、張實等人帶領宿州城中數萬兵眾抵御官軍。

          承訓攻之不能克,遣辯士招諭之。玄稔嘗戍邊有功,雖脅從于賊,心常憂憤。召所親數十人謀歸國,眾多從之,乃勒兵斬儒等,開門出降。承訓即宣敕,拜御史中丞,賜遺甚厚。

          玄稔復言:“今舉城歸國,四遠未知,請詐為城陷,引眾趨苻離及徐州,賊黨不疑,可盡擒也?!背杏栐S之。宿州舊兵三萬,承訓益以數百騎,皆賞勞而遣之。玄稔復入城,暮發(fā)平安火,明日積薪數千束,縱火焚之,如城陷軍潰之狀。直趨苻離,苻離納之,斬其守將,收其兵復得萬人。

          北趨徐州圍之,諭城上人曰:“朝廷唯誅逆黨,不傷良人,汝曹奈何為賊城守?若尚狐疑,須臾之間,同為魚肉矣。”于是守城者稍稍棄甲投兵而下,崔彥曾故吏路審中開門納官軍。龐舉直、許佶自北門出,玄稔遣兵追斬之。悉誅戍桂州者,親族皆死,徐州遂平。

          勛將兵二萬自石山出,承訓引步騎八萬西擊之,使朱邪赤心將數千騎為前鋒。勛襲宋州,陷其南城,南掠亳州。沙陀追及之,官軍亦大集,縱擊,殺賊近萬人,余皆溺死,勛亦死,數日乃獲其尸。賊諸寨皆殺其守將而降。

          冬十月,馬舉克濠州?!∫詮埿轵斝l(wèi)大將軍,康承訓為河東節(jié)度使,杜慆為義成節(jié)度使,朱邪赤心為大同軍節(jié)度使,賜姓李,名國昌,辛讜為亳州刺史。

          康承訓攻打宿州,不能攻克,派辯士以朝廷的名義進行招撫。張玄稔曾戍守邊疆,立下功勞,雖然被迫參加亂軍,卻經常心懷憂憤。他召集親信數十人,商量歸降朝廷,多數人表示同意,于是他率領軍隊殺死張儒等人,打開城門出來投降??党杏柫⒓葱茧窌?,任命張玄稔為御史中丞,賞賜贈送的物品很是豐厚。

          張玄稔又進言說:“如今我舉城歸順國家,周圍邊遠之地還不知道,請假裝成宿州失陷的樣子,由我?guī)ьI部隊奔赴苻離和徐州,賊人一伙不會懷疑,可以全部抓獲?!笨党杏枒?。宿州原有軍隊三萬人,康承訓增派騎兵數百人,一律予以獎賞犒勞,送他們出發(fā)。張玄稔重新進了宿州城,傍晚點燃表示平安的烽火,第二天堆起數千捆柴禾,放火燒著,做出城池失陷、軍隊潰散的樣子。張玄稔直奔苻離,苻離放張玄稔進城,張玄稔殺死守將,收降苻離士兵,又得到一萬人。

          張玄稔北進包圍徐州城,勸導城上的士兵說:“朝廷只殺逆黨,不傷良民,你們何苦為逆賊守城?如果你們還猶豫不決,不一會兒的工夫,就一齊成為案上的魚肉?!庇谑鞘爻鞘勘饾u有人丟下鎧甲兵器,縋下城來,崔彥曾往日的屬吏路審中打開城門,放官軍進城。龐舉直、許佶從北門出城,張玄稔派兵把他們追上殺死。張玄稔殺死所有戍守桂州的士兵及其宗族親屬,徐州于是平定。

          龐勛帶領軍隊兩萬人由石山進發(fā),康承訓帶領步兵、騎兵八萬人西進討擊,讓朱邪赤心帶領數千名騎兵擔任前鋒。龐勛襲擊宋州,攻破宋州的南城,南下擄掠亳州。沙陀追上龐勛軍,官軍也源源不斷地集中到那里,縱兵出擊,殺死亂軍近萬人,余眾都被淹死,龐勛也死了,幾天后才找到他的尸首。亂軍各寨都殺死守將投降。

          冬十月,馬舉攻克濠州。 唐懿宗任命張玄稔為驍衛(wèi)大將軍,康承訓為河東節(jié)度使,杜慆為義成節(jié)度使,朱邪赤心為大同軍節(jié)度使,賜姓名為李國昌,辛讜為亳州刺史。

          讜在泗州,犯圍出迎兵糧,往返凡十二。及除亳州,上表言:“臣之功,非杜慆不能成也?!?/p>

          流陳蟠叟于愛州。

          上荒宴,不親庶政,委任路巖。巖奢靡,頗通賂遺。至德令陳蟠叟上書言:“請破邊咸一家,可贍軍二年?!鄙蠁枺骸跋虨檎l?”對曰:“路巖親吏?!鄙吓?,流之,自是無敢言者。

          南詔入寇。十二月,陷嘉、黎、雅州。

          初,南詔遣使來謝釋董成之囚,定邊節(jié)度使李師望欲激怒南詔以求功,遂殺之。師望貪殘,戍卒怨怒,欲生食之,師望以計免。詔以竇滂代之,貪殘尤甚,蠻寇未至而定邊已困。

          是月,南詔驃信酋龍傾國入寇,陷犍為及嘉州,竇滂自將拒之大渡河。驃信詐遣清平官數人來約和,滂與語未畢,蠻乘船栰爭渡。諸將勒兵出戰(zhàn),滂單騎宵遁,蠻遂陷黎、雅。詔左神武將軍顏慶復將兵赴援。

          庚寅(870) 十一年

          春正月,群臣上尊號。 貶康承訓為恩州司馬。

          路巖、韋保衡上言:“承訓討龐勛時,逗橈不進,又貪虜獲,不時上功?!辟H之。

          二月,南詔進攻成都。

          西川民聞蠻寇將至,爭走入成都。節(jié)度使盧耽與前瀘州刺史楊慶復共修守備,選將校,分職事,造器備,嚴警邏,募驍勇之士,厚給糧賜,應募者云集。慶復乃諭之曰:“汝曹

          辛讜在泗州時,沖出包圍去迎接軍糧,共往返十二次。等至辛讜受職亳州,上表說:“沒有杜慆,臣就不能立功。”

          陳蟠叟被流放到愛州。

          唐懿宗沉溺于飲宴,不親自處理各項政事,信任路巖。路巖奢侈浪費,頗收受賄賂。至德縣令陳蟠叟上書說:“沒收邊咸一家的財產,可以贍養(yǎng)軍隊兩年?!碧栖沧趩枺骸斑呄淌钦l?”陳蟠叟回答說:“是路巖的親信小吏?!碧栖沧诖笈鞣帕怂?,從此無人敢言。

          南詔入侵。十二月,南詔攻破嘉、黎、雅三州。

          起初,南詔派使者前來感謝唐朝釋放被囚禁的董成,定邊節(jié)度使李師望想激怒南詔,謀求立功,便將使者殺死。李師望貪婪殘酷,戍卒怨恨不滿,想生吃李師望的肉,李師望設法逃脫。唐懿宗下詔讓竇滂接替李師望的職務,竇滂比李師望更要貪婪殘酷,南詔入侵之前,定邊已很困乏。

          這月,南詔驃信酋龍率領全國兵力入侵,攻破犍為和嘉州二地,竇滂親自率領士卒在大渡河抵御。驃信酋龍派數名清平官前來佯裝訂約講和,竇滂與清平官談話還沒有結束,南詔駕起木筏爭先渡水過河。諸將領整兵出戰(zhàn),竇滂單人匹馬在夜間逃跑,于是南詔攻破黎、雅二州。唐懿宗下詔命左神武將軍顏慶復領兵前去救援。

          庚寅(870) 唐懿宗咸通十一年

          春正月,群臣進獻尊號?!√栖沧趯⒖党杏栙H為恩州司馬。

          路巖、韋保衡進言說:“康承訓討伐龐勛時,逗留不進,又貪圖俘獲的物品,不及時呈報軍功?!碧栖沧谫H了他們的官。

          二月,南詔進攻成都。

          西川百姓聽說南詔即將到來,爭著逃進成都。節(jié)度使盧耽與前瀘州刺史楊慶復共同修繕防御設施,選拔將校,分派職務,制造器械,加強警戒巡邏。盧耽、楊慶復二人招募驍勇之士,從優(yōu)發(fā)給糧餉和賞賜,應募者云集麾下。楊慶復就勸導他們說:“你們

          皆軍中子弟,年少材勇,平居無由自進。今蠻寇憑陵,乃汝曹取富貴之秋也,可不勉乎!”于是使之各試所能,察其勇怯而進退之,得選兵三千人,號曰突將。

          蠻進軍定邊北境,耽遣使致書其用事之臣,問所以來之意,蠻留之不還。耽乃告急于朝廷,且請遣使與和,以紓一時之急,詔太仆卿支詳為宣諭通和使。蠻亦以耽待之恭,為之盤桓,由是成都守備粗完。

          蠻進陷雙流,抵成都。時興元、鳳翔援兵已至漢州,會竇滂奔漢州,自以失地,欲西川相繼陷沒以分其責,每援軍至,輒說之曰:“蠻眾多于官軍數十倍,未易遽前。”諸將皆疑不進。

          二月,蠻合梯、沖,四面攻城。城上以鉤繯挽之使近,投火沃油焚之。慶復與押牙李驤各帥突將出戰(zhàn),殺傷蠻二千余人,焚其攻具三千余物而還。蜀人素怯,其突將新為慶復所獎拔,且利于厚賞,勇氣自倍,其不得出者皆憤郁求奮。

          時支詳遣使與蠻約和,蠻遣使迎詳,詳謂蠻使曰:“受詔詣定邊約和,冀其不犯成都也。今矢石晝夜相交,何謂和乎?”蠻以和使不至,復攻城,城中出兵擊之,乃退。

          初,韋皋招南詔以破吐蕃,以蠻無甲弩,使匠往教之。數歲,蠻中甲弩皆精利。

          朝廷貶竇滂康州司戶,以顏慶復為東川節(jié)度使,凡援蜀諸軍皆受節(jié)制,蠻分兵拒之,乃為所敗。會將軍宋威繼至,又敗蠻軍,遂進軍,距成都二十里。蠻數遣使請和,城

          都是軍中將士的子弟,年紀輕,有膂力,很勇敢,平時無從自謀仕進。現在南詔前來侵犯,正是你們獲取富貴的時候,能不自勉嗎!”于是讓這些人分別就自己擅長的本領進行演試,考察勇怯,決定錄用與否,得以選出三千名士兵,號稱“突將”。

          南詔進軍到定邊的北境,盧耽派使者送信給南詔的當權大臣,詢問前來的用意,南詔扣留使者不放。于是盧耽向朝廷告急,并請求派使者與南詔媾和,以緩解當前的急難,唐懿宗下詔命太仆卿支詳擔任宣諭通和使。南詔認為盧耽對自己態(tài)度恭敬,也徘徊不前,因此成都的防御設施大致得到修繕。

          南詔進軍攻破雙流,抵達成都。當時,興元、鳳翔的援軍已經到達漢州,適值竇滂逃到漢州,由于自己喪失守地,想使西川接著失陷,以減輕自己的罪責,所以每當援軍到來時,就勸援軍說:“南詔人眾比官軍多數十倍,不適于忙著前去?!敝T將領都心懷疑慮,不肯進軍。

          二月,南詔集中云梯、沖車,四面攻打成都城。城上官軍用鉤繯把云梯、沖車拉到近處,投火把,澆油脂,把這些東西燒掉。楊慶復與押牙李驤分別率領突將出戰(zhàn),殺傷南詔兩千余人,燒毀攻城器具三千余件,才率軍回城。蜀人一向怯懦,當地的突將新近受到楊慶復的獎勵提拔,加之貪圖豐厚的獎賞,因此勇氣倍增,那些未能出城作戰(zhàn)的人都憤恨抑郁,要求奮力效命。

          當時,支詳派使者與南詔相約講和,南詔派使者迎接支詳,支詳對南詔使者說:“我接受詔命到定邊相約講和,是希望南詔不侵犯成都。現在,流箭飛石,日夜交戰(zhàn),能叫講和嗎?”南詔因媾和的使者沒到,再次攻城,城中出兵還擊,這才退去。

          起初,韋皋招撫南詔,打敗吐蕃,因南詔沒有鎧甲弓弩,便派工匠前去傳授制造方法。幾年后,南詔鎧甲精良,弓弩犀利。

          朝廷將竇滂貶為康州司戶,任命顏慶復為東川節(jié)度使,所有援蜀的諸路軍隊全都受顏慶復的指揮,南詔分兵抵御,于是被顏慶復打敗。適值將軍宋威接著趕到,又打敗南詔軍,隨即進軍到距成都二十里的地方。南詔屢次派遣使者前去請求講和,城

          中依違答之,蠻復急攻。會威軍至城下與戰(zhàn),遂夜遁去。

          初,朝廷使顏慶復救成都,命威為后繼。威乘勝先至城下,破蠻軍,慶復疾之。威飯士,欲追蠻軍,慶復牒威,奪其軍,勒歸漢州。蠻至雙流,阻水狼狽,造橋三日乃得過,蜀人甚恨之。

          顏慶復始教蜀人筑壅城,穿塹引水滿之,植鹿角,分營鋪。蠻知有備,自是不復犯成都矣。

          西川牙將以功補官者,堂貼人輸堂例錢三百緡,貧者苦之。

          三月,曹確罷。夏四月,以韋保衡同平章事?!∥逶?,光州民逐刺史李弱翁。

          左補闕楊堪等上言:“刺史不道,百姓負冤,當訴于朝廷,置諸典刑,豈得群聚,擅自斥逐,亂上下之分?此風殆不可長,宜加嚴誅,以懲來者。”

          六月,復置徐州觀察使,統(tǒng)三州。

          徐賊余黨猶相聚閭里為群盜,上令百官議處置之宜。

          太子少傅李膠等曰:“徐州雖屢構禍亂,未必比屋頑兇。蓋由統(tǒng)御失人,是致奸回乘釁。今使名雖降,兵額尚存,以為支郡則糧餉不給,分隸別藩則人心未服,或舊惡相濟,更成披猖。惟泗州向因攻守,結釁已深,宜有更張,庶為兩便。請復為觀察使,統(tǒng)徐、濠、宿三州。”

          秋八月,同昌公主卒。

          同昌公主薨,上痛悼不已,殺醫(yī)官二十余人,收其

          中做了模棱兩可的回答,南詔又猛烈攻城。正趕上宋威軍來到城下,與南詔交戰(zhàn),南詔于是在夜間逃走。

          起初,朝廷派顏慶復去救成都,命宋威居后續(xù)進。宋威乘勝先到城下,打敗南詔軍,受到顏慶復的嫉妒。宋威命將士進餐,想追趕南詔,顏慶復行文通知宋威不再指揮本軍,勒令宋威返回漢州。南詔來到雙流,被新穿水攔住去路,處境狼狽,用三天時間架設橋梁,才得以過河,蜀人都甚感遺憾。

          顏慶復開始教蜀人修筑壅門城,開挖城壕,并引水把城濠灌滿,遍插鹿角,分設營鋪。南詔知道已有防備,從此不再侵犯成都。

          西川牙將因功補授官職,政事堂行文通知每人交納堂例錢三百緡,貧寒的補授官職的人深以為苦。

          三月,曹確罷相。夏四月,唐懿宗任命韋保衡為同平章事。五月,光州百姓趕走刺史李弱翁。

          左補闕楊堪等人進言說:“刺史胡作非為,百姓蒙受冤屈,應當向朝廷申訴,使他受到常刑的懲處,怎能聚眾擅自驅逐,攪亂上下名分?這種風氣恐怕不能助長,應給予嚴厲的斥責,以告誡后人。”

          六月,朝廷重新設置徐州觀察使,以統(tǒng)轄三州。

          徐州龐勛的余黨仍然聚集在鄉(xiāng)里成群為盜,唐懿宗讓百官計議處理辦法。

          太子少傅李膠等人說:“雖然徐州屢次發(fā)生禍亂,未必家家戶戶都頑劣兇殘??峙率怯捎谌斡媒y(tǒng)領百姓的人失當,致使奸惡邪僻的人鉆了空子?,F在,雖然將節(jié)度使降為觀察使,但是原有的兵員名額仍然存在,將徐州劃為支郡,糧餉就會供應不上,交由別的藩鎮(zhèn)統(tǒng)轄,又會人心不服,或許過去的仇恨與此互相作用,更成猖狂。只是泗州因以往的攻守戰(zhàn)事與徐州結下的怨仇已深,應有所調整,大概還能兩便。請恢復徐州觀察使的建置,以統(tǒng)轄徐、濠、宿三州?!?/p>

          秋八月,同昌公主去世。

          同昌公主去世,唐懿宗痛悼不已,殺死醫(yī)官二十余人,收捕他們的

          親族三百余人系獄。宰相劉瞻召諫官言之,莫敢進,乃自奏曰:“修短之期,人之定分。昨公主有疾,醫(yī)者非不盡心,而禍福難移,竟成差跌。械系老幼,物議沸騰。奈何以達理知命之君,涉肆暴不明之謗!”上不悅。瞻又與京兆尹溫璋等力諫,上大怒,叱出之。

          魏博逐其節(jié)度使何全皞。

          推大將韓君雄為留后。

          九月,貶劉瞻為驩州司戶,溫璋為振州司馬。

          劉瞻罷為荊南節(jié)度使,溫璋貶振州司馬。璋嘆曰:“生不逢時,死何足惜!”仰藥卒。韋保衡又與路巖共譖劉瞻,云與醫(yī)官通謀,投毒藥,貶康州刺史。翰林學士承旨鄭畋草制曰:“安數畝之居,仍非己有。卻四方之賂,惟畏人知?!睅r謂畋曰:“侍郎乃表薦劉相也。”坐貶梧州刺史。巖素與瞻論議不葉,既貶,猶不快,閱《十道圖》,以驩州去長安萬里,再貶之。

          冬十一月,以王鐸同平章事。 復以徐州為感化軍。十二月,以李國昌為振武節(jié)度使。

          辛卯(871) 十二年

          春正月,葬文懿公主。

          服玩每物皆百二十輿,錦繡、珠玉輝煥三十余里。樂工李可及作《嘆百年曲》,舞者數百人,以雜寶為首飾,八百匹為地衣,舞罷,珠璣覆地。

          夏四月,路巖罷。

          巖與韋保衡素相表里,既而爭權有隙,保衡遂短巖于上,出鎮(zhèn)西川。出城之日,路人以瓦礫擲之。巖謂京兆尹

          親屬宗族三百余人入獄。宰相劉瞻叫來諫官,提議就此進言,諫官不敢去說,于是親自上奏說:“壽命的長短,人命中注定。過去同昌公主生病,醫(yī)官并非沒有盡心,只因禍福難以改變,終究造成閃失。醫(yī)官的老少家屬都戴著刑具,遭受囚禁,輿論為之沸騰。知命達理的君主怎能沾惹肆行暴虐、昏庸不明的非難!”唐懿宗很不高興。劉瞻又與京兆尹溫璋等人極力勸諫,唐懿宗大怒,將他們呵斥出去。

          魏博將士趕走本鎮(zhèn)節(jié)度使何全皞。

          推舉大將韓君雄為留后。

          九月,唐懿宗將劉瞻貶為驩州司戶,溫璋貶為振州司馬。

          劉瞻罷免為荊南節(jié)度使,溫璋貶為振州司馬。溫璋嘆息說:“生不逢時,死何足惜!”便服毒自殺。韋保衡又與路巖共同誣陷劉瞻,說劉瞻與醫(yī)官共同策劃投了毒藥,劉瞻貶為康州刺史。翰林學士承旨鄭畋起草制書,說:“在數畝田地上安居,田地還不屬于自己。拒收各地的賄賂,只怕被別人知道?!甭穾r對鄭畋說:“鄭侍郎這是上表推舉劉宰相?!编嶎币虼速H為梧州刺史。路巖與劉瞻意見不合,劉瞻貶官后,路巖仍感不快,經查閱《十道圖》,發(fā)現驩州離長安一萬里,于是將劉瞻再加貶斥。

          冬十一月,唐懿宗任命王鐸為同平章事?!〕⒂忠孕熘萁ㄖ酶谢?。 十二月,唐懿宗任命李國昌為振武節(jié)度使。

          辛卯(871) 唐懿宗咸通十二年

          春正月,安葬文懿公主。

          每種服玩都裝滿一百二十車,錦繡、珠玉輝映三十余里。樂工李可及作《嘆百年曲》,表演舞蹈的有數百人,以各色珍寶作為首飾,以粗綢八百匹鋪作地毯,舞蹈表演結束后,地上都是珠寶。

          夏四月,路巖罷相。

          路巖與韋保衡一向互相勾結,不久二人因為爭奪權力發(fā)生矛盾。韋保衡于是在唐懿宗面前指責路巖的短處,使路巖離京鎮(zhèn)守西川。出城那天,行人向路巖投擲瓦礫。路巖對京兆尹

          薛能曰:“臨行,煩以瓦礫相餞?!蹦茉唬骸跋騺碓紫喑龈?,無例發(fā)人防衛(wèi)?!睅r甚慚。

          五月,上幸安國寺。

          賜沉檀講坐二,各高二丈。設萬人齋。

          冬十月,以劉鄴同平章事。

          壬辰(872) 十三年

          春正月,幽州節(jié)度使張允伸薨。

          允伸鎮(zhèn)幽州二十三年,勤儉恭謹,邊鄙無警,上下安之。得疾,請委軍政就醫(yī),許之,以其子簡會為留后。病甚,表納旌節(jié)而薨。

          二月,于琮罷,以趙隱同平章事?!∠乃脑?,以張公素為平盧留后。

          平州刺史張公素,素有威望,為幽人所服。張允伸薨,公素帥州兵來奔喪,張簡會懼,奔京師。詔以公素為留后。

          五月,殺國子司業(yè)韋殷裕。

          國子司業(yè)詣閤門告郭淑妃弟陰事,上怒,杖殺之。閤門使亦坐受狀,奪紫配陵。

          貶于琮為韶州刺史。

          于琮為韋保衡所譖,貶官。琮妻廣德公主,上之妹也。與琮偕之韶州,行則肩輿門相對,坐則執(zhí)琮之帶,琮由是獲全。時諸公主多驕縱,惟廣德動遵法度,事于氏宗親無不如禮,內外稱之。

          秋七月,以李璋為宣歙觀察使。

          韋保衡欲以其黨裴條為郎官,憚左丞李璋方嚴,恐其

          薛能說:“臨走還有勞大家用瓦礫餞行?!毖δ苷f:“向來宰相離開府司,沒有派人防衛(wèi)的慣例?!甭穾r非常慚愧。

          五月,唐懿宗親臨安國寺。

          賜給用沉香、檀香木制作的講座兩個,均兩丈高。施舍一萬人的齋飯。

          冬十月,唐懿宗任命劉鄴為同平章事。

          壬辰(872) 唐懿宗咸通十三年

          春正月,幽州節(jié)度使張允伸去世。

          張允伸鎮(zhèn)守幽州二十三年,作風勤儉恭謹,邊境沒有戰(zhàn)事,上下相安。張允伸得病后,請求交出軍權,就醫(yī)治療,朝廷應允,任命他的兒子張簡會為留后。病情嚴重時,張允伸上表交出旌節(jié)后去世。

