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今天開說紅樓夢里的職場篇之大鬧大觀園小廚房的司棋。說到司棋，就不得不先說說她的長相，在賈府的一眾丫鬟中，司棋絕對是那個年代里長得最爺們的一位了，文中用高大豐壯這四個詞來形容司棋的身材，若生活在現(xiàn)如今這個時代，司棋就是男友力爆棚的女漢子，完爆她那弱不禁風(fēng)的主子小姐賈迎春。司棋不光人長得壯實，脾氣也如粗魯?shù)奈浞蛞话慊鸨唾Z迎春走在一起簡直就是賈府一道極具喜劇效果的風(fēng)景，下面就來見識見識司棋那如爆炭一般的個性。
忽見迎春房里小丫頭蓮花兒走來說：“司棋姐姐說了，要碗雞蛋，燉的嫩嫩的?！绷业牡溃骸熬褪沁@樣尊貴。不知怎的，今年這雞蛋短的很，十個錢一個還找不出來。（既是實情，也是推脫）昨兒上頭給親戚家送粥米去，四五個買辦出去，好容易才湊了二千個來。（賈府還真是財大氣粗啊，究竟有多少張嘴吃飯才能一天就干掉這么多雞蛋？）我那里找去？你說給他，改日吃罷?！鄙徎▋旱溃骸?strong>前兒要吃豆腐，你弄了些餿的，叫他說了我一頓。（柳家的極會看菜下碟，就是賈母所說的“一個富貴心，兩只體面眼”，能從他那兒撈到好處的便去奉承他，撈不到好處的就弄點壞的糊弄過去，假使襲人、晴雯、芳官等怡紅院的丫鬟要吃，柳家的絕不會用如此態(tài)度待人，此事也是司棋大鬧小廚房的導(dǎo)火索。柳家的絕不是什么省油的燈，極善鉆營，堪稱職場八爪魚，是底層逆襲的經(jīng)典，關(guān)于她的職場生存之道，我會單獨另起一章細(xì)說）今兒要雞蛋又沒有了。什么好東西，我就不信連雞蛋都沒有了，別叫我翻出來?！币幻嬲f，一面真?zhèn)€走來，揭起菜箱一看，只見里面果有十來個雞蛋，說道：“這不是？你就這么利害！吃的是主子的，我們的分例，你為什么心疼？又不是你下的蛋，怕人吃了。（哈哈，蓮花兒罵人真損）”柳家的忙丟了手里的活計，便上來說道：“你少滿嘴里混唚！你娘才下蛋呢！通共留下這幾個，預(yù)備菜上的澆頭。姑娘們不要，還不肯做上去呢，預(yù)備接急的。你們吃了，倘或一聲要起來，沒有好的，連雞蛋都沒了。你們深宅大院，水來伸手，飯來張口，只知雞蛋是平常物件，那里知道外頭買賣的行市呢。別說這個，有一年連草根子還沒了的日子還有呢。（柳家的深知貧苦日子的艱辛）我勸他們，細(xì)米白飯，每日肥雞大鴨子，將就些兒也罷了。吃膩了膈，天天又鬧起故事來了。雞蛋、豆腐，又是什么面筋、醬蘿卜炸兒，敢自倒換口味。只是我又不是答應(yīng)你們的，一處要一樣，就是十來樣。（哪有這么多處??？連薛寶釵算在內(nèi)也不過就七處，柳家的也慣會夸大事實）我倒別伺候頭層主子，只預(yù)備你們二層主子了?！鄙徎犃?，便紅了臉（愧恨難當(dāng)，必要生事），喊道：“誰天天要你什么來？你說上這兩車子話！叫你來，不是為便宜卻為什么。前兒小燕來，說晴雯姐姐要吃蘆蒿，你怎么忙的還問肉炒雞炒？小燕說：'葷的因不好才另叫你炒個面筋的，少擱油才好?！?strong>你忙的倒說自己發(fā)昏，趕著洗手炒了，狗顛兒似的親捧了去。今兒反倒拿我作筏子，說我給眾人聽。(矛盾開始逐漸激化了，且畫出柳家的平素之為人)”柳家的忙道：“阿彌陀佛！這些人眼見的。別說前兒一次，就從舊年一立廚房以來，凡各房里偶然間不論姑娘姐兒們要添一樣半樣，誰不是先拿了錢來，另買另添。（絕非實情，柳家的為了讓她女兒柳五兒進入怡紅院工作而去討好芳官時可沒問芳官拿過一分錢，只有倒貼芳官菜、茶、糕的份，當(dāng)然芳官也有送玫瑰露給柳家的以作回報，此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柳家的與芳官的交情頗深，這個以后再細(xì)說）有的沒的，名聲好聽，說我單管姑娘廚房省事，又有剩頭兒（自爆弊端，必定是眼紅柳家的能從小廚房撈些油水之人才會說這話），算起帳來，惹人惡心：連姑娘帶姐兒們四五十人，一日也只管要兩只雞，兩只鴨子，十來斤肉，一吊錢的菜蔬。