          二月,于琮罷相,由趙隱為同平章事?!∠乃脑拢栖沧谌蚊鼜埞貫槠奖R留后。

          平州刺史張公素一向有威望,深為幽州人敬服。張允伸去世,張公素率本州軍隊前來奔喪,張簡會恐懼,逃奔京城。唐懿宗下詔任命張公素為留后。

          五月,國子司業(yè)韋殷裕被殺。

          國子司業(yè)韋殷裕到閤門告發(fā)郭淑妃的弟弟的隱私,唐懿宗大怒,用刑杖把他打死。閤門使也因接受呈狀,被收回紫色朝服,發(fā)配到陵寢辦事。

          唐懿宗將于琮貶為韶州刺史。

          于琮因遭到韋保衡的誣陷而貶官。于琮的妻子廣德公主是唐懿宗的妹妹。與于琮同往韶州,趕路時與于琮轎門相對,休息時拉著于琮的衣帶,于琮因此得以保全性命。當時,各位公主往往驕橫放縱,只有廣德公主凡事遵循法度,對于氏的宗族親屬無不以禮相待,受到家族內外的稱贊。

          秋七月,唐懿宗任命李璋為宣歙觀察使。

          韋保衡想讓同黨裴條為郎官,忌憚尚書左丞李璋嚴正,怕他

          不放上,先遣人達意。璋曰:“朝廷遷除,不應見問?!北:馀鲋?。

          八月,歸義節(jié)度使張義潮卒,以其長史曹義金代之。

          是后中原多故,朝命不及,回鶻陷甘州,余州亦為羌胡所據。

          癸巳(873) 十四年

          春正月,遣使迎佛骨。夏四月,至京師。

          上遣敕使詣法門寺迎佛骨,群臣諫者甚眾,至有言憲宗迎佛骨尋晏駕者。上曰:“朕生得見之,死亦無恨?!奔爸辆?,儀衛(wèi)之盛,過于郊祀。上降樓膜拜,流涕沾臆。迎入禁中,宰相已下競施金帛,因下德音,降中外系囚。

          六月,王鐸罷。

          時韋保衡挾恩弄權,鐸薄其為人,保衡譖而逐之。

          秋七月,帝崩,普王儼即位。

          上疾大漸,中尉劉行深、韓文約立上少子普王儼為皇太子,權勾當軍國政事。上崩,太子即位,時年十二,是為僖宗。

          八月,關東、河南大水。 九月,貶韋保衡為賀州刺史,尋賜死?!《?,以蕭放同平章事?!∈辉?,貶路巖為新州刺史。

          巖喜聲色游宴。在西川,委政于親吏邊咸、郭籌,軍中不安,坐貶。

          不讓裴條赴省供職,先打發(fā)人來致意。李璋說:“是朝廷升遷除授官職,不應問我。”韋保衡大怒,將李璋貶到外地當官。

          八月,歸義節(jié)度使張義潮去世,由本鎮(zhèn)長史曹義金接替他的職務。

          此后中原變亂頻仍,朝廷的命令無法傳達到這里,回鶻攻破甘州,其余各州也被羌胡占據。

          癸巳(873) 唐懿宗咸通十四年

          春正月,唐懿宗派使者迎接佛骨。夏四月,佛骨迎到京城。

          唐懿宗派敕使到法門寺迎接佛骨,進諫的群臣很多,甚至有人說出唐憲宗迎接佛骨后不久去世的話。唐懿宗說:“朕活著見到佛骨,死了也不遺憾?!奔爸练鸸怯骄┏?,儀仗衛(wèi)隊的盛大排場超過郊祭。唐懿宗下樓頂禮膜拜,流淚沾襟。佛骨迎到宮中,宰相以下官員爭著施舍金帛,唐懿宗為此頒布德音,為朝廷內外在押的囚犯減刑。

          六月,王鐸罷相。

          當時,韋保衡恃恩弄權,王鐸鄙視韋保衡的為人,韋保衡通過誣陷加以斥逐。

          秋七月,唐懿宗去世,普王李儼即位。

          唐懿宗病危,中尉劉行深、韓文約立他的小兒子普王李儼為皇太子,權且掌管軍國政事。唐懿宗去世,皇太子李儼即位,當時十二歲,這就是唐僖宗。

          八月,關東、河南發(fā)生嚴重的水災?!【旁拢瀑易趯㈨f保衡貶為賀州刺史,不久又命韋保衡自殺?!《拢瀑易谌蚊挿艦橥秸率??!∈辉?,唐僖宗將路巖貶為新州刺史。

          路巖沉溺聲色,游宴無度。在西川時,把政事交給親近的吏人邊咸、郭籌處理,軍中將士不安,路巖因此貶官。

          甲午(874) 僖宗皇帝乾符元年

          春正月,關東旱饑。

          翰林學士盧攜上言曰:“國家之有百姓,如草木之有根柢,若秋冬培溉,則春夏滋榮。今關東旱災,所至皆饑,人無依投,待盡溝壑。其蠲免余稅,實無可征,而州縣督趣甚急,動加捶撻。雖撤屋伐木,雇妻鬻子,止可供所由酒食之費,未得至于府庫也。朝廷倘不撫存,百姓實無生計。乞敕州縣一切停征,仍發(fā)義倉,亟加賑給?!彪窂钠溲?,而有司竟不能行。

          賜路巖死。

          巖之為相也,密奏三品以上賜死,皆令使者剔取結喉三寸以進,驗其必死。至是,自罹其禍,所死之處乃楊收之榻也。邊咸、郭籌皆伏誅。

          巖自淮南崔鉉幕府入為御史,不出長安十年至宰相。其入翰林也,鉉聞之曰:“路十已入翰林,如何得老!”果如其言。

          二月,葬簡陵?!≮w隱罷?!∫耘崽雇秸率拢奈逶?,卒?!∫詣⒄巴秸率拢锇嗽?,薨。

          瞻之貶也,人無賢愚,莫不痛惜。及還長安,兩市人率錢雇百戲迎之,瞻聞之,改期,由他道而入。

          初,瞻南遷,劉鄴附于韋、路,共短之。至是,鄴懼,延瞻置酒,瞻歸而薨,人以為鄴鴆之也。

          唐僖宗

          甲午(874) 唐僖宗乾符元年

          春正月,關東發(fā)生旱災饑荒。

          翰林學士盧攜進言說:“國家之有百姓,猶如草木之有根柢。如果秋冬兩季培植灌溉,春夏時節(jié)就會生長繁茂?,F在關東發(fā)生旱災,到處都是饑荒,百姓無依無靠,等著餓死,棄尸溝壑。所謂蠲免農家自給有余后交納的賦稅,實際什么也征收不到,而州縣催逼甚急,動不動就鞭抽杖打。即使百姓拆房屋,伐樹木,賣妻子兒女,也只夠請有關官吏酒飯的開銷,什么也不會裝進府庫。倘若朝廷不加撫慰,百姓實在沒有活路。請敕令州縣停止征繳所有的賦稅,打開義倉,趕緊給予賑濟?!碧瀑易谙码妨钜姥詫嵤嘘P官員最終沒有奉行。

          唐僖宗賜路巖自殺。

          路巖擔任宰相時,秘密上奏建議命三品以上官員自裁時,一律讓中使剔下喉結三寸上呈,以驗證自裁者確實死去。至此,路巖本人也遭受這種懲治,楊收的臥榻就是他的死地。邊咸、郭籌都被處死。

          路巖由淮南崔鉉幕府進京擔任御史,在長安不到十年,官至宰相。路巖進翰林院時,崔鉉聞訊說:“路巖已進翰林院,怎能算完!”果然如崔鉉所料。

          二月,唐懿宗安葬在簡陵?!≮w隱罷相?!√瀑易谌蚊崽篂橥秸率?,夏五月,裴坦去世?!√瀑易谌蚊鼊⒄盀橥秸率?,秋八月,劉瞻去世。

          劉瞻被貶時,無論賢愚,無不痛切惋惜。等到劉瞻返回長安時,東、西兩市百姓湊錢雇人表演百戲來歡迎劉瞻,劉瞻聞訊后改變回京日期,由另一條路進城。

          起初,劉瞻貶放南方,劉鄴附和韋保衡、路巖,共同詆毀劉瞻。至此,劉鄴恐懼,請劉瞻赴宴,劉瞻回家后就死了,人們認為劉瞻是劉鄴毒死的。

          以崔彥昭同平章事?!《拢瑒⑧捔T,以鄭畋、盧攜同平章事?!∈辉?,群臣上尊號?!∥翰┕?jié)度使韓允中卒。

          允中,君雄賜名也。薨,子簡為留后。

          南詔寇西川,陷黎州,入邛崍關。

          南詔作浮梁,濟大渡河,防河兵馬使黃景復俟其半濟擊之,蠻敗走,斷其浮梁。蠻以中軍多張旗幟當其前,而分兵潛出上、下流各二十里濟,襲破諸城柵,夾攻景復。景復陽敗走,而設三伏以待之。蠻兵大敗歸,至之羅谷,遇國中發(fā)兵繼至,新舊相合,復寇大渡河,與景復戰(zhàn)連日。援兵不至,景復軍遂潰。

          蠻乘勝陷黎州,入邛崍關,攻雅州,成都驚擾,大為守備。驃信遺節(jié)度使牛叢書云:“欲入見天子,面訴冤抑,今假道貴府,留止數日?!眳菜嘏城?,欲許之。楊慶復以為不可,斬使者,留二人遣還,授以書詈辱之,蠻兵乃退。

          遣使冊回鶻可汗。

          回鶻屢求冊命,遣冊立使郗宗莒詣其國。會回鶻為吐谷渾、嗢末所敗,逃遁不知所之,宗莒乃還。

          濮州人王仙芝作亂。

          自懿宗以來,奢侈日甚,用兵不息,賦斂愈急。關東連年水旱,州縣不以實聞。百姓流殍,無所控訴,相聚為盜,所在蜂起。州縣兵少,人不習戰(zhàn),每與盜遇,官軍多敗。是歲,王仙芝聚眾數千人,起于長垣。

          乙未(875) 二年

          春正月,以高駢為西川節(jié)度使。

          唐僖宗任命崔彥昭為同平章事?!《?,劉鄴罷相,唐僖宗任命鄭畋、盧攜為同平章事?!∈辉?,群臣進獻尊號。 魏博節(jié)度使韓允中去世。

          韓允中,是韓君雄得到的賜名。韓允中去世,兒子韓簡擔任留后。

          南詔侵犯西川,攻破黎州,進入邛崍關。

          南詔架設浮橋,渡過大渡河,防河兵馬使黃景復等南詔軍渡過一半時出擊,南詔敗逃,黃景復毀除浮橋。南詔在中軍前面豎起許多旗幟,卻分兵暗中由上游、下游各二十里處渡過大渡河,擊破各城堡營柵,夾攻黃景復。黃景復佯裝敗逃,卻在三處設下埋伏,等候南詔軍的到來。南詔軍大敗而回,抵達羅谷時,遇到國內增派的軍隊趕到,兩軍合兵一處,又去侵犯大渡河,與黃景復連日作戰(zhàn)。由于援軍到不了,黃景復軍終于潰敗。

          南詔乘勝攻破黎州,進入邛崍關,攻打雅州,成都驚慌騷亂,全力進行防守。驃信酋龍寫給節(jié)度使牛叢的書信說:“我要進京去見天子,當面陳訴冤屈,現向貴府借道,停留幾天?!迸惨幌蚯优常蛩愦饝?。楊慶復認為不能同意,殺死使者,留下二人放回,回信辱罵驃信酋龍,南詔軍這才退去。

          唐僖宗派使者冊命回鶻可汗。

          回鶻屢次請求冊命,唐僖宗派冊立使郗宗莒前往回鶻國。適值回鶻被吐谷渾、嗢末打敗,不知逃到哪里,郗宗莒只好返回。

          濮州人王仙芝作亂。

          自唐懿宗以來,日益奢侈,用兵不止,賦稅征收更加急迫。關東連年發(fā)生水旱災害,州縣不據實上報。百姓流亡餓死,無處控訴,只好聚集在一起當盜賊,到處蜂擁而起。州縣兵員很少,不習慣打仗,每當遇到盜賊時,官軍多半要被打敗。這一年,王仙芝聚眾數千人,在長垣起事。

          乙未(875) 唐僖宗乾符二年

          春正月,唐僖宗任命高駢為西川節(jié)度使。

          駢至劍州,先遣使開成都門?;蛑G曰:“蠻寇逼近,萬一豨突,奈何?”駢曰:“蠻聞我來,逃竄不暇,何敢輒犯成都?今春氣向暖,數十萬人蘊積城中,將成癘疫,不可緩也?!笔拐咧?,縱民出城,各復常業(yè),民大悅。蠻方攻雅州,聞之遣使請和,引去。

          駢發(fā)兵追至大渡河,殺獲甚眾,擒其酋長數十人。修復邛崍關、大渡河諸城柵,各置兵數千戍之,自是蠻不復入寇。駢召黃景復,責以失守,斬之。

          先是,南詔督爽屢牒中書,辭語怨望,中書不答。盧攜以為:“如此,則蠻益驕,宜數其罪責之。然自中書發(fā)牒,則嫌于體敵,請詔高駢,使錄報之?!睆闹?。

          以田令孜為中尉。

          上之為普王也,小馬坊使田令孜有寵。及即位,使知樞密,遂擢為中尉。上專事游戲,政事一委令孜,呼為“阿父”。令孜頗讀書,多巧數,納賄除官,不復關白。每見,常自備果食,與上對飲。上與內園小兒狎昵,賞賜動以萬計,府藏空竭。令孜說上籍兩市商貨悉輸內庫,有陳訴者,付京兆杖殺之,宰相以下鉗口莫敢言。

          夏四月,西川軍亂,討平之。

          初,楊慶復以右職優(yōu)給募突將以御蠻兵,高駢至,悉罷之。

          突將作亂,大噪,突入府廷,駢走匿廁間。監(jiān)軍遣人招諭,許復職名廩給,乃肯還營。駢使人夜圍其家,悉殺之,死者數千人。

          高駢來到劍州,先派使者去開成都的城門。有人規(guī)勸說:“南詔逼近成都,萬一橫沖直撞,流竄侵擾,怎么辦?”高駢說:“南詔聽說我來了,連逃竄的功夫都沒有,怎敢就來侵犯成都?現在春天氣溫很暖和,數十萬人擁擠在城中,將發(fā)生瘟疫,所以要打開城門,不能拖延?!笔拐叩竭_成都,放百姓出城,各自恢復本業(yè),民眾大悅。南詔正在攻打雅州,聞訊派使者請求講和,領兵退去。

          高駢發(fā)兵追趕到大渡河,殺傷俘獲甚眾,活捉南詔酋長數十人。隨后,高駢命修復邛崍關和大渡河各處的城柵,分別安排一千名士兵戍守其地,從此南詔不再入侵。高駢叫來黃景復,責備他沒有守住大渡河,處以斬刑。

          先前,南詔的督爽屢次向中書省發(fā)文,措辭怨恨不滿,中書省不做答復。盧攜認為:“這樣下去,南詔會更加驕傲,應力數南詔的罪過,加以責備。不過,由中書省發(fā)文有南詔與朝廷地位彼此相等的嫌疑,請下詔命高駢使人抄錄詔書原文,答復南詔?!碧瀑易谝姥远?。

          唐僖宗任命田令孜為中尉。

          唐僖宗當普王時,小馬坊使田令孜得寵。等唐僖宗即位,讓田令孜擔任知樞密,隨即提升為中尉。唐僖宗一心喜歡玩耍,把政事都交給田令孜處理,稱田令孜為“阿父”。田令孜頗讀過一些書,有許多機巧的花樣,收受賄賂,任命官吏,不需要稟告。每次去見唐僖宗,總是自備果品食物,與唐僖宗相對飲酒。唐僖宗與內園小兒親昵,對他們的賞賜動不動就數以萬計,致使府庫空竭。田令孜勸唐僖宗征收東、西兩市的貨物,一律送交內庫,誰敢申訴,交付京兆府用刑杖打死,宰相以下官員閉口不敢發(fā)言。

          夏四月,西川軍作亂被討平。

          起初,楊慶復用武職和優(yōu)裕的供給招募突將,以抵御南詔軍,高駢來到后,命全部停職。

          于是突將作亂,大聲呼喊著沖進公堂,高駢趕忙跑到廁所里躲藏起來。監(jiān)軍派人招撫,答應恢復職銜和俸祿,突將才肯回營。高駢派人夜間包圍突將的家宅,將他們全部殺死,殺了數千人。

          浙西鎮(zhèn)遏使王郢作亂,陷蘇、常州。

          浙西鎮(zhèn)遏使王郢等有戰(zhàn)功,節(jié)度使趙隱賞以職名,而不給衣糧。郢等遂劫庫兵作亂,收眾萬人,攻陷蘇、常,泛江入海,轉掠入浙,南及福建,大為人患。

          五月,蕭放卒?!×拢岳钗低秸率??!⊥跸芍ハ蒎А⒉苤?,冤句人黃巢聚眾應之。

          仙芝及其黨尚君長攻陷濮、曹州,天平節(jié)度使薛崇出兵擊之,不利。

          冤句人黃巢善騎射,喜任俠,粗涉書傳,屢舉進士不第,遂與仙芝共販私鹽。至是,聚眾應之,攻剽州縣,民之困于重斂者爭歸之,數月之間,眾至數萬。

          秋七月,大蝗。

          飛蝗蔽日,所過赤地。京兆尹楊知至奏:“蝗不食稼,皆抱荊棘而死?!痹紫嘁韵陆再R。

          冬十月,貶董禹為郴州司馬。

          左補闕董禹諫上游畋擊球,上賜金帛以褒之。邠寧節(jié)度使李侃奏為假父求贈官,禹上疏論之,語侵宦官,樞密使楊復恭等訴于上,遂坐貶。

          十二月,以宋威為諸道行營招討使。

          王仙芝寇沂州,平盧節(jié)度使宋威請帥兵討賊,故有是命,仍詔諸道兵并取處分。

          丙申(876) 三年

          春正月,天平軍亂,詔本軍宣慰之。

          天平軍遣將士張晏等救沂州還,聞北境有盜,使留捍御。

          浙西鎮(zhèn)遏使王郢作亂,攻破蘇、常二州。

          浙西鎮(zhèn)遏使王郢等人立下戰(zhàn)功,節(jié)度使趙隱賞給職銜,卻不發(fā)給衣糧。于是王郢等人搶走府庫的兵器作亂,聚眾萬人,攻破蘇、常二州,乘船由長江駛入大海,輾轉劫掠浙東、浙西,南至福建,成為人們巨大的禍患。

          五月,蕭放去世?!×?,唐僖宗任命李蔚為同平章事。王仙芝攻破濮、曹二州,冤句人黃巢聚眾響應。

          王仙芝及其同黨尚君長攻破濮、曹二州,天平節(jié)度使薛崇出兵進擊失利。

          冤句人黃巢擅長騎馬射箭,喜歡行俠仗義,粗略涉獵經書史傳,屢次參加進士科考試不能中第,于是與王仙芝共同販賣私鹽。到這時,黃巢聚眾響應王仙芝,攻打劫掠州縣,深受苛稅困擾的百姓爭先恐后地投奔黃巢,數月時間,部眾達到數萬人。

          秋七月,發(fā)生嚴重的蝗災。

          紛飛的蝗蟲遮天蔽日,蝗蟲經過的地方,地面空無所有。京兆尹楊知至奏稱:“蝗蟲不吃莊稼,都附著在荊棘上死去?!痹紫嘁韵鹿賳T都表示慶賀。

          冬十月,唐僖宗將董禹貶為彬州司馬。

          左補闕董禹規(guī)勸唐僖宗節(jié)制打獵擊球,唐僖宗賜給他金帛加以褒獎。邠寧節(jié)度使李侃上奏為養(yǎng)父謀求追贈官職,董禹上疏彈劾,說了觸犯宦官的話,樞密使楊復恭等人向唐僖宗申訴,董禹因此貶官。

          十二月,唐僖宗任命宋威為諸道行營招討使。

          王仙芝侵犯沂州,平盧節(jié)度使宋威請求率軍隊討賊,所以有這項任命,還下詔命各道軍隊都受宋威的指揮。

          丙申(876) 唐僖宗乾符三年

          春正月,天平軍嘩變,唐僖宗下詔命本軍給予安撫。

          天平軍派遣將士張晏等人前去救援沂州,大軍返回時,朝廷聽說沂州北境有盜賊活動,于是讓他們留在當地進行防御。

          晏等不從,喧噪趣府。都將張思泰出城慰諭,然后定。詔本軍宣慰,無得窮詰。

          二月,令天下鄉(xiāng)村各置弓刀鼓板以備群盜?!∪?,崔彥昭罷,以王鐸同平章事?!∠奈逶?,以李可舉為盧龍節(jié)度使。

          初,可舉父茂勛逐張公素而代之,至是,致仕,請以軍授可舉。

          六月,雄州地震,裂,水涌出。

          壞州城及公私廬舍皆盡。

          秋七月,宋威擊王仙芝于沂州,大破之。

          宋威擊王仙芝,大破之,仙芝亡去。威奏仙芝已死,縱遣諸道兵,百官皆入賀。居二日,州縣奏仙芝尚在,攻剽如故。時兵始休,詔復發(fā)之,士皆忿怨思亂。

          詔忠武節(jié)度使崔安潛發(fā)兵討王仙芝?!【旁滤罚帐?。王仙芝陷汝州,又陷陽武,攻鄭州。冬十月,攻唐、鄧。高駢筑成都羅城。

          高駢將筑成都羅城,使僧景仙規(guī)度。周二十五里,悉召縣令庀徒賦役,吏受百錢以上皆死。蜀土疏惡,以甓甃之,取土皆刬丘垤平之,無得為坎埳以害耕種。役者十日而代。眾樂其均,不費撲撻,凡九十六日而畢。

          役之始作也,駢恐南詔揚聲入寇以驚役者,乃奏遣景仙托游行入南詔,說諭驃信,許以公主妻之。又聲言欲巡邊,蠻中惴恐。由是訖于城成,邊候無警。先是,西川遣使至南詔,驃信皆坐受其拜。駢以其俗尚浮屠,故遣景仙往。

          張晏等人拒不服從,大聲喊叫著前往軍府。都將張思泰出城加以寬慰勸導,才安定下來。唐僖宗下詔由本軍予以安撫,不得追究。

          二月,唐僖宗令全國各地鄉(xiāng)村都備辦弓箭、刀槍、鼓板,以防備群盜?!∪?,崔彥昭罷相,唐僖宗任命王鐸為同平章事。夏五月,任命李可舉為盧龍節(jié)度使。

          起初,李可舉的父親李茂勛趕走張公素,取代了他的職位,到這時,李茂勛辭官歸居,請求將本軍交給李可舉。

          六月,雄州發(fā)生地震,地面裂開,大水涌出。

          沖毀州城,公私房舍蕩然無存。

          秋七月,宋威在沂州攻打王仙芝,將王仙芝打得大敗。

          宋威攻打王仙芝,將王仙芝打得大敗,王仙芝逃走。宋威上奏說王仙芝已死,遣散各道軍隊,百官都入朝祝賀。過了兩天,州縣上奏說王仙芝還在,依舊攻殺劫掠。當時,士兵剛剛休戰(zhàn),有詔再次征兵,將士都怨恨不滿,想要造反。

          唐僖宗下詔命忠武節(jié)度使崔安潛發(fā)兵討伐王仙芝?!【旁鲁跻?,出現日食?!⊥跸芍ステ迫曛?,接著攻破陽武,攻打鄭州。冬十月,攻打唐、鄧二州?!「唏壭拗啥剂_城。

          高駢準備修筑成都羅城,讓僧人景仙進行規(guī)劃。羅城周長二十五里,招來所有的縣令,讓他們聚集工匠民伕,分配徭役,規(guī)定官吏受賄達一百錢以上的統(tǒng)統(tǒng)處死。蜀地土質松軟,用這種土壘砌磚墻,要求一律在小山丘上取土,并將取土處鏟平,不允許挖出坑穴,以免損害耕種。服役的人十天輪換一次。大家樂于接受這種平均的攤派,根本用不著鞭打,總共用了九十六天,羅城竣工。

          剛動工時,高駢擔心南詔揚言入侵來嚇唬民伕,便奏請朝廷派景仙托稱云游,進入南詔,去勸說驃信酋龍,答應把公主嫁給他。高駢又聲稱打算巡視邊境,南詔恐懼不安。因此直到羅城竣工,邊境哨所沒有警報。此前,西川派使者到南詔去,驃信都坐著接受叩拜。高駢因南詔有崇尚佛教的風俗,所以派景仙前往。

          驃信果迎拜,信用其言。

          王仙芝寇淮南諸州。

          鄭畋上言:“自沂州奏捷之后,仙芝愈肆猖狂,屠陷五六州,瘡痍數千里。宋威衰病,殊無進討之意,曾元裕望風退縮。崔安潛威望過人,張自勉驍雄良將,宮苑使李瑑,西平王晟之孫,嚴而有勇。請以安潛為行營都統(tǒng),瑑?yōu)檎杏懯勾?,自勉為副使代元裕?!鄙项H采其言。

          以王仙芝為神策押牙,不受。

          王仙芝攻蘄州,以書與刺史裴渥,約斂兵不戰(zhàn)。渥許為之奏官,開城延仙芝及黃巢輩入城,置酒,厚贈之,表陳其狀。詔以仙芝為左神策軍押牙。

          仙芝甚喜。黃巢大怒曰:“始者共立大誓,橫行天下。今獨取官而去,使此五千余眾安所歸乎?”因毆仙芝傷首。其眾喧嘩不已,仙芝遂不受命,大掠蘄州。分其軍三千余人從仙芝及尚君長,二千余人從巢,分道而去。

          丁酉(877) 四年

          春二月,王郢陷明、臺州?!⊥跸芍ハ荻踔??!↑S巢陷鄆州。 南詔酋龍卒,子法立,請和,許之。

          酋龍嗣立以來,為邊患殆二十年,中國為之虛耗,而其國中亦弊。酋龍卒,謚景莊皇帝。

          子法立,好畋獵酣飲,委國事于大臣。嶺南西道節(jié)度使辛讜奏南詔請和,且言“諸道兵戍邕州歲久,饋餉疲弊,請許其和,使羸瘵息肩”。詔許之。但留荊南、宣歙數軍,

          驃信果然迎接叩拜,相信并采用了景仙的話。

          王仙芝侵犯淮南各州。

          鄭畋進言說:“自從沂州告捷后,王仙芝越發(fā)大逞猖狂,有五六個州城破人亡,數千里內遭到嚴重的破壞。宋威年老多病,根本無意進軍討伐,曾元裕聽到敵人的風聲就畏縮退兵。崔安潛有過人的威望,張自勉是勇猛威武的良將,宮苑使李瑑是西平王李晟的孫子,嚴謹而勇敢。請任命崔安潛為行營都統(tǒng),李瑑?yōu)檎杏懯挂匀〈瓮?,張自勉為招討副使以取代曾元裕?!碧瀑易趯︵嶎钡慕ㄗh大都采納。

          唐僖宗任命王仙芝為神策押牙,王仙芝沒有接受。

          王仙芝攻打蘄州,寫信給蘄州刺史裴渥,約定雙方收兵休戰(zhàn)。裴渥答應為王仙芝上奏求官,打開蘄州城門,請王仙芝及黃巢等人進城,設宴招待,贈送物品甚多,并上表陳述這里的情況。唐僖宗下詔任命王仙芝為左神策軍押牙。

          王仙芝非常高興。黃巢極為憤怒地說:“最初你我共同立下大誓,決心縱橫馳騁天下?,F在你獨自弄到官職走了,讓這五千余人到哪里去?”于是打傷王仙芝的頭部。他們的部眾不停地喧嘩,王仙芝終于沒有接受任命,而去大肆劫掠蘄州。他們又把軍隊分為兩支:三千余人跟隨王仙芝及尚君長,兩千余人跟隨黃巢,分別行動。

          丁酉(877) 唐僖宗乾符四年

          春二月,王郢攻破明、臺二州?!⊥跸芍ステ贫踔?。 黃巢攻破鄆州?!∧显t酋龍去世,其子法繼立,請求講和,唐朝應允。

          酋龍即位以來,危害邊疆將近二十年,唐朝為此消耗一空,而南詔國內也疲困不堪。酋龍去世,加謚景莊皇帝。

          其子法繼立為國王,喜歡打獵暢飲,將國事交給大臣處理。嶺南西道節(jié)度使辛讜奏稱南詔請求講和,并說“各道士兵多年戍守邕州,糧餉困乏,請答應與南詔講和,好卸去窘困難支的負擔”。唐僖宗下詔同意。只把荊南、宣歙等數軍留下戍守邕州,

          余減六七。

          閏月,王郢眾降,郢走明州,敗死。

          王郢橫行浙西,節(jié)度使裴璩嚴兵設備,不與之戰(zhàn),密招其黨降之,散其徒六七千人,輸器械二十余萬,舟航、粟帛稱是。郢收余眾,至明州,鎮(zhèn)遏使劉巨容射殺之,余黨皆平。

          三月,黃巢陷沂州?!∠乃脑滤?,日食。 賊帥柳彥璋掠江西?!∏锲咴?,王仙芝、黃巢圍宋州。

          賊圍宋威于宋州,將軍張自勉將忠武兵七千救之,殺賊二千余人,賊解圍遁去。

          王鐸、盧攜欲使自勉以所將兵受宋威節(jié)度,鄭畋以為威與自勉已有疑忿,若在麾下,必為所殺,不肯署奏,遂皆求罷免,不許。

          王仙芝陷安州?!←}州軍亂,逐刺史王承顏,詔貶承顏象州司戶。

          承顏素有政聲,以嚴肅為驕卒所逐。朝廷與貪暴致亂者同貶,時人惜之。

          冬十一月,王仙芝遣尚君長請降,宋威執(zhí)之以獻,斬之。

          招討副都監(jiān)楊復光遣人說諭王仙芝,仙芝遣尚君長等請降。宋威遣兵劫取,奏與戰(zhàn)生擒以獻。復光奏君長實降,詔御史鞫之,竟不能明,遂斬于狗脊嶺。

          黃巢陷濮州?!〗荽淌穭⒈蕯亓鴱╄啊?/p>

          秉仁乘驛之官,單舟入敵水寨。賊出迎降,秉仁斬之而散其眾。

          其余各軍削減十分之六七。

          閏二月,王郢的部眾歸降,王郢逃往明州,戰(zhàn)敗而死。

          王郢在浙西橫行無阻,節(jié)度使裴璩部署兵力,設置防備,不與王郢交戰(zhàn),卻暗中招降他的同黨,解散他的徒眾六七千人,得到他的徒眾獻出的器械二十余萬件,船只、糧食、布帛的數量與此相稱。王郢聚集余眾,來到明州,鎮(zhèn)遏使劉巨容把他射死,余黨全部平定。

          三月,黃巢攻破沂州。 夏四月初一,出現日食?!》窜娛最I柳彥璋剽掠江西。 秋七月,王仙芝、黃巢包圍宋州。

          反軍把宋威包圍在宋州,將軍張自勉帶領忠武軍七千人前去援救,殺死反軍兩千余人,反軍解圍逃走。

          王鐸、盧攜想讓張自勉帶領的軍隊接受宋威的指揮,鄭畋認為宋威與張自勉早有猜疑怨憤,如果張自勉歸于宋威麾下,必然被宋威殺害,因此不肯在奏章上署名,于是王、盧、鄭三人都請求罷相,唐僖宗沒有答應。

          王仙芝攻破安州?!←}州軍嘩變,趕走刺史王承顏,唐僖宗下詔將王承顏貶為象州司戶。

          王承顏為政向來有聲譽,卻因為作風嚴肅而被驕兵趕走。朝廷把他當作貪婪殘暴導致禍亂的官員一樣加以貶黜,時人十分惋惜。

          冬十一月,王仙芝派尚君長請降,宋威將尚君長捉住獻給朝廷,朝廷將他斬首。

          招討副都監(jiān)楊復光派人勸導王仙芝,王仙芝派尚君長等人請降。宋威派兵劫走尚君長等人,上奏說自己與尚君長等人作戰(zhàn),活捉了這些人,獻給朝廷。楊復光上奏說尚君長等人的確已經歸降,唐僖宗下詔命御史加以查問,竟不能查出真相,于是在狗脊嶺將尚君長等人斬首。

          黃巢攻破濮州。 江州刺史劉秉仁殺死柳彥璋。

          劉秉仁乘驛馬上任時,單獨劃船進入敵人的水寨。柳彥璋出來迎降,劉秉仁殺死柳彥璋,解散柳彥璋的部眾。

          戊戌(878) 五年

          春正月,王仙芝寇荊南。

          王仙芝寇荊南,節(jié)度使楊知溫不設備,賊陷羅城,知溫猶賦詩。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李福自將救之,時有沙陀五百在襄陽,福與之俱至荊門。遇賊,沙陀縱騎奮擊,破之。仙芝聞之,焚掠而去,死者什三四。

          招討副使曾元裕大破王仙芝于申州,詔以為招討使,張自勉副之。

          先是,鄭畋與王鐸、盧攜爭論用兵于上前,畋不勝,退上奏曰:“自王仙芝俶擾,崔安潛首請討之,賊不敢犯其境。又以兵援張自勉,解宋州圍,使江、淮漕運流通,不輸寇手。今罷自勉,而以所將兵七千人隸宋威,威復奏加誣毀,若勍寇忽至,何以枝梧?臣請以四千人授威,余三千人使自勉將之,守衛(wèi)其境。”盧攜不以為然,上不能決。畋復上言:“宋威欺罔朝廷,敗衄狼籍,宜正軍法,早行罷黜?!辈粡?。至是,元裕大敗仙芝,殺萬人,招降散遣者亦萬人,乃罷威,而以元裕為招討使,自勉副之。

          大同軍亂,殺防御使段文楚,推李克用為留后。

          振武節(jié)度使李國昌之子克用為沙陀副兵馬使,戍蔚州。時河南盜賊蜂起,沙陀兵馬使李盡忠與牙將康君立、薛志勤、程懷信、李存璋等謀曰:“今天下大亂,朝廷號令不復行于四方,此乃英雄立功名、取富貴之秋也。李振武功大官高,名聞天下,其子勇冠諸軍。若輔以舉事,代北不足平也。”眾以為然。

          會代北薦饑,漕運不繼,防御使段文楚頗減軍士衣米,軍士怨怒。盡忠遣君立潛詣蔚州,說克用起兵,除

          戊戌(878) 唐僖宗乾符五年

          春正月,王仙芝侵犯荊南。

          王仙芝侵犯荊南,荊南節(jié)度使楊知溫不做防備,反軍攻破羅城時,楊知溫還在作詩。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李福親自領兵救援,當時襄陽有五百名沙陀兵,李福與沙陀一同來到荊門。與反軍遭遇后,沙陀躍馬奮擊,打敗反軍,王仙芝聞訊放火剽掠而去,死去的人有十分之三四。

          招討副使曾元裕在申州大破王仙芝,唐僖宗下詔任命曾元裕為招討使,由張自勉擔任副職。

          此前,鄭畋與王鐸、盧攜在唐僖宗面前爭論用兵的問題,鄭畋不占上鋒,退朝后上奏說:“自王仙芝開始擾亂民間以來,崔安潛首先請求討伐反軍,反軍不敢侵犯轄境。崔安潛又派兵支援張自勉,解除宋州的包圍,使江淮漕運暢通,物資不致落到反軍手里?,F在朝廷罷免張自勉,以張自勉率領的軍隊七千人隸屬宋威,宋威又上奏加以誣陷詆毀,如果強寇忽然來了,拿什么抵抗?臣請求派四千人支援宋威,讓張自勉率領其余三千人守衛(wèi)本境?!北R攜不以為然,唐僖宗不能決定。鄭畋又進言說:“宋威欺騙朝廷,敗得一塌糊涂,應依軍法處決,及早予以罷黜?!碧瀑易诓粡?。至此,曾元裕大敗王仙芝,殺死一萬人,招降遣散的也達到一萬人,于是免去宋威的職務,而任命曾元裕為招討使,由張自勉擔任副使。

          大同軍嘩變,殺死防御使段文楚,推舉李克用為留后。

          振武節(jié)度使李國昌的兒子李克用擔任沙陀副兵馬使,戍守蔚州。當時,河南盜賊蜂擁而起,沙陀兵馬使李盡忠與牙將康君立、薛志勤、程懷信、李存璋等人商量說:“現在天下大亂,朝廷不能再號令四方,這正是英雄建功立名、謀取富貴的時候。振武李節(jié)度使功勞大,職位高,名聞天下,他的兒子勇冠各軍。如果幫助他們起事,平定代北并不難?!贝蠹艺J為言之有理。

          趕上代北饑荒,漕運接濟不上,防御使段文楚大減將士衣糧,將士怨怒。李盡忠派康君立暗中到蔚州,勸李克用起兵,除掉

          文楚而代之??擞迷唬骸拔岣冈谡裎?,俟我稟之?!本⒃唬骸敖駲C事已泄,緩則生變。”于是盡忠夜執(zhí)文楚系獄??擞脦浧浔娙ぴ浦荩惺毡娗胰f人,盡忠送符印,請克用為留后,而殺文楚??擞盟烊敫暿拢砬箅访?,朝廷不許。

          國昌上言:“請速除防御使,若克用違命,臣請帥本道兵討之,終不愛一子以負國家?!背⒛艘员R簡方為防御使,詔國昌語克用,令迎候如常儀,除克用官,必令稱愜。

          二月,曾元裕大破王仙芝于黃梅,斬之?!↑S巢自稱沖天大將軍,陷沂、濮,掠宋、汴。

          巢方攻亳州未下,尚讓帥仙芝余眾歸之,推巢號沖天大將軍,改元,署官屬,攻陷沂、濮,掠宋、汴。

          王仙芝余黨陷洪州?!↑S巢陷虔、吉、饒、信等州。夏四月,以李國昌為大同節(jié)度使,國昌不奉詔。

          朝廷以克用據云中,以李國昌為大同節(jié)度使,以為李克用必無以拒也。

          國昌欲父子并據兩鎮(zhèn),得制書毀之,殺監(jiān)軍,與克用合兵進擊寧武及岢嵐軍。

          詔河南貸商旅富人錢谷,除官有差。

          詔以東都軍儲不足,貸商旅富人錢谷以供數月之費,仍以空名告身賜之。時連歲旱、蝗,寇盜充斥,耕桑半廢,租賦不足,故有是命。

          南詔請和親。

          南詔請和,無表,但令督爽牒中書,請為弟而不稱臣。

          段文楚,取而代之。李克用說:“我父親在振武,等我稟告了再說?!笨稻⒄f:“現在機密已經泄露,行動慢了就會發(fā)生變故。”于是李盡忠在夜間把段文楚抓進監(jiān)獄。李克用率領部眾趕赴云州,一路招收士兵近萬人,李盡忠送來符印,請李克用擔任留后,同時殺死段文楚。李克用隨即到官署就職治事,上表請求唐僖宗加以任命,朝廷沒有許可。

          李國昌進言說:“請朝廷趕快任命防御使,如果李克用違抗命令,請讓臣率領本道軍隊前去討伐,臣終究不會因愛自己的一個兒子就辜負國家。”于是朝廷任命盧簡方為防御使,下詔命李國昌說服李克用,按通常的儀式迎候盧簡方,朝廷則授給李克用官職,準使他滿意。

          二月,曾元裕在黃梅大破王仙芝,將王仙芝斬首?!↑S巢自稱沖天大將軍,攻破沂、濮二州,擄掠宋、汴二州。

          當黃巢正攻打亳州未下時,尚讓率領王仙芝的余眾投奔黃巢,推舉黃巢為沖天大將軍,更改年號,任命主要官員的屬吏,攻破沂、濮二州,擄掠宋、汴二州。

          王仙芝的余眾攻破洪州。 黃巢攻破虔、吉、饒、信等州。夏四月,唐僖宗任命李國昌為大同節(jié)度使,李國昌沒有接受詔命。

          朝廷因李克用占據云中,便任命李國昌為大同節(jié)度使,以為李克用肯定無法抵制。

          其實李國昌想父子同時占據兩鎮(zhèn),接到制書,馬上撕毀,殺死監(jiān)軍,與李克用合兵進擊寧武和岢嵐軍。

          唐僖宗下詔河南借貸行商和富人的錢糧,為此任命官員高低不等。

          詔書稱,由于東都軍用儲備不足,決定借貸行商和富人的錢糧,以提供數月的費用,同時賜給未填姓名的告身。當時,連年旱災、蝗災,盜寇四處活動,種田養(yǎng)蠶的農事荒廢了一半,賦稅不足,所以下達這項命令。

          南詔請求和親。

          南詔請和,不上表章,只讓督爽行文中書省,請求稱弟,而不稱臣。

          詔百官議之。禮部侍郎崔澹等以“南詔驕僭無禮,高駢不達大體,反因一僧呫囁卑辭,誘致其使。若從其請,恐垂笑后代”。駢上表與澹等辯,詔諭解之。

          五月,鄭畋、盧攜罷。

          鄭畋、盧攜議蠻事,攜欲和親,畋不可。攜怒,拂衣起,袂罥硯墮地破之。上聞之曰:“大臣相詬,何以儀刑四方?”遂皆罷之。

          以豆盧瑑、崔沆同平章事。

          時宰相有好施者,常以囊貯錢自隨,行施匄者,每出,襤褸盈路。有朝士以書規(guī)之曰:“今百姓疲弊,寇盜充斥,相公宜舉賢任能,紀綱庶務,捐不急之費,杜私謁之門,使萬物各得其所,何必如此行小惠乎?”宰相大怒。

          六月,以曹翔為河東節(jié)度使。

          河東節(jié)度使竇澣發(fā)土團千人戍代州,土團不發(fā),求優(yōu)賞。時府庫空竭,澣遣虞候鄧虔往慰諭之,給錢三百、布一端,眾乃定。朝廷以澣為不才,遣曹翔代之。翔至,誅亂者,引兵救忻州,為沙陀所敗。乃還晉陽,閉門守城,尋薨。

          以高駢為鎮(zhèn)海節(jié)度使。

          王仙芝余黨剽掠浙西,朝廷以高駢先在天平有威名,仙芝黨多鄆人,乃徙駢鎮(zhèn)浙西。

          秋七月,黃巢寇宣州,入浙東。

          黃巢寇宣州,觀察使王凝拒之。巢攻城不克,乃引兵入浙東,開山路七百里,攻剽福建諸州。

          九月,李蔚罷,以鄭從讜同平章事?!《?,河東、昭義合兵討沙陀,大敗,昭義節(jié)度使李鈞戰(zhàn)死。 十二月,黃巢陷福州?!〔軒熜劭苈佣恪?/p>

          唐僖宗下詔命百官計議。禮部侍郎崔澹等人認為“南詔驕橫僭越,甚為無禮,高駢不識大體,反而通過一個僧人的附身低語,就用謙卑的言辭誘來南詔的使者。如果同意南詔的請求,恐怕要被后世恥笑”。高駢上表朝廷與崔澹等人爭辯,唐僖宗下詔加以勸解。

          五月,鄭畋、盧攜罷相。

          鄭畋、盧攜計議南詔事宜,盧攜想與南詔和親,鄭畋不同意。盧攜發(fā)怒,拂衣而起,袖子掛住硯臺掉到地上摔碎了。唐僖宗聞訊說:“大臣對罵,怎么做全國的表率?”于是二人一律罷相。

          唐僖宗任命豆盧瑑、崔沆為同平章事。

          當時,有個喜歡布施的宰相,經常在袋子里裝了錢帶在身上,向乞丐布施,每當外出時,襤褸的人們就擠滿道路。有個朝臣寫信規(guī)勸說:“如今百姓疲困,盜寇遍地,您應推薦任用賢人,振舉各項政務的法度,省除不急切需要的開支,杜絕私自請托的門路,使萬物各得其所,何必這樣搞小恩小惠?”宰相大怒。

          六月,唐僖宗任命曹翔為河東節(jié)度使。

          河東節(jié)度使竇澣派土團一千人戍守代州,土團不肯出發(fā),索求豐厚的賞賜。當時府庫空空,竇澣派虞候鄧虔前去撫慰,發(fā)給三百錢、一端布,大家才安定下來。朝廷認為竇澣無能,派曹翔取代竇澣。曹翔來到后,處死鬧事者,領兵去救忻州,被沙陀打敗。于是竇澣返回晉陽,關閉城門防守,不久去世。

          唐僖宗任命高駢為鎮(zhèn)海節(jié)度使。

          王仙芝的余黨劫掠浙西,朝廷認為高駢原先在天平有威望,王仙芝的同伙多是鄆州人,便改派高駢鎮(zhèn)守浙西。

          秋七月,黃巢侵犯宣州,進入浙東。

          黃巢侵犯宣州,觀察使王凝進行抵抗。黃巢沒有攻克宣州城,領兵進入浙東,開鑿山路七百里,攻打劫掠福建各州。

          九月,李蔚罷相,唐僖宗任命鄭從讜為同平章事。 冬十月,河東、昭義合兵一處,討伐沙陀,被打得大敗,昭義節(jié)度使李鈞戰(zhàn)死?!∈?,黃巢攻破福州?!〔軒熜矍謹_擄掠浙東、浙西。

          王仙芝余黨曹師雄寇掠二浙,杭州募兵使石鏡都將董昌等將以討之。臨安人錢镠以驍勇事昌,為兵馬使。

          己亥(879) 六年

          春正月,高駢遣將分道擊黃巢,大破之,巢趣廣南。嶺南西道節(jié)度使辛讜遣使如南詔。

          初,辛讜遣賈宏等使南詔,相繼道死。時讜已病風痹,召攝巡官徐云虔,執(zhí)其手曰:“遣使入南詔,而相繼物故。吾子既仕,則思徇國,能為此行乎?讜恨風痹不能拜耳?!币騿柩柿魈?。云虔曰:“士為知己死,敢不承命!”讜喜,厚其資裝而遣之。

          云虔至善闡城,驃信見之,與抗禮,使人謂曰:“貴府牒欲使驃信稱臣,奏表貢方物,驃信已遣人與唐約為兄弟,不則舅甥,何表貢之有?”云虔曰:“驃信之先,由大唐之命,得合六詔為一,恩德深厚。中間小忿,罪在邊鄙。今驃信欲修舊好,豈可違祖考之故事乎?順祖考,孝也;事大國,義也;息戰(zhàn)爭,仁也;審名分,禮也。四者皆令德也,可不勉乎?”驃信待云虔甚厚,授以木夾遣還,然猶未肯奏表稱貢。