你們算算，夠作什么的？連本項兩頓飯還撐持不住，還擱的住這個點這樣，那個點那樣，買來的又不吃，又買別的去。（這話大有問題，首先在大觀園中設(shè)小廚房的目的是為了住在大觀園里的少爺小姐們吃飯方便，用王夫人的話說“新鮮菜蔬是有分例的，在總管房里支去，或要錢，或要東西；那些野雞、獐、狍各樣野味，分些給他們就是了?！保猛跷貘P的話說“一樣的分例，這里添了，那里減了?！保朔掷?，還有各樣野味這種福利，還有去賈母王夫人處蹭飯之時呢，凡此總總足以說明斷不會不夠，難道這些少爺小姐們以前不在大觀園里吃飯時頓頓都餓肚子不成？那又是誰買來的不吃，又買別的去？晴雯所要之蘆蒿、司棋所要之豆腐、雞蛋都是小廚房已備之物，柳家的還不如說做好的不吃，又要另做更恰當(dāng)。柳家的說這些話既是說給蓮花兒聽，更是說給和她一起共事的同事聽，所謂殺雞給猴看之意）既這樣，不如回了太太，多添些分例，（誰去回？柳家的肯定不會去回，因為一旦她回了，若王夫人查起帳來或另找別人來管，這對于柳家的來說都是極大的損失。那她這是攛掇蓮花兒去回？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她這么說只不過就是為了抬出王夫人來好壓倒蓮花兒之意）也象大廚房里預(yù)備老太太的飯，把天下所有的菜蔬用水牌寫了，天天轉(zhuǎn)著吃，吃到一個月現(xiàn)算倒好。連前兒三姑娘和寶姑娘偶然商議了要吃個油鹽炒枸杞芽兒來（說明小姐們要小廚房另做確是難得之事），現(xiàn)打發(fā)個姐兒拿著五百錢來給我，我倒笑起來了，說：'二位姑娘就是大肚子彌勒佛，也吃不了五百錢的去。這三二十個錢的事，還預(yù)備的起。’趕著我送回錢去，到底不收，說賞我打酒吃，又說：'如今廚房在里頭，保不住屋里的人不去叨登，一鹽一醬，那不是錢買的。你不給又不好，給了你又沒的賠。你拿著這個錢，全當(dāng)還了他們素日叨登的東西窩兒。’這就是明白體下的姑娘，我們心里只替他念佛。沒的趙姨奶奶聽了又氣不忿，又說太便宜了我，隔不了十天，也打發(fā)個小丫頭子來尋這樣尋那樣，我倒好笑起來。你們竟成了例，不是這個，就是那個，我那里有這些賠的。”（正所謂小鬼難纏，這也是賈府一弊）
正亂時，只見司棋又打發(fā)人來催蓮花兒，說他：“死在這里了，怎么就不回去？”（司棋脾氣暴躁可見一斑）蓮花兒賭氣回來，便添了一篇話，告訴了司棋。司棋聽了，不免心頭起火。此刻伺候迎春飯罷，帶了小丫頭們走來，見了許多人正吃飯，見他來的勢頭不好，都忙起身陪笑讓坐。司棋便喝命小丫頭子動手，“凡箱柜所有的菜蔬，只管丟出來喂狗，大家賺不成?！毙⊙绢^子們巴不得一聲，七手八腳搶上去，一頓亂翻亂擲的。（司棋這個性簡直跟她主子小姐賈迎春有天壤之別，迎春是那種“不怕事多,只怕多事”之人，司棋是“不怕多事,只怕事少”之人）眾人一面拉勸，一面央告（司棋也是不好得罪的）司棋說：“姑娘別誤聽了小孩子的話。柳嫂子有八個頭，也不敢得罪姑娘，說雞蛋難買是真。我們才也說他不知好歹，憑是什么東西，也少不得變法兒去。他已經(jīng)悟過來了，連忙蒸上了。姑娘不信瞧那火上?！?/span>
司棋被眾人一頓好言，方將氣勸的漸平。小丫頭們也沒得摔完東西，便拉開了。司棋連說帶罵，鬧了一回，方被眾人勸去。柳家的只好摔碗丟盤自己咕嘟了一回，蒸了一碗蛋令人送去。司棋全潑了地下了。那人回來也不敢說，恐又生事。
司棋這樣個性的人在職場中也有不少呢，與下屬一言不合就開撕，看似完勝而歸，實則徒逞匹夫之勇，得勢之時自是無妨，一旦失勢便墻倒眾人推，斷無翻身之機，因此中層領(lǐng)導(dǎo)在對付犯錯的下屬時斷不要像司棋那樣以暴制人，而是要像麝月那樣以言服人，以理御人，用得體的言行和合理的賞罰制度來讓人信服。
咱下次開說紅樓夢里的職場篇之代探春罵人的侍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