          河東軍亂,殺節(jié)度使崔季康?!∠乃脑滤?,日食。以王鐸為行營招討都統(tǒng)。

          上以群盜為憂,王鐸曰:“臣在朝不足分陛下之憂,請自督諸將討之?!痹t以鐸為荊南節(jié)度使、行營都統(tǒng)。

          鐸奏以李係為副使,將精兵五萬屯潭州,以拒黃巢。係,晟之曾孫也。有口才,而實無勇略,鐸以其世將,奏用之。

          王仙芝的余黨曹師雄侵擾擄掠浙東、浙西,杭州募兵使石鏡的部將董昌等人領兵討伐。臨安人錢镠因作戰(zhàn)勇猛得以事奉董昌,當了兵馬使。

          己亥(879) 唐僖宗乾符六年

          春正月,高駢派將領分道進擊黃巢,大破黃巢軍,黃巢前往廣南?!X南西道節(jié)度使辛讜派使者前往南詔。

          起初,辛讜派賈宏等人出使南詔,相繼死在中途。當時,辛讜已經得了風痹,叫來攝理巡官徐云虔,拉著他的手說:“遣使入南詔,派往南詔的使者相繼去世。你既然步入仕途,就想為國家獻身,能到南詔走一遭嗎?可惜我有風痹,不能行禮。”于是嗚咽流淚。徐云虔說:“士為知己者死,怎敢不接受命令!”辛讜大喜,給了很多盤纏,派徐云虔前去。

          徐云虔來到善闡城,驃信接見他,以平等的禮節(jié)相待,使人對徐云虔說:“貴府的公文想讓驃信稱臣,上表進貢方物,驃信已派人與唐朝約為兄弟之國,否則即是舅甥之國,哪里談得到上表進貢?”徐云虔說:“驃信的先人,由于大唐的冊命,得以統(tǒng)一六詔,可見大唐對南詔恩德深厚。后來滋生些許怨恨,是邊境將吏的罪責。如今驃信想重修舊好,怎能違背祖先的慣例!順承祖先即是孝,事奉大國即是義,停止戰(zhàn)爭即是仁,慎用名分即是禮。這四條都是美德,能不勉力為之嗎?”驃信待徐云虔很好,把木夾交給徐云虔,送他回國,但仍然不肯上表進貢。

          河東軍嘩變,殺死節(jié)度使崔季康?!∠乃脑鲁跻?,出現日食。唐僖宗任命王鐸為行營招討都統(tǒng)。

          唐僖宗為反軍問題發(fā)愁,王鐸說:“臣在朝廷不能為陛下分憂,請讓臣親自督促諸將領討伐反軍?!碧瀑易谙略t任命王鐸為荊南節(jié)度使、行營都統(tǒng)。

          王鐸奏請任命李係為副使,帶領精兵五萬人駐扎在潭州,以抵御黃巢。李係是李晟的曾孫。有口才,實際上卻沒有勇氣和謀略,王鐸因為他為世將,所以上奏起用他。

          秋九月,黃巢陷廣州。

          黃巢上表求廣州節(jié)度使,上命大臣議之。左仆射于琮以為:“廣州市舶,寶貨所聚,豈可令賊得之?”宰相請除巢府率,從之。

          巢得告身,大怒。詬執(zhí)政,急攻廣州,陷之。執(zhí)節(jié)度使李迢,使草表,迢曰:“予代受國恩,親戚滿朝,腕可斷,表不可草?!背矚⒅?。

          高駢奏:“請遣兵馬使張璘將兵五千于郴州守險,留后王重任將兵八千于循、潮二州邀遮,自將萬人自大庾嶺趣廣州擊黃巢,巢必逃遁。乞敕王鐸以兵三萬守梧、昭、桂、永四州之險?!辈辉S。

          冬十月,以高駢為淮南節(jié)度使,充鹽鐵轉運使,崔安潛為西川節(jié)度使。

          安潛到官,不詰盜,蜀人怪之。安潛乃出庫錢千五百緡,分置三市,榜其上曰:“能告捕一盜,賞錢五百緡。同侶告捕,釋其罪,賞同平人?!蔽磶?,有捕盜而至者,盜曰:“汝與我同為盜十七年,贓皆平分,汝安能捕我?我與汝同死耳?!卑矟撛唬骸叭昙戎嵊邪?,何不捕彼以來?則彼應死,汝受賞矣。既為所先,死復何辭!”立命給告者錢,剮盜于市。于是諸盜相疑,無地容足,散逃他境。

          安潛以蜀兵怯弱,奏遣將詣陳、許諸州募壯士,與蜀人相雜訓練,得三千人,戴黃帽,號黃頭軍。又奏乞洪州弩手教蜀人用弩走丸而射之,選得千人,號神機營。蜀人由是浸強。

          黃巢陷潭州。

          黃巢士卒罹瘴疫,死者什三四。其徒勸之北還以圖

          秋九月,黃巢攻陷廣州。

          黃巢上表要求擔任廣州節(jié)度使,唐僖宗命大臣加以討論。左仆射于琮認為:“廣州市舶司是寶物聚匯的地方,怎能讓賊人得到!”宰相請任命黃巢為府率,唐僖宗依言而行。

          黃巢得到告身,大怒。大罵執(zhí)政大臣,加緊攻打廣州,終于攻克下來。黃巢捉住節(jié)度使李迢,讓李迢起草奏表,李迢說:“我世代蒙受國家的恩典,親戚都是朝廷的官員,寧可砍斷手腕,決不起草奏表!”黃巢將他殺死。

          高駢上奏說:“請派兵馬使張璘領兵五千人在郴州據守險要,留后王重任領兵八千人在循、潮二州截擊,我本人帶領一萬人由大庾嶺奔赴廣州去攻打黃巢,黃巢必然逃跑。請敕令王鐸領兵三萬人防守梧、昭、桂、永四州的險要地帶?!碧瀑易跊]有答應。

          冬十月,唐僖宗任命高駢為淮南節(jié)度使,充任鹽鐵轉運使,由崔安潛擔任西川節(jié)度使。

          崔安潛到任后,不盤查盜賊,蜀人感到奇怪。于是崔安潛調撥府庫錢一千五百緡,分別放到蠶市、藥市、七寶市三市中,在市上張榜稱:“誰能告發(fā)并捕獲一名盜賊的,即賞錢五百緡。同伙告發(fā)捕獲盜賊的,告發(fā)者免罪,獎賞與常人相同?!辈痪?,有人捉來盜賊,盜賊說:“你與我一齊當了十七年盜賊,都是平分贓物,你怎能抓捕我?我與你都應該死?!贝薨矟撜f:“既然你知道我張了榜,為什么不把他捉來?這樣,他就應處死,你就會受賞賜。已由他先告發(fā)你,你就該處死,還有什么可說!”立即命令發(fā)給告發(fā)者賞錢,將盜賊剮死在街市。于是諸盜賊互相猜疑,沒有立足之地,分散逃到外地。

          崔安潛因蜀兵懦弱,奏請派將領到陳、許各州招募壯士,與蜀人混編,訓練成三千人,頭戴黃帽,號稱“黃頭軍”。崔安潛又奏請洪州弩手教蜀人使用弓弩,箭射拋到空中的泥丸,選出一千人,號稱“神機營”。從此,蜀人逐漸強悍了。

          黃巢攻破潭州。

          黃巢的士卒染上瘴疫,死了十分之三四。徒眾勸黃巢北還以圖

          大事,巢乃自桂州編筏沿湘而下,抵潭州。李係不敢出,巢攻陷之。

          黃巢將尚讓逼江陵,王鐸走,守將劉漢宏作亂。

          尚讓進逼江陵,眾號五十萬。江陵兵不滿萬,王鐸留劉漢宏守江陵,自帥眾趣襄陽。漢宏大掠,北歸為盜。后數日賊乃至。

          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劉巨容大破黃巢于荊門。

          黃巢趣襄陽,劉巨容與江西招討使曹全晸合兵屯荊門以拒之。賊至,巨容伏兵林中,全晸逆戰(zhàn)陽敗,賊追之,伏發(fā),大破之,俘斬什七八,賊渡江東走?;騽窬奕莞F追,巨容曰:“國家喜負人,有急則撫存將士,不愛官賞,事寧則棄之,或更得罪。不若留賊,以為富貴之資?!北娔酥?。全晸渡江追賊,會朝廷除代,亦還。由是賊勢復振,陷鄂州,掠饒、信等十五州,眾至二十萬。

          十一月,王鐸罷,以盧攜同平章事。

          初,盧攜嘗薦高駢可為都統(tǒng),至是,駢將屢破賊,乃復以攜為相,凡王鐸、鄭畋所除將帥多易置之。

          庚子(880) 廣明元年

          春正月,沙陀寇忻、代,逼晉陽?!『訓|軍亂,殺節(jié)度使康傳圭。

          傳圭貪虐,遣教練使張彥球將兵追沙陀,至百井,軍變,還殺傳圭。朝廷聞之,遣使宣慰曰:“殺節(jié)度使,事出一時,各宜自安,勿復憂懼?!?/p>

          二月,殺左拾遺侯昌業(yè)。

          奪取政權,于是黃巢編成竹筏,由桂州沿湘江順流而下,抵達潭州。李係不敢出戰(zhàn),黃巢攻破潭州。

          黃巢的將領尚讓領兵進逼江陵,王鐸逃跑,守將劉漢宏率眾作亂。

          尚讓進逼江陵,號稱擁有五十萬兵力。江陵的軍隊不滿萬人,王鐸讓劉漢宏留下來防守江陵,自己率領兵眾前往襄陽。劉漢宏大肆擄掠,率眾北還,當了盜賊。幾天后,尚讓軍才趕到。

          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劉巨容在荊門大破黃巢軍。

          黃巢奔赴襄陽,劉巨容與江西招討使曹全晸合兵一處,駐扎荊門,抵御黃巢。黃巢軍來到后,劉巨容在樹林里埋伏軍隊,曹全晸迎戰(zhàn)佯敗,黃巢軍追擊,伏兵發(fā)動,大破黃巢軍,俘虜和殺死十分之七八,黃巢軍渡過長江,向東逃去。有人勸劉巨容全力追擊,劉巨容說:“國家總是說話不算數,遇到急難時撫慰將士,不吝惜官位和賞賜,事情寧息后又把人拋在一邊,有的甚至受到懲處。不如保留賊軍,作為謀求富貴的本錢?!贝蠹也辉賱裾f。曹全晸橫渡長江,追擊黃巢軍,正趕上朝廷命人接替他的職務,也撤兵返回。從此,黃巢軍的力量又強大起來,攻破鄂州,擄掠饒、信等十五州,兵力達到二十萬人。

          十一月,王鐸罷相,唐僖宗任命盧攜為同平章事。

          起初,盧攜曾舉薦高駢可以擔任都統(tǒng),到這時,高駢的將領屢次打敗黃巢軍,于是重新任命盧攜為宰相,凡是王鐸、鄭畋任用的將帥多被更換。

          庚子(880) 唐僖宗廣明元年

          春正月,沙陀侵犯忻、代二州,進逼晉陽?!『訓|軍嘩變,殺死節(jié)度使康傳圭。

          康傳圭貪婪暴虐,派教練張彥球領兵追擊沙陀,來到百井時,軍隊嘩變,殺死康傳圭。朝廷聞訊后,派使者安撫將士說:“殺死節(jié)度使,出于一時沖動,應各自安心,別再擔憂害怕?!?/p>

          二月,唐僖宗殺死左拾遺侯昌業(yè)。

          昌業(yè)以盜賊滿關東,而上專務游戲,賞賜無度,田令孜專權無上,社稷將危,上疏極諫。上大怒,召昌業(yè)至內侍省,賜死。

          上善騎射、劍槊、法筭,至于音律、蒱博,無不精妙,好蹴鞠、斗雞,尤善擊球。嘗謂優(yōu)人石野豬曰:“朕若應擊球進士舉,須為狀元。”對曰:“若遇堯、舜作禮部侍郎,恐陛下不免駁放?!鄙闲Χ?。

          改揚子院為發(fā)運使。

          從高駢之請也。度支以用度不足,奏借富戶、胡商貨財之半。駢上言:“天下盜賊蜂起,皆出于饑寒,獨富戶、胡商未耳?!蹦酥埂?/p>

          三月,以陳敬瑄為西川節(jié)度使。

          崔安潛之鎮(zhèn)許昌也,田令孜為其兄陳敬瑄求兵馬使,不得。至是,令孜見關東群盜日熾,陰為幸蜀之計,奏以敬瑄及其腹心楊師立、牛勖、羅元杲鎮(zhèn)三川。上令四人擊球賭之,敬瑄得第一籌,即以為西川節(jié)度使代安潛,師立鎮(zhèn)東川,勖鎮(zhèn)興元。

          以鄭從讜為河東節(jié)度使。

          康傳圭既死,河東兵益驕,故以宰相鎮(zhèn)之。從讜奏以王調、劉崇龜、崇魯、趙崇為參佐,時人謂之小朝廷,言名士之多也。從讜貌溫而氣勁,多謀而善斷,將士欲為惡者,輒先覺誅之。知張彥球有方略,本心非欲為亂,獨推首亂者殺之,慰諭彥球,委以兵柄。彥球為盡死力,卒獲其用。

          以高駢為諸道行營都統(tǒng)。

          盧攜奏以駢為都統(tǒng),駢乃傳檄征天下兵,且廣召募,得兵七萬,威望大振。

          侯昌業(yè)因關東盜賊遍地,而唐僖宗一味貪玩,賞賜毫無節(jié)制,田令孜獨攬大權,目無皇上,社稷岌岌可危,于是上疏竭力進諫。唐僖宗大怒,把侯昌業(yè)叫到內侍省,命他自裁。

          唐僖宗擅長騎馬射箭、舞劍弄槍和算學推演,以至于音律、賭博,無不精妙,喜歡蹴鞠、斗雞,尤其善于擊球。唐僖宗曾對伎優(yōu)石野豬說:“朕若應試擊球進士科,必當狀元?!笔柏i說:“如果遇到堯、舜當禮部侍郎,恐怕陛下難免在中榜后再被剔除。”唐僖宗只是笑笑而已。

          朝廷將揚子院改設發(fā)運使。

          這是照高駢的要求辦的。度支因開支不足,奏請借用富戶、胡商財物的半數。高駢進言說:“天下盜賊蜂擁而起,都是饑寒交迫的人干的,只有富戶、胡商沒有鋌而走險?!庇谑橇T議其事。

          三月,唐僖宗任命陳敬瑄為西川節(jié)度使。

          崔安潛鎮(zhèn)守許昌時,田令孜為他的哥哥陳敬瑄謀求兵馬使的職務,未能如愿。到這時,田令孜見關東群盜勢力日盛,暗中做唐僖宗出逃蜀中的打算,奏請委任陳敬瑄及其親信楊師立、牛勖、羅元杲鎮(zhèn)守三川。唐僖宗讓四人通過擊球的勝負來決定具體職務。陳敬瑄取得第一,唐僖宗當即讓他擔任西川節(jié)度使,去取代崔安潛,由楊師立鎮(zhèn)守東川,牛勖鎮(zhèn)守興元。

          唐僖宗任命鄭從讜為河東節(jié)度使。

          康傳圭死后,河東軍更加驕悍,所以讓宰相前去鎮(zhèn)守。鄭從讜奏請任用王調、劉崇龜、劉崇魯、趙崇為參佐,時人稱為小朝廷,以形容知名人士的眾多。鄭從讜相貌溫合,意氣傲岸,多謀善斷,對想作惡的將士,總是事先覺察,加以責罰。鄭從讜了解張彥球有方略,本心并不想作亂,鄭從讜只是將首謀作亂的人查出處死,寬慰勸導張彥球,把兵權交給張彥球掌管,張彥球為鄭從讜竭盡死力,最終起了重要作用。

          唐僖宗任命高駢為諸道行營都統(tǒng)。

          盧攜奏請任命高駢為都統(tǒng),于是高駢發(fā)文征調天下兵馬,并經多方招募,得到兵員七萬人,由此威望大振。

          攜病風,不能行。內挾田令孜,外倚高駢,寵遇甚厚,貨賂公行。豆盧瑑無他才,附之。崔沆時有啟陳,常為所沮。

          夏四月,以李琢為蔚朔節(jié)度使?!∥逶?,劉漢宏寇宋、兗,征諸道兵討之?!∫岳铐樔跒闃忻苁?。

          始降白麻,與將相同。

          六月,黃巢別將陷睦、婺州。

          黃巢屯信州,遇疾疫,卒徒多死。張璘急擊之,巢以金啖璘,且致書請降于高駢。駢欲誘致之,許為之求節(jié)鉞。時昭義、感化、義武等軍皆至淮南,駢恐分其功,乃奏賊不日當平,不煩諸道兵,悉遣歸之。賊知之,乃告絕請戰(zhàn)。駢怒,令璘擊之,兵敗,璘死。巢勢復振,陷兩州。

          青城妖人作亂,討平之。

          陳敬瑄素微賤,報至,蜀人皆驚,莫知為誰。青城有妖人,詐稱陳仆射,止逆旅,索馬甚急。馬步使瞿大夫覺其妄,執(zhí)之,沃以狗血,即引服,誅之。

          朔州降。

          李琢將兵萬人屯代州,與幽州節(jié)度使李可舉、吐谷渾都督赫連鐸共討沙陀。李克用遣大將高文集守朔州,自將其眾拒官軍。鐸遣人說文集歸國,文集執(zhí)克用將傅文達,與沙陀酋長李友金降于琢,開門迎官軍。

          黃巢陷宣州?!h宏掠申州?!∏沧谡偾淅铨斈晔鼓显t,與和親。

          初,西川節(jié)度使崔安潛表以崔澹之議為是,上命宰相議之。盧攜、豆盧瑑曰:“蠻數犯邊,天下疲弊,致百姓

          盧攜得了風癥,不能走路。盧攜內靠田令孜,外依高駢,深受唐僖宗的恩遇,讓賄賂公然施行。豆盧瑑沒有別的才干,只會依附盧攜。崔沆時常有所稟告,經常遭到盧攜的阻撓。

          夏四月,唐僖宗任命李琢為蔚朔節(jié)度使?!∥逶?,劉漢宏侵犯宋、兗二州,唐僖宗征調各道軍隊前去討伐?!√瀑易谌蚊铐樔跒闃忻苁?。

          任命宦官的詔書開始用白麻紙,與任命將相相同。

          六月,黃巢的別將攻破睦、婺二州。

          黃巢駐兵信州,遇到疫病,兵眾死了許多。張璘加緊攻打黃巢,黃巢以黃金引誘張璘,并給高駢寫信請求投降。高駢想誘騙黃巢前去,答應為黃巢請求節(jié)鉞。當時,昭義、感化、義武等軍都來到淮南,高駢怕他們瓜分功勞,便奏稱黃巢軍不久就會平定,不需要各道軍隊的幫助,可以全部遣返本鎮(zhèn)。黃巢軍得知后,便宣布斷絕關系,要求決戰(zhàn)。高駢大怒,讓張璘進擊,張璘兵敗被殺。黃巢聲勢再振,攻破睦、婺二州。

          青城妖人作亂,被誅討平定。

          陳敬瑄一向地位卑賤,委任西川主帥的通告一到,蜀人無不驚訝,都不知陳敬瑄是誰。青城有個妖人詐稱自己是陳仆射,住在旅舍里,急切地要人備馬。馬步使瞿大夫發(fā)覺此人純屬冒名頂替,就捉住此人,以狗血澆身,此人當即認罪,瞿大夫將他處死。

          朔州投降官軍。

          李琢領兵一萬人屯駐在代州,與幽州節(jié)度使李可舉、吐谷渾都督赫連鐸共同討伐沙陀。李克用派大將高文集防守朔州,自己率領部眾抵御官軍。赫連鐸派人勸高文集歸附國家,高文集抓住李克用的將領傅文達,與沙陀酋長李友金投降李琢,打開城門迎接官軍。

          黃巢攻破宣州?!h宏擄掠申州?!√瀑易谂勺谡偾淅铨斈瓿鍪鼓显t,與南詔和親。

          起初,西川節(jié)度使崔安潛上表認為崔澹的主張正確,唐僖宗命宰相討論。盧攜、豆盧瑑說:“南詔屢次犯邊,天下疲弊,致使百姓

          困為盜賊,皆蠻故也。不若且遣使臣報復,縱未得其稱臣奉貢,且不使之懷怨犯邊,亦可矣?!蹦嗽t陳敬瑄許其和親而不稱臣,以宗正少卿李龜年充使,賜以金帛。

          秋七月,黃巢渡江。

          黃巢自采石渡江,圍天長、六合,兵勢甚盛?;茨蠈厧熻I言于高駢曰:“朝廷倚公為安危,今賊數十萬眾乘勝長驅,若不據險擊之,使逾長、淮,必為大患?!瘪壱灾T道兵已散,張璘復死,自度力不能制,不敢出兵,且上表告急,稱賊六十余萬,去城無五十里。先是,盧攜謂駢有文武長才,若悉委以兵柄,黃巢不足平。及表至,人情大駭,詔書責駢,駢遂稱風痹,不復出戰(zhàn)。

          劉漢宏降?!±羁膳e討李克用,大破之。李琢討李國昌,敗之。國昌、克用亡走達靼。

          李克用引兵擊高文集,李可舉引兵邀之于藥兒嶺,大破之,殺萬七千余人。李盡忠、程懷信皆死。李琢及吐谷渾都督赫連鐸進攻蔚州,李國昌戰(zhàn)敗,部眾皆潰,獨與克用及宗族北入達靼。達靼,本靺鞨之別部也,居于陰山。

          后數月,赫連鐸陰賂達靼,使取之,克用知之。時與其豪帥游獵,置馬鞭、木葉或懸針,射之無不中,豪帥心服。又置酒與飲,酒酣,克用言曰:“吾得罪天子,愿效忠而不得。今聞黃巢北來,必為中原患。一旦天子若赦吾罪,得與公輩南向,共立大功,不亦快乎!人生幾何,誰能老死沙磧邪!”達靼知無留意,乃止。

          黃巢渡淮。

          處境艱難,去當盜賊,這全是南詔造成的。不如姑且派使者回報,即使不能得到南詔稱臣進貢的承諾,暫時使南詔不懷怨恨,不侵犯邊境,也可以了。”于是下詔命陳敬瑄允許南詔和親而不稱臣,讓宗正少卿李龜年充任使者,賜給南詔金帛。

          秋七月,黃巢渡過長江。

          黃巢從采石橫渡長江,包圍天長、六合,兵力甚為強盛?;茨蠈㈩I畢師鐸對高駢說:“朝廷依靠你維系安危,如今反軍數十萬人乘勝長途向前推進,如果不憑借險要進擊,一旦讓黃巢越過長江、淮水,必成大患。”高駢因各道軍隊已經解散,張璘又死于非命,估計自己無力阻止黃巢北上,不敢出兵,并上表告急,聲稱反軍六十余萬人離揚州城不到五十里。此前,盧攜說高駢能文能武,才能卓越,如果把兵權都交給他,黃巢不難平定。及至高駢的奏表送到朝廷,人心大為恐駭,唐僖宗下詔書責備高駢,高駢隨即聲稱得了風痹,不再出戰(zhàn)。

          劉漢宏投降?!±羁膳e討伐李克用,大破李克用軍。李琢討伐李國昌,打敗李國昌軍,李國昌、李克用逃奔達靼。

          李克用領兵進擊高文集,李可舉領兵在藥兒嶺截擊李克用,大破李克用軍,殺死一萬七千余人。李盡忠、程懷信都被殺死。李琢以及吐谷渾都督赫連鐸進攻蔚州,李國昌作戰(zhàn)失敗,部眾全部潰散,只好獨自與李克用以及本宗族北逃達靼。達靼本來是靺鞨的別部,居住于陰山。

          數月后,赫連鐸暗中買通達靼來殺害李氏父子二人,李克用得知了此事。當時,李克用正與達靼首領打獵,用箭射擺好的馬鞭、樹葉或是懸掛的針無不射中,達靼首領由衷佩服。達靼首領又設宴與李克用喝酒,喝到暢快時,李克用說:“我冒犯了天子,愿意效忠也不可能?,F在聽說黃巢北進,必定成為中原的禍患。如果有朝一日天子赦免我的罪過,能與你們南進,共同建立大功,豈不快意!人生幾何,誰肯老死沙漠呢!”達靼知道李克用沒有留下來的企圖,就不再殺害李氏父子。

          黃巢渡過淮水。

          黃巢之眾號十五萬,副都統(tǒng)曹全晸以其眾六千與之戰(zhàn),頗有殺獲。以眾寡不敵,退屯泗上,以候援軍。而高駢竟不之救,賊遂擊全晸,破之。

          時詔諸道發(fā)兵屯溵水,徐州兵過許昌大噪,節(jié)度使薛能登城,慰勞久之方定。時忠武亦遣大將周岌詣溵水,行未遠,聞之夜還,襲殺徐卒,遂逐能殺之。于是溵水之兵皆散,黃巢遂悉眾渡淮,所過不虜掠,惟取丁壯以益兵。

          冬十月,黃巢陷申州,入潁、宋、徐、兗之境?!∪罕I陷澧州。

          群盜陷澧州,殺刺史李詢及判官皇甫鎮(zhèn)。鎮(zhèn)舉進士二十三,尚不中第,詢辟之。賊至城陷,鎮(zhèn)走,問人曰:“使君免乎?”曰:“賊執(zhí)之矣?!辨?zhèn)曰:“吾受知若此,去將何之?”遂還詣賊,竟與同死。

          十一月,河中虞候王重榮作亂,詔以為留后?!↑S巢陷東都。

          初,黃巢將渡淮,豆盧瑑請以天平節(jié)鉞授巢,俟其到鎮(zhèn)討之。盧攜曰:“盜賊無厭,雖與之節(jié),不能止其剽掠,不若急發(fā)諸道兵扼泗州。賊既前不能入關,必還掠淮、浙,偷生海渚耳?!睆闹?。既而淮北相繼告急,攜稱疾不出,京師大恐。

          巢自稱天補大將軍,轉牒諸軍云:“各宜守壘,勿犯吾鋒!吾將入東都,即至京邑,自欲問罪,無預眾人。”豆盧瑑、崔沆請發(fā)關內及神策軍守潼關。上對宰相泣下。田令孜陳幸蜀之計,瑑和之。上不懌,令且發(fā)兵守潼關。

          黃巢的部眾號稱十五萬,副都統(tǒng)曹全晸率領部眾六千人與黃巢作戰(zhàn),俘獲殺傷頗多。由于寡不敵眾,曹全晸退到泗上屯駐,以等候援軍。然而高駢竟然不來援救,黃巢軍于是進攻曹全晸軍,打敗了曹全晸軍。

          當時,有詔命各道發(fā)兵屯駐溵水,徐州士兵經過許昌時大聲喊叫,節(jié)度使薛能登上城頭,進行慰勞,過了多時,徐州士兵才穩(wěn)定下來。當時忠武也派大將周岌前往溵水,沒走多遠,得到徐州的消息后,連夜返回來,襲擊徐州士兵,隨即驅逐并殺死薛能。這時,溵水的軍隊一哄而散,黃巢隨即率領所有的部眾渡過淮水,在經過的地方不打家劫舍,只征發(fā)壯丁,增加兵力。

          冬十月,黃巢攻破申州,進入潁、宋、徐、兗四州轄境?!∪罕I攻破澧州。

          群盜攻破澧州,殺死刺史李詢以及判官皇甫鎮(zhèn)?;矢︽?zhèn)參加進士考試達二十三次,都沒考上,李詢征辟皇甫鎮(zhèn)到幕府任職。賊軍一到,澧州城失陷,皇甫鎮(zhèn)逃出城,問別人道:“李使君脫身沒有?”回答說:“被賊人抓走了?!被矢︽?zhèn)說:“我受李使君的知遇之恩,離開他又將往哪里去?”便返回到賊所,最終與李詢同死。

          十一月,河中虞候王重榮作亂,朝廷下詔任命他為留后。黃巢攻破東都洛陽。

          起初,黃巢即將橫渡淮水,豆盧瑑請求授給黃巢天平節(jié)度使的職務,等黃巢到天平后再加討伐。盧攜說:“盜賊不知滿足,即使任命他為節(jié)度使,也不能制止他們劫掠,不如緊急調集各道軍隊扼守泗州。既然賊軍再往前走不能進關,必然回軍擄掠淮、浙地區(qū),在海島茍且偷生?!碧瀑易谝姥远?。不久,淮北相繼告急,盧攜稱病不出,京城大為恐懼。

          黃巢自稱天補大將軍,向各軍發(fā)文說:“你們應各自防守營壘,不要沖撞我的刀鋒!我準備進入東都,接著前往京城,想親自聲討朝廷的罪行,與大家無關。”豆盧瑑、崔沆請求調集關內各軍和神策軍防守潼關。唐僖宗對著宰相流淚。田令孜提出逃往蜀中的想法,豆盧瑑隨聲附和。唐僖宗心中不樂,令先調集軍隊防守潼關。

          令孜薦張承范等,使將兵,以令孜為都指揮制置招討等使。

          黃巢入東都境,汝鄭把截使齊克讓收軍退保潼關,奏乞早遣糧援,上命選兩神策弩手得二千八百人,令張承范等將以赴之。

          巢陷東都,留守劉允章帥百官迎謁。巢入城勞問,閭里晏然。田令孜奏募坊市數千人以補兩軍。

          以周岌為忠武節(jié)度使,秦宗權為蔡州刺史。

          初,薛能遣牙將秦宗權調發(fā)至蔡州,聞許州亂,托云赴難,選募蔡兵,遂逐刺史,據其城。及周岌帥忠武,即以為刺史。

          十二月,黃巢入潼關。

          張承范等發(fā)京師。神策軍士皆長安富家子,賂宦官竄名軍籍,厚得稟賜,未嘗更戰(zhàn)陳,聞當出征,父子聚泣,多以金帛雇病坊貧人代行,往往不能操兵。是日,上御章信門樓,臨遣之。承范進言:“聞黃巢兵數十萬之眾,鼓行而西,齊克讓以饑卒萬人依托關外。復遣臣以二千余人屯于關上,而未聞為饋餉之計,以是拒賊,臣竊寒心。愿陛下趣諸道精兵,早為繼援?!鄙显唬骸扒漭叺谛校鴮ぶ烈??!?/p>

          十二月,承范等至潼關,與克讓軍皆絕糧。黃巢軍抵關下,不見其際,呼聲振河、華??俗屃?zhàn),自午至酉,士卒饑甚,遂潰,克讓走入關。

          賊急攻潼關,承范悉力拒之。賊自關左禁坑入,夾攻潼關。關上兵潰,王師會自殺,承范變服脫走。巢入華州,留其將喬鈐守之。河中留后王重榮請降于賊。

          以黃巢為天平節(jié)度使?!∫酝趸?、裴澈同平章事。盧攜自殺。

          田令孜推薦張承范等人,讓他們領兵,唐僖宗任命田令孜為都指揮制置招討等使。

          黃巢進入東都轄境,汝鄭把截使齊克讓聚集軍隊退保潼關,上奏請求及早發(fā)糧增援,唐僖宗命選出左、右神策軍的弩手兩千八百人,由張承范等人率領前去赴援。

          黃巢攻破東都,東都留守劉允章率領百官迎接進見。黃巢進城慰問,里巷安然。田令孜奏請在坊市募集兵員數千人,用來補充左、右神策軍。

          唐僖宗任命周岌為忠武節(jié)度使,秦宗權為蔡州刺史。

          起初,薛能派牙將秦宗權到蔡州征調兵員,秦宗權得知許州軍嘩變,借口奔赴國難,招募挑選蔡州士兵,隨即趕走蔡州刺史,占據蔡州城。這時周岌當了忠武節(jié)度使,便讓秦宗權擔任蔡州刺史。

          十二月,黃巢進入潼關。

          張承范等人從京城出發(fā)。神策軍將士都是長安的富家子弟,通過賄賂宦官,在神策各軍軍籍上掛名,以領取官府的豐厚的賞賜,從未經歷戰(zhàn)陣,現在得知需要出征,父子抱頭哭泣,多用金帛雇傭病坊中的窮人代替自己成行,而這些人往往拿不動兵器。當天,唐僖宗登上章信門樓,親自送行。張承范進言說:“聽說黃巢兵眾數十萬,擂鼓西進,齊克讓率一萬名饑餓的士兵依傍在潼關外?,F在又派臣率兩千余人屯駐到潼關里,卻沒聽說糧餉如何安排,這樣拒賊,臣私下為此擔心。希望陛下督促各道精兵及早跟上來增援?!碧瀑易谡f:“你們只管出發(fā),不久大軍就到?!?/p>

          十二月,張承范等人來到潼關,與齊克讓軍都斷了糧。黃巢軍抵達潼關下,一望無際,呼聲響徹黃河、華山。齊克讓奮力作戰(zhàn),由午時打到酉時,士兵因饑餓難忍,終致潰散,齊克讓逃進潼關。

          黃巢軍火速攻打潼關,張承范全力抵御。黃巢軍由潼關左側的禁坑涌進,實行夾擊,攻克潼關。關上的官軍潰散逃走,王師會自殺,張承范喬裝逃脫。黃巢進入華州,讓將領喬鈐留下防守。河中留后王重榮向黃巢軍請降。

          唐僖宗任命黃巢為天平節(jié)度使?!∪蚊趸铡⑴岢簽橥秸率?。盧攜自殺。

          田令孜聞巢已入關,恐天子責己,乃歸罪于攜,貶為賓客分司,而薦徽、澈為相。攜仰藥死。

          黃巢入長安,上走興元。

          鳳翔、博野援兵至渭橋,見新軍衣裘溫鮮,大怒,掠之,更為賊鄉(xiāng)導以趣長安。既入城,令孜帥神策兵五百,奉帝自金光門出,惟福、穆、澤、壽四王及妃嬪數人從行,百官皆莫之知。

          晡時,賊前鋒入長安,金吾將軍張直方帥文武數十人迎于霸上。巢入城數日,其徒各出大掠,巢不能禁。尤憎官吏,得皆殺之。

          上趣駱谷,鳳翔節(jié)度使鄭畋謁于道次,請留鳳翔。上曰:“朕不欲密邇巨寇,且幸興元征兵,以圖收復。卿可糾合鄰道,勉建大勛?!鳖痹唬骸暗缆饭?,奏報難通,請得便宜從事。”許之。

          黃巢僭號。

          巢殺唐宗室在長安者無遺類,遂入宮,自稱大齊皇帝,改元金統(tǒng)。唐官三品以上悉停,四品以下如故。以尚讓為太尉。

          巢將碭山朱溫屯東渭橋。溫少孤貧,與兄存、昱依蕭縣劉崇家。崇數笞辱之,崇母獨憐之,戒家人曰:“朱三非常人,汝曹善遇之?!?/p>

          豆盧瑑、崔沆、于琮、劉鄴匿民間,巢搜獲皆殺之。廣德公主曰:“我唐室之女,誓與于仆射俱死?!辟\并殺之。將作監(jiān)鄭綦、庫部郎中鄭係義不臣賊,舉家自殺。張直方多納亡命,匿公卿于復壁,巢殺之。

          鳳翔節(jié)度使鄭畋合鄰道兵討賊。

          田令孜得知黃巢已經進了潼關,怕唐僖宗責問自己,便把罪責推給盧攜,將盧攜貶為太子賓客分司東都,而推薦王徽、裴澈擔任宰相。盧攜服毒自殺。

          黃巢進入長安,唐僖宗逃往興元。

          鳳翔、博野的援軍來到渭橋,見田令孜招募的新軍穿著溫暖的新衣,勃然大怒,上前就搶,還為黃巢軍當向導,奔向長安。兩軍進城后,田令孜率領五百名神策軍士兵,擁簇著唐僖宗由金光門出走,只有福、穆、澤、壽四王和妃嬪數人隨行,百官都全然不知。

          傍晚時分,黃巢軍的前鋒進入長安,金吾將軍張直方率領數十名文武官員在霸上迎接。黃巢進城數日,其部下分別出動,大肆擄掠,黃巢禁止不住。黃巢軍尤其痛恨官吏,抓到就殺。

          唐僖宗逃往駱谷,鳳翔節(jié)度使鄭畋在路旁進見,請?zhí)瀑易诹粼邙P翔。唐僖宗說:“朕不想靠近巨寇,決定暫時前往興元,調集兵力,以圖收復京城。你可以糾集相鄰各道的兵力,勉勵大家建立大功?!编嶎闭f:“道路阻塞,奏報難以及時傳送,請允許我可以見機行事?!碧瀑易趹?。

          黃巢僭稱帝號。

          黃巢將留在長安的唐朝宗室殺得一個不剩,隨即進宮,自稱大齊皇帝,將年號改為金統(tǒng)。唐朝三品以上的官員一律停職,四品以下的官員保留原職。任命尚讓為太尉。

          黃巢的將領碭山人朱溫屯駐東渭橋。朱溫早年失去父親,家境貧寒,與哥哥朱存、朱昱托身蕭縣劉崇家。劉崇屢次笞打羞辱朱溫,只有劉崇的母親憐憫他,告誡家人說:“朱三不是常人,你們要好好待他?!?/p>

          豆盧瑑、崔沆、于琮、劉鄴躲藏在民間,黃巢搜捕捉獲后一律殺死。廣德公主說:“我是唐朝宗室的女兒,誓與于仆射同死?!秉S巢軍將于琮和廣德公主一齊殺掉。將作監(jiān)鄭綦、庫部郎中鄭係堅持節(jié)義,不肯投降黃巢軍,全家自殺。張直方收容許多逃亡罪犯,把公卿藏在夾壁墻里,黃巢將張直方殺死。

          鳳翔節(jié)度使鄭畋會合相鄰各道軍隊討伐黃巢。

          鄭畋還鳳翔,召將佐議拒賊,皆曰:“賊勢方熾,且宜從容以俟兵集,乃圖收復?!鳖痹唬骸爸T君勸畋臣賊乎?”因悶絕仆地,不能言。會巢使者以赦書至,監(jiān)軍與之宴。樂奏,將佐以下皆哭,使者怪之。幕客孫儲曰:“以相公風痹不能來,故悲耳?!泵耖g聞者莫不泣。畋聞之曰:“吾固知人心尚未厭唐,賊授首無日矣?!蹦舜讨秆獮楸?,遣使詣行在。召將佐諭以逆順,皆聽命,刺血與盟。完城塹,繕器械,訓士卒,密約鄰道合兵討賊,鄰道皆許諾發(fā)兵。時禁軍分鎮(zhèn)關中者尚數萬,畋使人招之,皆至,軍勢大振。巢遣人赍詔召畋,畋斬之。

          車駕至興元,詔諸道出兵收復京師?!∫詮垶F為兵部郎中。

          初,楊復恭薦處士張濬,拜太常博士。黃巢逼潼關,濬避亂商山。上幸興元,道中無供頓,漢陰令李康以騾負糗糧數百馱獻之,從行軍士始得食。上問康何能如是,對曰:“臣不及此,乃張濬教臣?!鄙险贋F,拜兵部郎中。

          義武節(jié)度使王處存舉兵入援。

          處存聞長安失守,號哭累日。不俟詔命,舉軍入援,遣二千人間道詣興元,衛(wèi)車駕。

          黃巢遣朱溫攻河中,節(jié)度使王重榮與戰(zhàn),大破之,遂入援。

          巢遣使調發(fā)河中,吏民不勝其苦。王重榮謂眾曰:“始吾屈節(jié)以紓患,今調財不已,亡無日矣?!毕を尦彩拐邭⒅?/p>

          鄭畋回到鳳翔,召集將佐計議抵御黃巢軍,大家都說:“賊寇勢力正盛,暫時應放慢步調,等大軍聚集起來,再商量收復京城?!编嶎闭f:“諸位勸我降賊嗎?”于是暈倒在地,不能講話。適值黃巢的使者帶著赦書前來,監(jiān)軍設宴招待使者。奏樂時,將佐以下人員都哭泣起來,使者感到奇怪。幕客孫儲說:“由于鄭相公得了風痹,不能到會,所以難過?!泵耖g聞訊后無不落淚。鄭畋得知后說:“我本來就知道民心還沒有厭棄唐朝,賊寇引頸就戮,已為時不遠?!北愦唐剖种?,用血寫了奏表,派使者前往行在。鄭畋召集將佐,講解順逆之理,大家表示從命,鄭畋刺指出血,與大家盟誓。鄭畋修整城墻城濠,修繕軍用器械,訓練士兵,暗中與相鄰各道約定合兵一處,討伐黃巢,鄰道都做出發(fā)兵的許諾。當時,分鎮(zhèn)關中的禁軍尚有數萬人,鄭畋派人前去招集,這些人統(tǒng)統(tǒng)趕來,軍隊的氣勢大為振奮。黃巢派人攜帶詔書來招降鄭畋,鄭畋將來使斬首。

          唐僖宗來到興元,下詔命各道出兵收復京城?!∪蚊鼜垶F為兵部郎中。

          起初,楊復恭舉薦處士張濬,張濬受任太常博士。黃巢進逼潼關時,張濬到商山躲避戰(zhàn)亂。唐僖宗逃往興元,途中沒有行旅飲食物品的供給,漢陰縣令李康用騾子馱了數百馱干糧獻給唐僖宗,隨行將士才有飯吃。唐僖宗問李康是怎么想到這些的,李康回答說:“臣想不到,這是張濬教臣的?!碧瀑易谡僖姀垶F,任命他為兵部郎中。

          義武節(jié)度使王處存起兵增援行在。

          王處存得知長安失守的消息,連日痛哭。不等詔命下達,就起兵增援行在,派兩千人抄近道到興元護衛(wèi)僖宗。

          黃巢派朱溫攻打河中,河中節(jié)度使王重榮與朱溫交戰(zhàn),大敗朱溫,隨即增援行在。

          黃巢派使者向河中征調物資,河中官民困苦不堪。王重榮對部眾說:“最初我歸附黃巢,是緩解當時的禍患,現在黃巢征調財物沒完,滅亡為期不遠了?!睂ⅫS巢所有的使者驅趕到一起殺死。

          巢遣朱溫擊河中,王重榮與戰(zhàn),大破之,獲糧仗四十余船,遣使與王處存結盟,引兵營于渭北。

          辛丑(881) 中和元年

          春正月,幸成都。

          陳敬瑄遣兵奉迎,請幸成都,田令孜亦勸上,上從之。

          以蕭遘同平章事?!∫?a target="_blank" >樂朋龜為翰林學士。

          裴澈自賊中奔詣行在。時百官未集,乏人草制,左拾遺樂朋龜謁田令孜而拜之,由是擢為翰林學士。張濬先亦拜令孜,至是,令孜召朝貴飲酒,濬恥于眾中拜之,乃先謁令孜謝酒。及賓客畢集,令孜言曰:“令孜與張郎中清濁異流,嘗蒙中外。既慮玷辱,何憚改更?今日于隱處謝酒,則又不可。”濬慚懼無所容。

          二月,以王鐸同平章事?!〖痈唏墫|面都統(tǒng)。

          上遣使趣駢討黃巢,道路相望,駢終不出兵。

          三月,朱溫陷鄧州?!∫脏嶎睘榫┏撬拿嬷T營都統(tǒng)。

          詔以畋為都統(tǒng),蕃漢將士赴難有功者,并聽以墨敕除官。畋奏以涇原節(jié)度使程宗楚為副都統(tǒng)。

          黃巢遣尚讓寇鳳翔,鄭畋擊敗之。

          黃巢遣尚讓帥眾五萬寇鳳翔,畋使司馬唐弘夫伏兵要害,自以兵數千陳于高岡。賊以畋書生輕之,鼓行而前,伏發(fā),大敗于龍尾陂,斬首二萬余級。

          黃巢派朱溫進擊河中,王重榮接戰(zhàn),大破朱溫,繳獲糧食器械四十余船。王重榮派使者與王處存結盟,領兵在渭北扎營。

          辛丑(881) 唐僖宗中和元年

          春正月,唐僖宗前往成都。

          陳敬瑄派兵迎接唐僖宗,請?zhí)瀑易谇巴啥迹锪钭蝿裉瀑易谇叭?,唐僖宗依言而行?/p>

          唐僖宗任命蕭遘為同平章事?!∪蚊鼧放簖敒楹擦謱W士。

          裴澈從黃巢軍中逃到行在。當時,百官沒有到齊,缺少起草制書的人,左拾遺樂朋龜向田令孜謁見叩拜,因此提升為翰林學士。張濬先前也叩拜田令孜,到這時,田令孜叫朝廷中的權貴來喝酒,張濬恥于當眾叩拜,就先去謁見,感謝田令孜的酒宴。及至客人到齊后,田令孜說:“我與張郎中如同清水與濁水分流,往常曾蒙親近?,F在張郎中既然擔心辱沒自己,還怕改變態(tài)度嗎?今天張郎中在沒人處感謝宴請,就太不應該了?!睆垶F慚愧恐懼,無地自容。

          二月,唐僖宗任命王鐸為同平章事。 加授高駢為東面都統(tǒng)。

          唐僖宗催促高駢討伐黃巢,派出的使者在道路上接連不斷,高駢終究沒有出兵。

          三月,朱溫攻破鄧州。 唐僖宗任命鄭畋為京城四面諸營都統(tǒng)。

          唐僖宗下詔任命鄭畋為都統(tǒng),對奔赴國難有功的蕃漢將士,一律聽憑鄭畋用皇上的親筆詔書任命為官。鄭畋奏請任命涇原節(jié)度使程宗楚為副都統(tǒng)。

          黃巢派尚讓侵犯鳳翔,鄭畋擊敗尚讓。

          黃巢派遣尚讓率領部眾五萬人侵犯鳳翔,鄭畋讓司馬唐弘夫在軍事要地埋伏兵馬,自己率數千名士兵在高岡上列陣。尚讓軍輕視鄭畋是個書生,擂鼓向前行進,唐弘夫的伏兵發(fā)動,在龍尾陂大敗尚讓軍,斬首兩萬余級。

          赦李克用,遣李友金召之。

          沙陀李友金入援,至絳州,刺史瞿稹謂曰:“賊勢方盛,未可輕進?!蹦司氵€代州。募兵得三萬人,皆北方雜胡,屯于崞西,獷悍暴橫,稹與友金不能制。友金乃說監(jiān)軍陳景思曰:“吾兄司徒父子勇略過人,為眾所服。請奏天子赦其罪,召以為帥,則代北之人一麾響應,賊不足平也?!本八记彩寡灾?,詔如所請。友金以五百騎迎之,克用帥達靼諸部萬人赴之。

          鄭畋傳檄天下,合兵討賊。

          宥州刺史拓跋思恭,本黨項羌也,糾合夷夏,兵會鄜延,節(jié)度使李孝昌同盟討賊。

          奉天鎮(zhèn)使齊克儉遣使詣鄭畋求自效。畋乃傳檄天下,合兵討賊。時天子在蜀,詔令不通,天下謂朝廷不能復振,及得畋檄,爭發(fā)兵應之。賊懼,不敢復窺京西。

          而諸道及四夷貢獻行在不絕,蜀中府庫充實,賞賜不乏,士卒欣悅。

          夏四月,官軍入長安。黃巢走,還襲之,殺副都統(tǒng)程宗楚、鳳翔司馬唐弘夫,復據長安。

          是時,唐弘夫屯渭北,王重榮屯沙苑,王處存屯渭橋,拓跋思恭屯武功,鄭畋屯盩厔。弘夫乘龍尾之捷,進薄長安。

          黃巢帥眾東走,程宗楚先入,弘夫繼至,處存帥銳卒五千夜入城,民歡呼出迎,爭以瓦礫擊賊。軍士釋兵入第舍,掠金帛妓妾。賊露宿霸上,诇知官軍不整,還襲之,大戰(zhàn)長安中,

          唐僖宗赦免李克用,派李友金征調李克用出兵。

          沙陀李友金增援朝廷,抵達絳州,刺史瞿稹對李友金說:“敵軍兵力正強,不能輕率進軍。”于是一起返回代州。他們招募到三萬名士兵,都是北方的胡人,駐扎在崞西,粗獷剽悍,兇暴蠻橫,瞿稹與李友金無法控制。于是李友金勸監(jiān)軍陳景思說:“我家老兄司徒父子勇猛善戰(zhàn),謀略過人,為大家推服。請奏請皇上赦免他們的罪過,我請他們擔當主帥,只要他們一揮手,代北人群起響應,賊軍就不難平定了。”陳景思派使者進言其意,有詔命令照辦。李友金率五百人騎馬迎接李克用,李克用率領達靼各部一萬人前往代州。

          鄭畋向全國發(fā)布檄文,宣布合兵討伐黃巢。

          宥州刺史拓跋思恭原本是黨項羌族人,這時糾合夷狄與漢人,將人馬調集到鄜延,與節(jié)度使李孝昌結盟,一起討伐黃巢。

          奉天鎮(zhèn)使齊克儉派使者去見鄭畋,請求讓自己效力。于是鄭畋向全國發(fā)布檄文,宣布合力討伐黃巢。當時唐僖宗在蜀中,無法傳達詔令,天下人以為朝廷不能重新振作,等見到鄭畋發(fā)布的檄文,爭先發(fā)兵響應。黃巢感到恐懼,不敢再窺伺京城長安以西的地方。

          同時,各道連同周邊各族都沒有中斷向行在進獻貢物,蜀中府庫儲備充實,賞賜并不缺乏,士兵無不喜悅。

          夏四月,官軍進入長安。黃巢逃走,回軍襲擊長安,殺死副都統(tǒng)程宗楚、鳳翔司馬唐弘夫,重新占據長安。

          這時,唐弘夫屯駐渭北,王重榮屯駐沙苑,王處存屯駐渭橋,拓跋思恭屯駐武功,鄭畋屯駐盩厔。唐弘夫乘龍尾告捷之機進逼長安。

          黃巢率領部眾向東逃走,程宗楚率先進城,唐弘夫隨后趕到,王處存率領五千名精銳士兵連夜進入長安城,百姓發(fā)出歡呼聲,出來迎接進城的官軍,爭著用瓦礫去投擲黃巢軍。而官軍將士放下兵器,闖進百姓家中,搶劫金帛和妓妾。黃巢軍露宿在霸上,偵察了解到官軍風紀不肅,回軍襲擊長安,在長安城中激戰(zhàn),

          宗楚、弘夫死,軍士死者什八九,處存收余眾還營。

          巢復入長安,縱兵屠殺,流血成川,謂之洗城。諸軍皆退。

          五月,高駢移檄討賊,出屯東塘。

          有雙雉集廣陵府舍,占者以為城邑將空之兆。駢惡之,乃移檄四方,云將入討黃巢,發(fā)兵八萬、舟二千艘,出屯東塘。諸將數請行期,駢托風濤為阻,竟不發(fā)。

          忠武監(jiān)軍楊復光克鄧州。

          黃巢之陷長安也,周岌降之。嘗以夜宴急召監(jiān)軍楊復光,左右曰:“周公臣賊,將不利于內侍,不可往?!睆凸庠唬骸笆乱讶绱?,義不圖全?!奔丛勚?。酒酣,岌言及本朝,復光泣下,良久曰:“丈夫所感者恩義耳。公自匹夫為公侯,奈何舍十八葉天子而臣賊乎?”岌亦流涕曰:“吾不能獨拒戰(zhàn),故貌奉而心圖之。今日召公,正為此耳?!币驗r酒為盟。

          分軍八千人為八都,遣牙將鹿晏弘、晉暉、王建、韓建、張造、李師泰、龐從等八人將之。復光帥之以擊朱溫,敗之,遂克鄧州。

          六月,以鄭畋為司空、同平章事,都統(tǒng)如故?!±羁擞孟菪?、代州。

          李克用牒河東稱奉詔將兵討黃巢,令具頓遞。鄭從讜閉城設備而犒給之。克用累日不發(fā),縱沙陀剽掠,城中大駭。尋引兵還,陷忻、代,留居代州。

          程宗楚、唐弘夫被殺,將士死了十分之八九,王處存聚集余眾回營。

          黃巢重新進入長安,縱兵進行屠殺,血流成河,稱作“洗城”。各軍全都撤退。

          五月,高駢發(fā)布檄文討伐黃巢,出兵進駐東塘。

          有一對雉雞飛落在廣陵官署的房屋上,占卜的人認為是城邑即將變空的預兆。高駢厭惡這種說法,就向各地發(fā)布檄文,說是準備入城討伐黃巢,發(fā)兵八萬人、船兩千艘,出發(fā)進駐在東塘。諸將領多次問啟程的日期,高駢借口風濤阻礙行軍,始終沒有出發(fā)。

          忠武監(jiān)軍楊復光攻克鄧州。

          黃巢攻破長安時,周岌投降黃巢。周岌曾在夜間急召楊復光赴宴,楊復光的左右親信說:“周岌向賊人稱臣,準備做對您不利的勾當,不能去。”楊復光說:“事情已經如此,大義所在,不能只顧保全自己?!北懔⒓辞叭ァ>婆d酣暢時,周岌談到唐僖宗本朝,楊復光流下眼淚,許久才說:“大丈夫所感懷的只有恩義。你由一個平民當了公侯,怎能丟開十八代天子去向賊人稱臣?”周岌也流著眼淚說:“我無法單獨作戰(zhàn)抵御,所以表面表示擁奉黃巢,內心卻在設法除去他。今天叫你來,正為此事?!庇谑且跃茷⒌?,共結盟誓。

          周岌將本軍分為八部,每部八千人,派牙將鹿晏弘、晉暉、王建、韓建、張造、李師泰、龐從等八人統(tǒng)領八部。楊復光率領八部打敗朱溫,于是攻克鄧州。

          六月,唐僖宗任命鄭畋為司空、同平章事,仍然擔任都統(tǒng)?!±羁擞霉テ菩?、代二州。

          李克用向河東行牒文稱,自己接受詔命,領兵討伐黃巢,令河東備辦酒食郵驛以供軍用。鄭從讜關閉城門,嚴密警備,同時犒勞并供應李克用軍。李克用連日不肯進發(fā),縱容沙陀進行劫掠,太原城中大為恐駭。不久,李克用領兵返回,攻破忻、代二州,留在代州駐扎下來。

          秋七月,以韋昭度同平章事?!∥鞔S頭軍作亂,討平之。

          田令孜為行在都指揮處置使,頒賜從駕諸軍無虛日,不復及蜀軍,頗有怨言。令孜宴土客都頭,以金杯行酒,因賜之,諸都頭皆拜受。黃頭軍使郭琪獨不受,起言曰:“蜀軍與諸軍同宿衛(wèi),而賞賚懸殊,頗有觖意,恐萬一致變。愿軍容減諸將之賜,以均蜀軍。使土客如一,則上下幸甚。”令孜默然,乃自酌酒于別樽以賜琪。琪知其毒,不得已飲之,歸殺一婢,吮其血以解毒,吐黑汁數升,遂帥所部作亂。令孜奉天子保東城,閉門登樓,命諸軍擊之。琪夜突圍出,奔高駢于廣陵。

          殺左拾遺孟昭圖。

          上日夕專與宦官同處,議天下事,待外臣殊薄。左拾遺孟昭圖上疏曰:“治安之代,遐邇猶應同心,多難之時,中外尤當一體。去冬車駕西幸,不告南司,遂使宰相以下悉為賊所屠。前夕黃頭軍亂,陛下亦不召宰相、朝臣,至今未知圣躬安否。夫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非北司之天下;天子者,四海九州之天子,非北司之天子。北司未必盡可信,南司未必盡無用。若天子與宰相了無關涉,朝臣皆若路人,臣恐收復之期尚勞宸慮?!笔枞?,令孜屏不奏,矯詔貶昭圖嘉州司戶,遣人沉于蟆頤津,聞者氣塞。

          八月,星交流如織,或大如杯碗?!「谢缹r溥殺節(jié)度使支詳,詔以溥為留后。

          支詳遣時溥、陳璠將兵入關討黃巢,二人皆詳所獎拔

          秋七月,唐僖宗任命韋昭度為同平章事?!∥鞔S頭軍作亂,被誅討平定。

          田令孜擔任行在都指揮處置使,對跟隨唐僖宗出走各軍頒發(fā)賞賜沒有一天中斷過,卻不再賞賜蜀軍,蜀軍頗有怨言。田令孜宴請本地和外來軍的都頭,用金杯依次斟酒,酒斟給誰,就把金杯賞賜給誰,各位都頭都叩拜接受。只有黃頭軍使郭琪不肯接受,站起來說:“蜀軍與各軍共同為皇上值宿警衛(wèi),賞賜卻相差懸殊,蜀軍頗為不滿,恐有引發(fā)變故的可能。希望田軍容少給諸位將領一些賞賜,用來發(fā)給蜀軍。假如本地和外來軍待遇均等,對上上下下都好?!碧锪钭纬聊徽Z,于是親自用別的杯子斟了酒賜給郭琪。郭琪知道有毒,出于無奈,不得已喝了下去,回家后殺死一個婢女,吮婢女的血來解毒,吐出數升黑汁,于是率領部下作亂。田令孜擁奉唐僖宗守衛(wèi)東城,關閉城門,登上城樓,命各軍去打黃頭軍。郭琪夜間沖出包圍,前往廣陵,投奔高駢。

          左拾遺孟昭圖被殺。

          唐僖宗日夜專門與宦官在一起,商議國家大事,對外廷朝臣卻很冷淡。左拾遺孟昭圖上疏說:“政治清明、社會安定的時代,遠近各地尚且應當同心協(xié)力,多難時期,朝廷內外尤其應當協(xié)調一致。去年冬天陛下向西出走,沒有告訴南衙,致使宰相以下官員都被賊軍屠殺。前天晚上黃頭軍作亂,陛下也不召見宰相和朝臣,百官至今不知道陛下是否平安。天下是高祖、太宗的天下,不是北司的天下;天子是四海九州的天子,不是北司的天子。北司未必一切可信,南衙未必完全無用。如果天子與宰相毫無關聯,將朝臣一概視若路人,臣擔心還要有勞陛下為收復京城的日期憂慮?!弊嗍柽M呈后,田令孜壓下不奏,假傳圣旨,將孟昭圖貶為嘉州司戶,派人把他拋進蟆頤津,得知消息的人氣憤得氣息梗塞。

          八月,流星交織如梭,有的大小如杯碗?!「谢缹r溥殺死節(jié)度使支詳,有詔任命時溥為留后。

          支詳派時溥、陳璠領兵入關討伐黃巢,二人都是支詳賞識提拔

          也。至東都,矯稱詳命還師,屠河陰,掠鄭州而東。及彭城,詳迎勞甚厚。溥說詳曰:“眾心見迫,請公解印以相授?!痹敳荒苤啤-[謂溥曰:“支仆射有惠于徐人,不殺,必成后悔?!变卟辉S,送詳歸朝。璠伏甲于七里亭,并其家屬殺之,溥表璠為宿州刺史。

          壽州人王緒作亂,陷光州。

          壽州屠者王緒與妹夫劉行全聚眾五百,盜據本州,月余復陷光州,有眾萬余人,秦宗權表為光州刺史。固始縣佐王潮及弟審邽、審知皆以材氣知名,緒以潮為軍正,信用之。

          南詔上表款附。 九月,高駢罷兵還府。

          駢與鎮(zhèn)海節(jié)度使周寶俱出神策軍,駢以兄事寶。及封壤相鄰,數爭細故,遂有隙。駢檄寶入援,寶治舟師以俟之,怪其久不行。幕客或曰:“高公有并吞江東之志,聲云入援,未必非圖我也?!睍壥谷思s寶面會瓜洲議軍事,寶辭疾不往,由是遂為深仇。

          駢留東塘百余日,詔屢趣之,駢上表托以寶將為后患,復罷兵還府。其實無赴難心,但欲禳雉集之異耳。

          以董昌為杭州刺史。

          高駢召董昌至廣陵,錢镠說昌曰:“觀高公無討賊心,不若去之?!辈龔闹?,自石鏡引兵入據杭州,周寶表為杭州刺史。

          冬十月,鳳翔行軍司馬李昌言作亂,鄭畋赴行在。

          李昌言將兵屯興平。時鳳翔倉庫虛竭,犒賞稍薄,昌

          的人。時溥來到東都洛陽,佯稱支詳命令回師,屠殺河陰,擄掠鄭州后東行。來到彭城,支詳出來迎接犒勞,甚為殷勤。時溥勸支詳說:“我也是受大家的逼迫,請你解下印信來授予給我?!敝г敳荒苤浦?。陳璠對時溥說:“支仆射對徐州人有恩惠,不殺死他,你一定后悔。”時溥沒有答應,便送支詳回朝。陳璠在七里亭埋伏甲士,將支詳連同其家屬一齊殺掉,時溥上表推薦陳璠為宿州刺史。

          壽州人王緒作亂,攻克光州。

          壽州屠夫王緒與妹夫劉行全聚眾五百人,占據本州,一個多月后又攻破光州,擁眾一萬余人,秦宗權上表推薦王緒擔任光州刺史。固始縣縣佐王潮和弟弟王審邽、王審知都以才能過人、氣概不凡聞名,王緒讓王潮擔任軍正,誠心加以任用。

          南詔上表誠心歸附?!【旁?,高駢撤兵回府。

          高駢與鎮(zhèn)海節(jié)度使周寶都是神策軍出身,高駢把周寶當作老兄對待。等到二人轄境相鄰,屢次為小事爭執(zhí),于是結下嫌隙。高駢用檄文召周寶增援京城,周寶整飭水軍,等候出發(fā),對高駢一直不肯啟程感到奇怪。有個幕僚說:“高公有吞并江東的企圖,雖然聲稱增援京城,未必不謀取我軍?!边m值高駢讓人邀請周寶到瓜洲會面,計議軍事,周寶借口生病,沒有前去,從此二人便結下很深的仇恨。

          高駢在東塘屯兵停留了一百多天,唐僖宗下詔書屢次催促高駢率兵前去救援,高駢上表借口周寶將為后患,又撤兵回府。其實,高駢并沒有真心奔赴國難,只是想消除雉雞飛落官署的災異而已。

          唐僖宗任命董昌為杭州刺史

          高駢召董昌前往廣陵,錢镠勸董昌說:“我看高公不是真心討伐黃巢,不如離開他。”董昌依言而行,由石鏡領兵進據杭州,周寶上表推薦董昌擔任杭州刺史。

          冬十月,鳳翔行軍司馬李昌言作亂,鄭畋前往行在。

          李昌言領兵屯駐興平。當時,鳳翔倉庫空竭,犒賞漸少,李昌

          言因激怒其眾,引軍還襲府城。鄭畋登城謂之曰:“行軍茍能戢兵愛人,為國滅賊,亦可以順守矣。”乃以留務委之,即日西赴行在。詔以畋為太子少傅分司,昌言為鳳翔節(jié)度使。

          裴澈罷?!∈?,武陵蠻雷滿等寇陷朗、衡、澧州。

          壬寅(882) 二年

          春正月,以王鐸為諸道行營都統(tǒng)。

          王鐸以高駢無心討賊,自以身為首相,發(fā)憤請行,懇款流涕,至于再三。上許之,以鐸充都統(tǒng),罷高駢,但領鹽鐵轉運使。鐸辟崔安潛為副都統(tǒng),以周岌、王重榮為司馬,諸葛爽、康實為先鋒使,又以王處存、李孝昌、拓跋思恭為京城三面都統(tǒng),以楊復光為南面行營都監(jiān)使。

          二月,朱溫據同州。 以鄭畋為司空、同平章事。

          軍事一以咨之。

          李克用寇蔚州?!≮鲋菅拦仝淠茏鱽y,陳敬瑄遣兵討之。

          敬瑄多遣人歷縣鎮(zhèn)诇事,謂之尋事人,所至多所求取。有二人過資陽鎮(zhèn),獨無所求,鎮(zhèn)將謝弘讓邀之不至。自疑有罪,夜亡入群盜中,而實無罪也。捕盜使楊遷誘而執(zhí)之求功,敬瑄不之問,釘于西城,煎油潑之,備極慘酷。邛州牙官阡能因公事違期亡命,遷復誘之。能方出首,聞弘讓之冤,發(fā)憤為盜,逾月眾至萬人,橫行邛、雅,所過涂地。蜀中盜賊競起,州縣不能制,敬瑄遣楊行遷將兵數千人討之。

          夏四月,王鐸以諸道兵逼長安。

          言趁機激怒部眾,帶領軍隊回襲府城。鄭畋登上城頭,對李昌言說:“李行軍假如能息兵愛民,為國家消滅賊寇,也可以算順理持守了?!北惆蚜艉笫聞战唤o李昌言,當天西行,趕赴行在。唐僖宗下詔任命鄭畋為太子少傅分司,李昌言為鳳翔節(jié)度使。

          裴澈罷相?!∈?,武陵蠻雷滿等人攻破朗、衡、澧三州。

          壬寅(882) 唐僖宗中和二年

          春正月,唐僖宗任命王鐸為諸道行營都統(tǒng)。

          王鐸認為高駢并非真心討伐黃巢,自己身為首相,于是下定決心,請求由自己前去指揮,懇切表示誠心,以致再三流淚。唐僖宗答應下來,讓王鐸充任都統(tǒng),免去高駢的都統(tǒng)職務,讓他只兼任鹽鐵轉運使。王鐸征用崔安潛為副都統(tǒng),委任周岌、王重榮為行軍司馬,諸葛爽、康實為先鋒使,又委任王處存、李孝昌、拓跋思恭為京城三面都統(tǒng),委任楊復光為南面行營都監(jiān)使。

          二月,朱溫占據同州。 唐僖宗任命鄭畋為司空、同平章事。

          凡是軍事問題都咨詢鄭畋。

          李克用侵犯蔚州。 邛州牙官阡能作亂,陳敬瑄派遣軍隊前去討伐。

          陳敬瑄常常派人走縣串鎮(zhèn),刺探情報,稱為“尋事人”,所到之處,對當地多所勒索。唯獨有兩個尋事人經過資陽鎮(zhèn)時,沒有要什么,資陽鎮(zhèn)將謝弘讓邀請他們也沒有前去。謝弘讓懷疑自己犯了罪,夜間逃到一伙盜賊中去,其實并沒有犯罪。捕盜使楊遷誘捕謝弘讓請功,陳敬瑄不加查問,將謝弘讓釘在西城墻上,用熬熱的油往他身上潑,用盡極度殘酷的刑罰。邛州牙官阡能因公事誤期逃走,楊遷又引誘阡能上鉤。阡能正想出山自首,聽到謝弘讓的冤情,氣憤得發(fā)誓要做盜賊,一個多月后,阡能擁有兵眾達到一萬人,在邛、雅二州間胡作非為,所過之處,民間備受殘害。蜀中盜賊競相興起,州縣不能制止,陳敬瑄派楊行遷領兵數千人前去討伐。

          夏四月,王鐸率領各道軍隊進逼長安。

          鐸將兩川、興元之軍屯靈感寺,涇原屯京西,易定、河中屯渭北,邠寧、鳳翔屯興平,保大、定難屯渭橋,忠武屯武功。官軍四集,巢勢日蹙,號令所行,不出同、華。

          五月,加高駢侍中,罷鹽鐵轉運使。

          駢既失兵柄,復解利權,攘袂大詬,上表自訴,言辭不遜,上命鄭畋草詔切責之。駢臣節(jié)既虧,貢賦遂絕。

          初,駢好神仙,有方士呂用之坐妖黨亡命歸駢,駢補以軍職,頗言公私利病,駢信任之。用之欲專權,浸以計去駢舊將梁纘等。又引其黨張守一、諸葛殷共蠱惑駢。殷詭辯風生,駢以為神。

          駢與鄭畋有隙,用之謂曰:“宰相有遣劍客來刺公者,今夕至矣?!瘪壌髴郑瑔栍?。用之曰:“張先生可以御之?!瘪壵堄谑匾?。守一乃使駢衣婦人服,潛于他室,而代居駢寢。中夜,擲銅器于階,令鏗然有聲,又密以彘血灑于庭宇,如格斗之狀。及旦,笑謂駢曰:“幾落奴手!”駢泣謝之。

          用之刻青石為奇字,曰“玉皇授白云先生高駢”,密令左右置道院香案,駢得之驚喜。用之曰:“玉皇以公焚修功著,將補真官。計鸞鶴不日當降此際,用之等謫限亦滿,必得陪幢節(jié),同歸上清耳?!笔呛?,駢于道院庭中刻木鶴,時著羽服跨之。

          用之常厚賂駢左右,使伺駢動靜,共為欺罔。駢不之寤,少有異議者,輒為所陷,死不旋踵。奪人資財,掠人婦女,所破滅者數百家,公私大小之事皆取決焉。

          王鐸帶領兩川、興元的軍隊駐扎在靈感寺,涇原軍駐扎在京西,易定、河中軍駐扎在渭北,邠寧、鳳翔軍駐扎在興平,保大、定難軍駐扎在渭橋,忠武軍駐扎在武功。官軍從各地集結起來,黃巢的兵力日見窘迫,行使號令的地區(qū)不超出華、同二州。

          五月,唐僖宗加授高駢為侍中,免去其鹽鐵轉運使的職務。

          高駢失去兵權后,又解除利權,捋起袖子,破口大罵,上表為自己申訴,出言不遜,唐僖宗命鄭畋起草詔書嚴詞斥責。高駢喪失臣節(jié)后,隨即終止向朝廷交納貢物和賦稅。

          起初,高駢崇尚神仙,有個名叫呂用之的方士,被判為妖黨,逃亡過程中投奔高駢,高駢給他補以軍職,談了很多公私之間的利弊,得到高駢的信任。呂用之想專權,逐漸用計排擠走高駢往日的將領梁纘等人。又延引同黨張守一、諸葛殷前來一起蠱惑高駢。諸葛殷進行詭辯時談笑風生,被高駢視為神人。

          高駢與鄭畋有矛盾,呂用之對高駢說:“宰相派刺客來刺殺你,今晚就到?!备唏壌鬄榭謶郑儐枒兜霓k法。呂用之說:“張先生可以制止劍客?!备唏壵垙埵匾粠兔?。張守一讓高駢穿上婦人的服裝,躲藏在別的房間里,由自己代替高駢,去住高駢的寢室。半夜時分,張守一把銅器擲到臺階上,使之鏗然有聲,又暗中把豬血灑在庭院里,偽裝成發(fā)生搏斗的場面。及至清早,張守一笑著對高駢說:“我?guī)缀趼涞侥桥攀种?!”高駢哭泣著表示感謝。

          呂用之在青石上刻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字,其文為“玉皇授給白云先生高駢”,讓親信暗中放在道院的香案上,高駢得到后驚喜異常。呂用之說:“玉皇認為你焚香修道,成績顯著,準備補授你為仙官。算來鸞鶴不久就會降臨,屆時我等也被貶滿期,準能在旗幟儀仗的簇擁下陪伴你同歸上清?!贝撕?,高駢在道院的院落里放了一只木刻的仙鶴,自己不時穿上羽衣,騎到仙鶴背上。

          呂用之經常用重金賄賂高駢的親信,讓他們窺伺高駢的行動,共同干騙人的勾當。高駢卻并不醒悟,誰稍有異議,就遭到誣陷,離死不遠。呂用之侵奪別人的財物,擄掠別人的婦人,使數百家家破人亡,無論公事私事、大事小事都由呂用之決定。

          用之又欲以兵威脅制諸將,請募驍勇二萬人,號莫邪都,駢即以張守一及用之為軍使,置將吏如帥府。

          慮人泄其奸謀,乃言于駢曰:“神仙不難致,但恨學道者不能絕俗累,故不肯降臨耳?!瘪壞讼とゼф?,謝絕人事,賓客、將吏皆不得見。有不得已見之者,皆先令沐浴齋祓,拜起才畢,已復引出。由是用之得專行威福,無所忌憚,境內不復知有駢矣。

          六月,蜀中群盜應阡能,官軍與戰(zhàn),大敗。

          蜀人羅渾擎、句胡僧、羅夫子、韓求各聚眾數千人,以應阡能。官軍與之戰(zhàn),不利,恐獲罪,多執(zhí)村民為俘,日數十百人,敬瑄不問,悉斬之,其中亦有老弱婦人?;騿栔?,皆曰:“我方治田、績麻,官軍忽入村,系虜以來,竟不知何罪?!?/p>

          秋七月,以鐘傳為江西觀察使。

          王仙芝寇掠江西,高安人鐘傳聚蠻獠,依山為堡,眾至萬人。仙芝陷撫州而不能守,傳入據之,詔即以為刺史。至是,又據洪州,朝廷遂以傳為觀察使。傳既去撫州,南城人危全諷復據之,遣其弟仔倡據信州。

          劉漢宏寇杭州,董昌擊破之。

          劉漢宏既降,以為浙東觀察使。漢宏遣弟漢宥將兵二萬營于西陵,謀并浙西,董昌遣兵馬使錢镠拒之。镠夜?jié)?,襲其營,大破之。

          九月,朱溫以華州降,王鐸以為同華節(jié)度使。

          朱溫見巢兵勢日蹙,知其將亡,遂舉州降。

          冬十月,賊帥韓秀昇、屈行從斷峽江路。 以朱溫為河中行營招討副使,賜名全忠?!∫酝蹙次錇槠奖R留后。

          呂用之又想用軍隊的威勢挾制諸將領,請求募集兩萬名驍勇之士,號稱“莫邪都”,高駢便讓張守一和呂用之擔任軍使,像帥府那樣設置將吏。

          呂用之擔心別人暴露自己的奸謀,便對高駢說:“神仙并不難請,只可惜學道的人不能拋棄世俗的牽累,所以神仙不肯降臨?!庇谑歉唏壸尲ф甲唛_,推開交際應酬,賓客、將吏都不能前去見面。有人不得已要去見面的,事先都要潔身齋戒,而剛叩拜完畢,已經被領了出來。因此,呂用之得以擅作威福,無所忌憚,轄境內人們不再知道還有高駢的存在。

          六月,蜀中群盜響應阡能,官軍與阡能作戰(zhàn),被打得大敗。

          蜀人羅渾擎、句胡僧、羅夫子、韓求分別聚眾數千人,來響應阡能。官軍與阡能交戰(zhàn)失利,唯恐受到懲處,往往捉村民充當俘虜,每天達數十百人。陳敬瑄不加審問,一律斬首,其中還有一些老人、兒童和婦女。有人問為什么被抓起來,這些人都說:“正在種田、績麻,官軍忽然進村,就被綁上抓來,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罪?!?/p>

          秋七月,唐僖宗任命鐘傳為江西觀察使。

          王仙芝侵犯劫掠江西,高安人鐘傳聚集蠻獠,依山為堡,部眾達到一萬人。王仙芝攻破撫州卻無力防守,鐘傳進軍占據撫州,唐僖宗下詔當即任命鐘傳為刺史。到這時,鐘傳又占據洪州,朝廷隨即任命鐘傳為觀察使。鐘傳離開撫州后,南城人危全諷又占據撫州,派自己的弟弟危仔倡占據信州。

          劉漢宏侵犯杭州,被董昌打敗。

          劉漢宏歸降后,被任命為浙東觀察使。劉漢宏派弟弟劉漢宥領兵兩萬人在西陵扎營,企圖吞并浙西,董昌派兵馬使錢镠前去抵御。錢镠夜間橫渡浙江,襲擊劉漢宥的營地,大破劉漢宥軍。

          九月,朱溫率華州歸降,王鐸任命朱溫為同華節(jié)度使。

          朱溫見黃巢兵力日益窘困,知道黃巢將亡,就舉州歸降。

          冬十月,賊寇首領韓秀昇、屈行從切斷峽江路?!√瀑易谌蚊鞙貫楹又行袪I招討副使,賜名為朱全忠?!√瀑易谌蚊蹙次錇槠奖R留后。

          諸道兵皆會關中,獨平盧不至,王鐸遣判官張濬往說之。時平盧大將王敬武方逐節(jié)度使,自為留后,已受黃巢官爵,不出迎。濬見而責之,曰:“公為藩臣,侮慢詔使,不能事上,何以使下?”敬武愕然,謝之。既宣詔,將士皆不應,濬徐諭之曰:“人生當先曉逆順,次知利害。黃巢前日販鹽虜耳,公等舍累葉天子而臣之,果何利哉?今天下勤王之師皆集京畿,而淄、青獨不至。一旦賊平,天子返正,公等何面目見天下之人乎?”將士皆改容引咎,曰:“諫議之言是也?!本次浼窗l(fā)兵從濬而西。

          十一月,李克用將沙陀趣河中。

          黃巢兵勢尚強,王重榮謀于都監(jiān)楊復光。復光曰:“雁門李仆射驍勇,有強兵,素有徇國之志,所以不來者,以與河東結隙耳。若以朝旨諭鄭公而召之,必來。來則賊不足平矣。”時王鐸在河中,乃以墨敕召李克用,諭鄭從讜??擞盟鞂⑸惩尤f七千人趣河中,不敢入太原境,獨以數百騎過晉陽城下與從讜別,從讜厚贈之。

          陳敬瑄遣押牙高仁厚討阡能等,平之。

          阡能入蜀州境,陳敬瑄以楊行遷等久無功,以押牙高仁厚為都招討指揮使,往代之。未發(fā)前一日,執(zhí)阡能之諜者,仁厚溫言問之,對曰:“某,村民,阡能囚某父母、妻子,而曰:'汝诇事得實,則免汝家,不然皆死?!撤窃笭栆病!比屎裨唬骸罢\如是,我何忍殺汝!汝歸但語阡能云:'高尚書來日發(fā),所將止五百人,無多兵也。’然我活汝一家,汝為我潛語寨中人云:'仆射憫汝曹皆良人,為賊所制,故使尚書

          各道軍隊都會集在關中,只有平盧軍沒到,王鐸派判官張濬前去勸說。當時,平盧大將王敬武剛趕走節(jié)度使,自任為留后,已接受黃巢的官爵,不出來迎接。張濬見到王敬武后責備說:“你作為藩臣,侮辱怠慢奉詔前來的使者,不能事奉朝廷,怎能驅使部下?”王敬武驚愕地表示道歉。宣詔后,將士都不肯響應,張濬徐徐開導大家說:“人生首先應明白順逆之理,其次應知道利害所在。黃巢以前是個販賣私鹽的家伙,你們拋開累世相傳的天子向他稱臣,到底有什么好處?現在全國勤王的軍隊都會集在京城周圍地區(qū),唯獨淄、青的官軍沒到。有朝一日賊寇蕩平,天子返回京城,你們還有臉見天下之人嗎?”將士都動容地引咎自責說:“張諫議說得對。”王敬武當即發(fā)兵跟隨張濬西進。

          十一月,李克用帶領沙陀奔赴河中。

          黃巢的兵力仍然很強大,王重榮找都監(jiān)楊復光商量對策。楊復光說:“雁門李仆射勇猛善戰(zhàn),擁有強兵,素有為國獻身的志向,之所以沒有前來,是因為與河東結下嫌隙。如果以朝廷的旨意喻示鄭從讜召李克用出兵,李克用肯定會來。李克用一來,黃巢就不難平定了?!碑敃r,王鐸正在河中,便用皇上手書的敕令向鄭從讜說明應該召李克用勤王。李克用隨即率領沙陀一萬七千人奔赴河中,不敢進入太原轄境,只帶領數百人騎馬到晉陽城下告別鄭從讜,鄭從讜贈給他許多物品。

          陳敬瑄派押牙高仁厚討伐阡能等人,將他們平定。

          阡能進入蜀州轄境,陳敬瑄認為楊行遷等人長時間毫無建樹,任命押牙高仁厚為都招討指揮使,前去取代楊行遷。出發(fā)的前一天,抓到阡能的密探,高仁厚用溫和的言辭審問密探,密探回答說:“我是村中的百姓,阡能囚禁我的父母和妻子兒女,說:'你能刺探到真實的情報,就不處治你的家人,否然統(tǒng)統(tǒng)處死?!鋵嵨也⒉辉敢膺@么干?!备呷屎裾f:“果真如此,我怎么忍心殺你!你回去只需對阡能說:'高尚書明天出發(fā),只帶了五百人,并沒有多少軍隊?!贿^我讓你全家活下來,你要替我暗中告訴寨里的人說:'陳仆射可憐你們都是良民,卻被賊人控制,所以讓高尚書

          救汝。汝若投兵迎降,當書汝背為“歸順”字,遣汝復舊業(yè)。所欲誅者,阡能、羅渾擎、句胡僧、羅夫子、韓求五人耳?!闭櫾唬骸按私园傩招纳鲜拢袝M知而赦之,其誰不聽命!”遂遣之。

          明日引兵發(fā),至雙流,周視塹柵,怒曰:“重復牢密如此,宜其可以安眠飽食,養(yǎng)寇邀功也?!睂匕孜默F,監(jiān)軍力救得免。命悉平塹柵,留兵五百守之。

          賊伏兵千人于野橋箐以邀官軍,仁厚诇知之,引兵圍之,下令勿殺,遣人釋戎服,入賊中告諭,賊大喜,爭投兵請降。仁厚悉撫諭,書其背,使歸寨中,余眾爭出降。渾擎走,其眾執(zhí)之以來。

          仁厚謂降者曰:“不欲即遣汝歸,為前涂諸寨未知吾心,或有憂疑,藉汝曹為我前行,過諸寨,示以背字,告諭之?!蹦巳喦嫫斓瓜抵课迨耸谝砸黄?,使前走,揚旗疾呼曰:“羅渾擎已擒,大軍行至,汝曹速如我出降,立得為良人,無事矣。”

          至穿口、新津、延貢,寨中皆爭出降,執(zhí)句胡僧,斬韓求。

          羅夫子奔阡能寨,與之謀悉眾決戰(zhàn),未定,執(zhí)旗先驅者至。能欲出兵,眾皆不應。明旦,諸寨呼噪爭出,羅夫子自剄。眾挈其首,縛阡能,驅之前迎官軍。見仁厚,擁馬首大呼泣拜,曰:“百姓負冤日久,無所控訴。自諜者還,百姓引領,度頃刻如期年。今遇尚書,如出九泉睹白日,已死而

          來解救你們。如果你們放下武器,迎接并歸降官軍,就在你們的背上寫“歸順”二字,就會送你們回去恢復舊業(yè)。高尚書要誅討的只有阡能、羅渾擎、句胡僧、羅夫子、韓求五人。’”密探說:“這都是百姓的心事,高尚書全都知道,并免了百姓的罪,誰還會不聽命令!”高仁厚讓密探走了。

          第二天,高仁厚領兵出發(fā),來到雙流,將溝塹營柵巡視一遍,生氣地說:“這般重重疊疊,牢固嚴密,難怪這幫人可以穩(wěn)穩(wěn)地睡,飽飽地吃,縱容賊寇,邀功討賞?!币獨孜默F時,監(jiān)軍竭力營救,免于一死。高仁厚令鏟平所有的溝塹營柵,讓五百名士兵留下防守。

          亂軍在野橋箐埋下千名伏兵截擊官軍,高仁厚偵知后領兵包圍賊軍,下令不許殺人,派人換下軍裝,到賊軍中說明官軍的意圖,亂軍大喜,爭著丟下兵器,請求投降。高仁厚一律加以安撫,在歸降者背上寫了字,讓他們返回營寨,余眾也爭先恐后地出來投降。羅渾擎逃跑,被部下捉住送交官軍。

          高仁厚對投降者說:“我不想馬上送你們回家,因為前面各營寨不了解我的心意,也許還憂慮疑懼,需要借助你們?yōu)槲易咴谇邦^,讓所過各寨看看背上的字,告訴他們情況?!北銓⒘_渾擎的旗幟倒掛起來,每五十人給一面旗幟,讓他們走在前頭,舉旗高呼說:“羅渾擎已經活捉,大軍即將來到,你們趕快像我們一樣投降,馬上就成為良民,沒事了?!?/p>

          相繼來到穿口、新津、延貢,營寨中的士兵都爭先出來投降,高仁厚捉住句胡僧,殺死韓求。

          羅夫子逃到阡能的營寨里,與阡能商量全體出動,進行決戰(zhàn),還沒有做出決定,舉著倒掛的旗幟走在前頭的降兵已經趕到。阡能想派兵出擊,大家都不響應。第二天早晨,各寨士兵呼喊著爭先出陣,羅夫子舉刀自殺。大家提了羅夫子的人頭,綁了阡能,趕著他走在前面,去迎接官軍。大家見到高仁厚,簇擁在馬前大聲呼喊,流著眼淚伏地叩頭,說:“百姓受冤枉日久,無處控訴。自從密探回來后,百姓伸著脖子遠望,片刻如同過了一整年?,F在遇見尚書,仿佛從九泉之下爬出來看見了太陽,已經死而

          復生矣!”賊寨在他所者,分遣諸將往降之。仁厚出軍凡六日,五賊皆平。

          敬瑄梟二首于市,釘阡能、羅渾擎、句胡僧而剮之。阡能孔目官張榮,屢舉進士不中第,歸于能,為之謀主,仁厚送府,釘于馬市,自余不戮一人。

          敬瑄榜邛州,賊黨皆釋不問。未幾,邛州刺史申捕獲阡能叔父行全家,請準法。敬瑄以問孔目官唐蹊,對曰:“公已榜勿問,而刺史復捕之,此必有故。今若殺之,豈惟使明公失大信,竊恐阡能之黨紛紛復起矣?!本船u從之,因問其所以然。果行全有良田,刺史欲買之,不與,故恨之耳。敬瑄召刺史,將按之,刺史以憂死。他日,行全密餉蹊金百兩,蹊怒曰:“此乃太師仁明,何預吾事,汝乃懷禍相餉乎?”還其金,斥逐使去。

          十二月,以李克用為雁門節(jié)度使。

          李克用將兵四萬至河中,皆衣黑,賊憚之曰:“鴉軍至矣,當避其鋒。”

          癸卯(883) 三年

          春正月,李克用敗賊將黃揆于沙苑,王鐸以克用為東北面行營都統(tǒng)。

          揆,巢之弟也。

          以王鐸為義成節(jié)度使。

          田令孜欲歸重北司,稱鐸討黃巢久無功,卒用楊復光策,召沙陀而破之,故罷鐸兵柄,以悅復光。

          以田令孜為十軍十二衛(wèi)觀軍容使。

          復生!”對分布在別處的賊人營寨,高仁厚分別派諸將領前去招降。由出兵算起,高仁厚用了六天時間,五處賊人都被平定。

          陳敬瑄命令在街市上砍下韓求、羅夫子的頭來示眾,將阡能、羅渾擎、句胡僧釘在城墻上,處以剮刑。阡能的孔目官張榮屢次參加進士考試沒有考中,便投奔阡能,當了主謀人,高仁厚將他押送到府,在馬市上釘死,此外不殺一人。

          陳敬瑄在邛州張榜宣稱,對賊人的同伙一律放過,不加追究。不久,邛州刺史申報捉到阡能的叔父阡行全一家人,請依法懲處。陳敬瑄就此去問孔目官唐蹊,唐蹊回答說:“您已經張榜宣布不加追究,刺史卻又加以逮捕,其中必有緣故。如果現在殺死阡行全一家人,豈止使您喪失信譽,我私底下擔心阡能一伙又要紛紛鬧事?!标惥船u依言而行,便追問逮捕阡行全一家人的原因。果然,阡行全家有良田,刺史想買下來,阡行全不賣,所以刺史懷恨在心。陳敬瑄叫來刺史,準備查辦,刺史憂慮致死。后來,阡行全暗中贈給唐蹊一百兩黃金,唐蹊生氣地說:“這是陳太師仁愛英明,與我何干,你竟然把禍事送給我!”便退回黃金,將阡行全驅走。

          十二月,唐僖宗任命李克用為雁門節(jié)度使。

          李克用領兵四萬人來到河中,穿著清一色的黑衣,黃巢軍害怕地說:“烏鴉軍來啦,應避開此軍的鋒芒?!?/p>

          癸卯(883) 唐僖宗中和三年

          春正月,李克用在沙苑打敗黃巢的將領黃揆,王鐸委任李克用為東北面行營都統(tǒng)。

          黃揆是黃巢的弟弟。

          唐僖宗任命王鐸為義成節(jié)度使。

          田令孜想推重北司,說王鐸討伐黃巢長期沒有建樹,最終采用楊復光的計策召沙陀出兵才打敗黃巢,所以免去王鐸的兵權,以取悅楊復光。

          唐僖宗任命田令孜為十軍十二衛(wèi)觀軍容使。

          令孜自以建議幸蜀,收傳國寶、列圣真容,散家財犒軍為己功,令宰相請加賞,故有是命。

          魏博節(jié)度使韓簡寇鄆州及河陽,其將樂行達殺之,詔以為留后。

          賜名彥禎。

          以王镕為成德留后?!∪?,李克用圍華州,黃巢遣尚讓救之,克用逆戰(zhàn),破之。

          巢兵數敗,食復盡,陰為遁計,發(fā)兵三萬扼藍田道,遣尚讓救華州。李克用及王重榮引兵逆戰(zhàn),破之??擞眠M軍渭橋,每夜令其將薛志勤、康君立潛入長安,燔積聚,斬虜而還,賊中大驚。

          以楊行愍為廬州刺史。

          淮南押牙楊行愍勇敢,屢有戰(zhàn)功,高駢以為押牙,知廬州事,朝廷因而命之。行愍聞州人王勖賢,召欲用之,固辭。問其子弟,曰:“子潛,好學慎密,可任以事。弟子稔,有氣節(jié),可為將?!毙许贊撝瞄T下,以稔及季章為騎將。

          夏四月,陳敬瑄遣高仁厚討峽路群盜,平之。

          初,陳敬瑄遣兵討韓秀昇、屈行從,皆為所敗,江淮貢賦斷絕,云安、淯井路不通,乏鹽。敬瑄乃奏以高仁厚為行軍司馬,將兵三千以討之。

          行遇敗兵還走,仁厚叱之,即止斬都虞候一人,更令修娖部伍。乃召耆老,詢以山川蹊徑及賊寨所據,喜曰:“賊精兵盡在舟中,使老弱守寨,而資糧皆在寨中,此所謂重戰(zhàn)輕防,其敗必矣?!蹦藫P兵江上,為欲涉之狀。賊晝夜

          田令孜自認為建議唐僖宗出走蜀中,保管傳國玉璽和本朝諸帝畫像、用家財犒勞軍隊,是自己的功勞,讓宰相請求給予獎賞,所以有這項任命。

          魏博節(jié)度使韓簡侵犯鄆州與河陽,部下將領樂行達殺死韓簡,有詔任命樂行達為留后。

          唐僖宗為樂行達賜名為彥禎。

          唐僖宗任命王镕為成德留后?!∪?,李克用包圍華州,黃巢派尚讓前去援救,李克用迎戰(zhàn),打敗尚讓。

          黃巢軍屢遭挫敗,加之糧食吃光,暗中做逃走的打算,便發(fā)兵三萬人扼守藍田要道,派尚讓去救華州。李克用以及王重榮領兵迎戰(zhàn),打敗尚讓。李克用進軍渭橋,每天夜里都命令部將薛志勤、康君立暗中進入長安,焚燒儲備,進行斬殺擄掠,然后撤還,長安城中的黃巢軍大為驚恐。

          唐僖宗任命楊行愍為廬州刺史。

          淮南押牙楊行愍很勇敢,屢建戰(zhàn)功,高駢委任他為押牙,讓他掌管廬州,朝廷因此加以任命。楊行愍聽說廬州人王勖賢能有才,召見后想加以任用,王勖堅決推辭。向王勖打聽子弟的情況,王勖說:“兒子王潛喜歡學問,謹慎周密,可以委以職事。弟弟的兒子王稔很有志氣,可以擔任將領?!睏钚许儆猛鯘?,安置為幕僚,委任王稔以及季章為騎將。

          夏四月,陳敬瑄派高仁厚討伐峽路群盜,將他們平定。

          起初,陳敬瑄派遣軍隊討伐韓秀昇、屈行從,都被打敗,江淮的貢品賦稅無法運輸,云安、淯井道路也不暢通,食鹽缺乏。于是陳敬瑄奏請朝廷任命高仁厚為行軍司馬,率領兵卒三千前去討伐。

          行軍途中遇到敗兵回逃,高仁厚大聲呵斥,當即殺死都虞候一人,又命逃兵重整隊伍。高仁厚叫老年人來打聽山川道路和敵人營寨占據的地形,高興地說:“敵人的精兵都在船上,由老弱殘兵把守營寨,錢糧卻屯在營寨中,這就是所說的重作戰(zhàn)而輕防守,必敗無疑。”便在長江上閱兵,做出要渡江的樣子。敵人日夜

          御備,遣兵挑戰(zhàn),仁厚不應,潛遣勇士千人攻焚其寨,賊救之不及,資糧蕩盡。仁厚復募善游者鑿其舟底,相繼皆沉,賊惶惑不能相救。仁厚遣兵于要路邀擊,且招之,賊眾執(zhí)秀昇、行從以降。仁厚詰之曰:“何故反?”秀昇曰:“自大中皇帝晏駕,天下無復公道,紐解綱絕,今日反者,豈惟秀昇?機上之肉,惟所烹醢耳。”仁厚愀然,命善食而械之,獻于行在,斬之。

          五月,李克用破黃巢,收復長安。

          李克用與忠武將龐從、河中將白志遷等引兵先進,與黃巢軍戰(zhàn)于渭南,一日三捷。義成、義武等諸軍繼之,賊眾大奔,克用等入京師。巢焚宮室遁去,多遺珍寶于路,官軍爭取之,不急追賊,遂逸去。

          詔克用同平章事,斬巢相崔璆??擞脮r年二十八,于諸將最少,而兵勢最強,破黃巢,復長安,功第一,諸將皆畏之。克用一目微眇,時人謂之獨眼龍。

          六月,黃巢取蔡州,節(jié)度使秦宗權降之,合兵圍陳州。

          巢使其驍將孟楷將萬人擊蔡州,宗權逆戰(zhàn)而敗,遂稱臣于巢。初,陳州刺史趙犨謂將佐曰:“巢不死長安,必東走,陳其沖也,不可不為之備?!蹦送瓿菈q,繕甲兵,積芻粟,六十里之內,民有資糧者,悉徙之入城,多募勇士,使子弟分將之??票鴵絷悾瑺呦仁局?,伺其無備,襲擊,殺獲殆盡,擒楷斬之。巢聞之怒,與宗權合兵圍之,掘塹五重,百道攻之,陳人大恐。犨諭之曰:“忠武素著義勇,陳

          防備,派兵挑戰(zhàn),高仁厚不加理睬,暗中派一千名勇士攻打焚燒敵人的營寨,敵人來不及營救,糧食全部喪失。高仁厚又募集善于游泳的人鑿漏敵人的船底,敵船相繼沉沒,敵人疑懼不安,不能去救沉船。高仁厚派兵把守要道,邊截擊,邊招降,敵兵抓了韓秀昇、屈行從前來投降。高仁厚責問韓、屈二人說:“為什么造反?”韓秀昇說:“自從大中皇帝駕崩,天下沒有公道,官府解體,綱紀甄滅,今天豈止我一人造反?不過既成案上魚肉,就任你烹,任你剁了?!备呷屎駷橹畡尤?,命提供較好的飲食,同時加上刑具,押送到行在,將二人斬首。

          五月,李克用打敗黃巢,收復長安。

          李克用與忠武將領龐從、河中將領白志遷等人領兵率先挺進,與黃巢軍在渭南作戰(zhàn),一天內三戰(zhàn)三勝。義成、義武等各軍隨后趕來,黃巢軍紛紛逃跑,李克用等人進入京城長安。黃巢焚燒宮殿,率眾逃走,在路上丟下許多珍寶,官軍爭先去拾珍寶,沒有火速追趕,黃巢軍終于逃掉。

          唐僖宗下詔任命李克用為同平章事,將黃巢的宰相崔璆斬首。當時李克用二十八歲,在諸將領中最為年輕,兵力最強,打敗黃巢,收復長安,功勞第一,各將領都害怕他。李克用有一只眼長得很細小,時人叫他“獨眼龍”。

          六月,黃巢攻取蔡州,節(jié)度使秦宗權投降,二人合兵,包圍陳州。

          黃巢派部下驍將孟楷率領一萬人進擊蔡州,秦宗權迎戰(zhàn),打了敗仗,便向黃巢稱臣。起初,陳州刺史趙犨對將佐說:“如果黃巢不死在長安,必然東逃,陳州是東逃路線上的要沖之地,不能不做好防備?!北阈掭莩菈Τ清?,修繕鎧甲兵器,積聚草料糧食,讓六十里以內有錢糧的居民都搬進州城,募集許多勇士,讓自己的兒子、弟弟分別加以率領。孟楷果然調兵進擊陳州,趙犨先向孟楷示弱,趁孟楷軍不做防備時發(fā)動襲擊,幾乎把孟楷軍殺傷俘獲得蕩然無存,并捉住孟楷,將他斬首。黃巢聞訊大怒,與秦宗權合兵一處,包圍陳州,挖了五重戰(zhàn)壕,千方百計地攻城,陳州人大為恐懼。趙犨開導大家說:“忠武軍一向以見義勇為著稱,陳

          州號為勁兵。況吾家久食陳祿,誓與此州存亡。且徇國而死,不愈于臣賊而生乎!有異議者斬?!睌狄J兵開門擊賊,破之。巢益怒,營于州北,為持久之計。時民間無積聚,賊掠人為糧,置舂磨寨。

          以劉謙為封州刺史。

          初,上蔡劉謙為嶺南小校,節(jié)度使韋宙奇之,妻以兄女。謙屢擊盜有功,故有是命。

          秋七月,以朱全忠為宣武節(jié)度使。

          時汴、宋薦饑,驕軍難制,外有大敵,眾心危懼,而全忠勇氣益振。

          左驍衛(wèi)上將軍楊復光卒于河中。

          復光慷慨喜忠義,善撫士卒。及卒,軍中慟哭累日,八都將各以其眾散去。田令孜素忌復光,聞其卒,甚喜,因擯斥其兄樞密使復恭為飛龍使。令孜專權,人莫與之抗,惟復恭數與之爭得失,故令孜惡之。

          鄭畋罷為太子太保。

          畋雖當播越,猶謹法度。田令孜為判官吳圓求郎官,畋不許。陳敬瑄欲立于宰相之上,畋以故事使相品秩雖高,皆居真相之下,固爭之。二人乃令鳳翔節(jié)度使李昌言上言:“軍情猜忌,不可令畋扈從過此?!蹦肆T之。

          以裴澈同平章事?!《拢羁擞萌÷褐?。

          昭義節(jié)度使孟方立以潞州地險人勁,屢篡主帥,欲遷治所于邢州。潞人不悅,潛乞師于李克用,克用遣李克脩擊之,取潞州。是后,克用每歲出兵爭山東,三州之人半為俘馘,野無稼穡矣。

          州軍號稱為精兵勁旅。何況我家長期享受陳州的俸祿,誓死與陳州共存亡。而且為國捐軀不比降賊偷生光榮嗎!有異議的,一律斬首。”多次率領精銳兵馬出城攻打黃巢軍,打敗了黃巢軍。黃巢更加惱怒,在陳州北面扎營,做持久作戰(zhàn)的打算。當時,民間沒有積蓄的錢財,黃巢軍擄掠人口當糧吃,為此設置了舂磨寨。

          唐僖宗任命劉謙為封州刺史。

          起初,上蔡人劉謙在嶺南當小校,節(jié)度使韋宙賞識有加,把哥哥的女兒嫁給劉謙。劉謙進擊盜賊多次立功,所以有這項任命。

          秋七月,唐僖宗任命朱全忠為宣武節(jié)度使。

          當時,汴、宋二州連年災荒,驕悍的將士難以控制,外部大敵當前,大家心懷憂慮恐懼,而朱全忠敢作敢為的氣概愈加顯揚。

          左驍衛(wèi)上將軍楊復光在河中去世。

          楊復光慷慨激昂,崇尚忠義,善撫士卒。等到楊復光去世,軍中將士連日痛哭,八部將領分別率眾散去。田令孜一向嫉妒楊復光,得知他去世的消息,非常高興,于是將他的哥哥樞密使楊復恭排斥為飛龍使。田令孜專權,沒人敢與田令孜抗衡,只有楊復恭與田令孜屢次爭論得失,所以田令孜憎惡楊復恭。

          鄭畋罷免為太子太保。

          鄭畋即使在唐僖宗流亡期間,仍然嚴守法度。田令孜為判官吳圓謀求郎官的職務,鄭畋沒有允許。陳敬瑄想位于宰相之上,鄭畋認為慣例規(guī)定,使相的官品俸秩即使再高,也一律位居實任宰相之下,因而再三爭執(zhí)。田令孜、陳敬瑄二人便讓鳳翔節(jié)度使李昌言進言說:“軍心猜疑不滿,不能讓鄭畋隨從皇上經過鳳翔?!编嶎庇谑橇T相。

          唐僖宗任命裴澈為同平章事?!《?,李克用占領潞州。

          昭義節(jié)度使孟方立認為潞州地勢險要,百姓強悍,屢次強行改立主帥,因此想把治所遷到邢州。潞人不高興,暗中向李克用請求援兵,李克用派李克脩進擊孟方立,占領潞州。此后,李克用每年出兵爭奪山東,邢、洺、磁三州百姓半數成為俘虜,田野上沒有莊稼生長。

          以宗女妻南詔?!∈拢椅浯髮⒙龟毯霌d元。

          晏弘帥所部自河中南掠襄、鄧、金、洋,所過屠滅,聲云西赴行在。至興元,遂逐節(jié)度使牛勖,自稱留后。

          時溥殺其判官李凝古。

          溥因食中毒,疑判官李凝古,殺之。時凝古父損為散騎常侍,在成都,溥奏凝古與父同謀,田令孜受其賂,令御史臺鞫之。蕭遘奏曰:“李凝古行毒,事出曖昧。父損相別數年,安得誣以同謀?溥恃功亂法,欲殺天子侍臣,若徇其欲,朝廷何以自立?”由是損得免。時令孜專權,群臣莫敢迕視,惟遘屢與爭辯,朝廷倚之。

          朱全忠據亳州。

          趙犨求救于鄰道,朱全忠救之,與賊戰(zhàn)于鹿邑,敗之,遂入亳州據之。

          甲辰(884) 四年

          春二月,東川節(jié)度使楊師立舉兵反。三月,詔以高仁厚為留后,將兵討之。

          陳敬瑄之遣高仁厚討韓秀昇也,語之曰:“成功而還,當奏以東川相賞。”楊師立聞之怒。令孜恐其為亂,征為右仆射。

          師立得詔書,怒,不受代,殺官告使及監(jiān)軍使,舉兵進屯涪城,移檄行在及諸道,數陳敬瑄十罪,自言集本道將士十五萬人,長驅問罪。詔仁厚討之。

          夏四月,李克用會許、汴、徐、兗之軍于陳州,黃巢退走。

          唐僖宗將宗室女嫁給南詔。 十二月,忠武大將鹿晏弘占據興元。

          鹿晏弘率領部下由河中南進,擄掠襄、鄧、金、洋各州,所過之處屠殺一空,卻聲稱西赴行在。來到興元時,鹿晏弘便趕走節(jié)度使牛勖,自稱留后。

          時溥殺死本州判官李凝古。

          時溥因食物中毒懷疑判官李凝古,將他殺死。當時,李凝古的父親李損擔任散騎常侍,正在成都,時溥上奏說李凝古與父親李損同謀,田令孜收受時溥的賄骼,讓御史臺審訊李損。蕭遘上奏說:“李凝古投毒一事含糊不清。其父李損與李凝古分別數年,怎能誣蔑他們是同謀?時溥恃功破壞法紀,想殺死天子的侍從近臣,如果滿足他的要求,朝廷怎么自立?”李損因此得以免禍。當時,田令孜專權,群臣不敢正眼相看,只有蕭遘屢次與田令孜爭辯,朝廷官員都依賴于他。

          朱全忠占據亳州。

          趙犨向鄰道求救,朱全忠前去援救,與黃巢軍在鹿邑交戰(zhàn),打敗黃巢軍,隨即進城,占據亳州。

          甲辰(884) 唐僖宗中和四年

          春二月,東川節(jié)度使楊師立起兵反叛。三月,唐僖宗下詔任命高仁厚為東川留后,領兵前去討伐。

          陳敬瑄派高仁厚討伐韓秀昇,對高仁厚說:“你成功返回時,我會奏請皇上把東川賞給你?!睏顜熈⒙犅勑膽褢嵟?。田令孜怕楊師立作亂,征調他擔任右仆射。

          楊師立接到詔書大怒,拒絕進行職務移交,殺死官告使以及監(jiān)軍使,起兵進駐涪城,向行在及各道發(fā)布檄文,歷數陳敬瑄的十條罪狀,說自己集合本道十五萬將士,長途驅馳,去聲討陳敬瑄的罪行。唐僖宗下詔命高仁厚討伐楊師立。

          夏四月,李克用與許、汴、徐、兗四州各軍隊在陳州會合,黃巢退逃。

          黃巢兵尚強,周岌、時溥、朱全忠等求救于李克用,克用將蕃漢兵五萬救之。巢圍陳州幾三百日,趙犨兄弟與之大小數百戰(zhàn),雖兵食將盡,而眾心益固??擞脮S、汴、徐、兗之軍于陳州,攻尚讓于太康,拔之。巢聞之懼,解圍去。

          五月,黃巢趣汴州,李克用等追擊,大破之。尚讓帥眾降,巢收余眾,奔兗州。

          五月,大雨,平地三尺。巢營為水所漂,且聞李克用至,遂引兵東北趣汴州。屠尉氏,尚讓以驍騎五千進逼大梁,全忠復告急于李克用??擞米分坝谥心脖蓖鯘M渡。乘其半濟奮擊,大破之,殺萬余人,賊遂潰,尚讓帥其眾降。巢逾汴而北,克用追擊之于封丘,又破之。巢收余眾近千人,東奔兗州??擞米分猎┚?,騎能屬者才數百人。晝夜行二百余里,以糧盡,還汴州,欲裹糧復追之。獲巢幼子及乘輿、器服、符印,得所掠男女萬余人,皆縱遣之。

          李克用至汴州,朱全忠襲之,克用走還。

          李克用至汴州,全忠固請入城,館于上源驛,就置酒,甚恭??擞贸司剖箽猓Z頗侵之,全忠不平。薄暮罷酒,從者皆醉,宣武將楊彥洪密與全忠謀,連車塞路,發(fā)兵圍驛而攻之??擞米?,不之聞,親兵薛志勤、史敬思等十余人格斗,侍者郭景銖扶克用匿床下,以水沃其面而告之,克用始張目援弓而起。須臾,煙火四合,會大雨震電,天地晦冥。

          黃巢的兵力還很強大,周岌、時溥、朱全忠等人向李克用求救,李克用率領五萬名蕃漢士兵前去援救。黃巢包圍陳州將近三百天,趙犨兄弟與黃巢作戰(zhàn)大小數百次,雖然兵員、糧食將盡,大家的決心卻更加堅定。李克用與許、汴、徐、兗四州軍隊在陳州會合,進攻駐兵太康的尚讓,攻克太康城。黃巢聞訊感到恐懼,解圍撤離。

          五月,黃巢前往汴州,李克用等人隨后追擊,大破黃巢軍。尚讓率領部眾投降,黃巢聚集余眾逃往兗州。

          五月,天降大雨,平地水深三尺。黃巢的營帳被大水沖走,又聽說李克用已到,便領兵向東北方向的汴州逃去。黃巢屠掠尉氏,尚讓率五千名驍勇騎兵進逼大梁,朱全忠又向李克用告急。李克用追趕黃巢,在中牟北面的王滿渡終于追上。李克用乘黃巢軍在黃河上渡過一半時奮力進擊,大敗黃巢軍,殺死一萬余人,黃巢軍隨即崩潰,尚讓率領部眾投降。黃巢越過汴州北逃,李克用追擊到封丘,再次大敗黃巢軍。黃巢聚集余眾近一千人,東逃兗州。李克用追趕到冤句,能跟得上的騎兵只有數百人。他們日夜兼行二百余里,因干糧吃光,便返回汴州,想帶上吃的再去追趕。李克用此次俘獲到黃巢的小兒子以及黃巢的車駕、器具、衣服、符印,得到黃巢軍擄掠的一萬名男女,一律釋放,打發(fā)回家。

          李克用來到汴州,朱全忠襲擊李克用,李克用逃回。

          李克用來到汴州,朱全忠堅持請他進城,安頓在上源驛住下,就地設置酒席,執(zhí)禮甚為恭敬。李克用借著酒興恣逞意氣,言語間對朱全忠頗有冒犯,朱全忠憤慨難平。黃昏時酒席結束,李克用的隨從全都喝醉了酒,宣武將領楊彥洪與朱全忠密謀,用車輛堵住通路,發(fā)兵圍攻上源驛。李克用醉得不知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親兵薛志勤、史敬思等十余人在進行搏斗,侍從郭景銖扶著李克用藏匿到床底下,他用水潑在李克用的臉上,告知發(fā)生事變,李克用這才睜開眼,拿起弓,站起來。一會兒,濃煙烈火四面撲來,恰好這時閃電雷鳴驟起,下起大雨,天地昏暗。

          志勤扶克用帥左右數人逾垣突圍,乘電光而行。汴人扼橋,力戰(zhàn)得渡。敬思為后拒,戰(zhàn)死??擞每P城得出,全忠誤射彥洪殺之。

          克用妻劉氏,多智略。左右先歸者以變告,劉氏神色不動,立斬之,陰召大將約束,謀保軍以還。比明,克用至,欲勒兵攻全忠。劉氏曰:“此當訴之朝廷。若擅舉兵相攻,則天下孰能辨其曲直?且彼得以辭矣?!笨擞脧闹?,引兵去,但移書責全忠。全忠復書曰:“前夕之變,仆不之知,朝廷自遣使者與楊彥洪為謀。彥洪既伏其辜,惟公諒察。”克用乃還晉陽。

          克用養(yǎng)子嗣源,年十七,從克用自上源出矢石之間,獨無所傷。嗣源本胡人,名邈佶烈,無姓??擞脫褴娭序斢抡?,皆養(yǎng)為子,張存信、孫存進、王存賢、安存孝皆以養(yǎng)子冒姓李氏。

          高仁厚敗東川兵于鹿頭關,進圍梓州。

          高仁厚至德陽,楊師立遣其將鄭君雄據鹿頭以拒之,堅壁不出。高仁厚曰:“攻之則彼利我傷,圍之則彼困我逸?!彼炝姓瘒?。夜二鼓,君雄等出勁兵掩擊城北寨,副使楊茂言不能御,帥眾走,諸寨聞之皆走。仁厚聞之,大開寨門,設炬火照之,自帥士卒為兩翼,伏道左右。賊至,見門開,不敢入,還去。發(fā)伏擊之,東川兵大奔。追至城下,斬獲甚眾。

          仁厚念諸寨皆走,當死者眾,乃召孔目官張韶諭之曰:“爾速遣數十人分道追走者,自以爾意諭之曰:'仆射幸不知,

          薛志勤攙著李克用率領幾個親兵翻過院墻,沖出包圍,借閃電辨路而行。宣武士兵把守著橋梁,薛志勤等人奮力戰(zhàn)斗,得以過橋。史敬思殿后,在抵御抗擊定武軍過程中戰(zhàn)死。李克用縋下城墻,得以離開汴州,而朱全忠錯把楊彥洪射死。

          李克用的妻子劉氏足智多謀。先逃回來的親兵報告發(fā)生事變,劉氏不動聲色,立刻殺死來人,暗中召集大將,加以約束,計劃保住軍隊,安全撤退。到天亮時,李克用到來,想率領軍隊進攻朱全忠。劉氏說:“這事應向朝廷申訴。如果擅自發(fā)兵進攻,天下誰能分辨其中的是非?而且對方就有說的了?!崩羁擞靡姥远?,領兵離去,只送信去責備朱全忠。朱全忠回信說:“前天晚上的變故,我不知道,這是朝廷派使者與楊彥洪自行策劃的?,F在楊彥洪已經服罪而死,請你體察其事,多加原諒?!庇谑抢羁擞梅祷貢x陽。

          李克用的養(yǎng)子李嗣源只有十七歲,跟隨李克用在上源驛出入流箭飛石之間,偏偏沒受一點傷。李嗣源本是胡人,名叫邈佶烈,不知其姓。李克用選出軍中的驍勇將士一律收為養(yǎng)子,張存信、孫存進、王存賢、安存孝都因為當了李克用的養(yǎng)子而改姓李。

          高仁厚在鹿頭關打敗東川軍,進軍圍攻梓州。

          高仁厚來到德陽,楊師立派部下將領鄭君雄據守鹿頭關進行抵御,加固壁壘,不肯出戰(zhàn)。高仁厚說:“如果攻城,敵人有利,我軍受害;如果圍城,敵人困乏,我軍閑適?!北銓I寨排開,包圍鹿頭關。夜間二更時分,鄭君雄等人出動精銳軍隊襲擊城北的營寨,副使楊茂言抵擋不住,率眾逃跑,各寨聞訊一齊逃跑。高仁厚得知消息后,大開寨門,點著火把照路,親自率領士兵分成左右兩部分埋伏在道路兩旁。東川軍來到營寨前,見寨門大開,不敢進寨,立即撤離。高仁厚出動伏兵進擊,東川軍紛紛逃竄。高仁厚追到城下,殺傷俘獲很多。

          高仁厚考慮到各寨士卒全都逃跑了,應該處死的人太多,便招來孔目官張韶告諭逃跑的各軍說:“你們火速派十人分道追趕逃兵,以你們自己的意思告訴他們說:'幸好高仆射還不知道,

          汝曹速歸,來旦牙參如常,勿憂也。’”韶素名長者,眾信之,皆還,惟茂言走至張把,乃追及之。詰旦,諸將牙集,仁厚謂茂言曰:“昨夜聞副使走至張把,有諸?”對曰:“昨夜聞賊攻中軍,仆射已去,遂策馬參隨。既審其虛,復還寨中矣。”仁厚曰:“仁厚與副使俱受命討賊,若仁厚先走,副使當叱下馬,行軍法,代總軍事,然后奏聞。今副使既先走,又為欺罔,理當如何?”茂言拱手曰:“當死?!比屎裨唬骸叭??!泵鱿拢瑪刂?,諸將股栗。

          仁厚陳于關下,鄭君雄等悉眾出戰(zhàn)。仁厚設伏于陳后,陽敗走,君雄等追之,伏發(fā),大敗遁歸。仁厚遂進圍梓州。

          你們趕緊回來,明天照常牙帳參見,不用擔心。’”張韶一向被稱為忠厚長者,大家信了他的話,都趕了回來,只有楊茂言逃到張把,才被追上。第二天清早,諸將領在牙帳聚齊,高仁厚對楊茂言說:“聽說昨夜你逃到張把,有這事嗎?”楊茂言回答說:“昨天夜里聽說東川軍進攻中軍,你已離寨,于是騎馬跟隨。后來發(fā)現情報不實,所以又返回營寨。”高仁厚說:“我與你一起接受命令來討伐叛賊,如果我率先逃跑,你應呵斥我下馬,執(zhí)行軍法,由你代為統(tǒng)轄軍中事務,然后上奏朝廷。現在,既然你率先逃跑,又說謊欺騙,理應如何處治?”楊茂言拱手說:“理應處死?!备呷屎裾f:“回答對了。”命扶下去斬首,諸將領都嚇得兩腿發(fā)抖。

          高仁厚在鹿頭關下列陣,鄭君雄等人率全軍出戰(zhàn)。高仁厚在陣后設下伏兵,佯裝敗逃,鄭君雄等人隨后追趕,伏兵發(fā)動,鄭君雄等人大敗,逃回梓州。高仁厚于是進軍包圍梓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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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資治通鑒第二百五十四卷全文,翻譯賞析
          后梁的建立者開國皇帝朱溫資料簡介 后梁歷史簡介
          《五代亂世》之二:烽煙帝都
          《珠簾寨》及李克用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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