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九公子的影
長安,是朱唇輕啟,有余韻綿長的尾調(diào)。平仄的安穩(wěn),藏著盛世的從容。一世長安,是愿景,更是自信。
大唐就在那里,萬方來朝。
長安的詩人們就在那里,或癲或狂,或悲或喜,牽動了千年的情緒。
他們以酒研墨,酒入豪腸,筆間迸發(fā)的,是酒意。
重碧酒,盛于唐,酒香穿街過巷,收集了太多奇景。穿越千年,一品五糧液,帶你夢回大唐。
當(dāng)你醉倒在長安的中央,有詩待和,有歌待應(yīng)。
杜甫是有執(zhí)念的人,不然不會死守文人那一套,被大唐官場驅(qū)逐出局,直到自己連茅草屋都沒得住的時候,還念叨著要大庇天下寒士。
杜甫一生仰慕李白??山y(tǒng)共倆人就見過三面,當(dāng)真一眼萬年?也是執(zhí)念。
公元744年夏天,洛陽,初見。
簫鼓喧闐[tián],一醉方休。32歲屢試不第的杜甫邂逅了43歲被賜金放還的李白。
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
杜甫眼中的李白,與傳說中并無相差:仙風(fēng)道骨,企羨登真。他看到了李白的狂傲不羈,可也只看到了狂傲不羈。
“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yáng)跋扈為誰雄?”尚有血性的杜甫,語氣譏諷。這不是他心中的李白。
同年秋,二人相約游梁宋。同行的是“莫愁前路無知己”的高適。秋波落泗水,舉杯歡歌,對影三人。分別后,各自訪道求仙。
公元745年,東魯,李白從任城趕去赴約。
系馬高樓,琴詩酒伴。
“醉眠秋共被,攜手日同行”。
尋深山隱士,拜道外李邕。
不久兩人分手,杜甫西返長安,李白東游吳越。此后飛蓬各自遠(yuǎn),再未相見。
十年后,漁陽鼙[pí]鼓動地來,安史之亂,驚破長安。
經(jīng)歷過朝野動亂、有志難伸、政治傾軋后的杜甫,忽然就明白了當(dāng)年的李白。
狂傲不羈是表象,悲感至極方以豪語出之。
此時杜甫遠(yuǎn)游四方,明白了李白,也明白了自己。
他寫入夢的李白,是“出門搔白首,若負(fù)平生志”的失意人。
不是那個花萼相輝樓里贊太真的寵臣。
他憶李白,是“冠蓋滿京華,斯人獨(dú)憔悴”。
不是那個舉杯邀明月的狂放仙人。
大歷五年,在李白辭世八年后,杜甫手握酒壺,在臨近岳陽的扁舟上去世。
長安城小,但壺中自有天長。
王勃能喝酒,完全屬于遺傳。
他叔公是王績。是那個寫“相顧無相識,長歌懷采薇”的王績。王績整天帶著人種黍釀酒,研究制曲工藝,為酒立傳寫書。
王勃一筆好文,也是遺傳使然。
他叔公11歲寫《野望》,他哥哥王度20歲中進(jìn)士。他自己,15歲寫信給宰相,針砭時弊。
明明是怎么打都不會爛的一副牌,被王勃組合出“殺人犯”,扔了出來。
唐咸亨年間,虢州(今河南)。王勃任參軍。
官奴曹達(dá)偷竊主人財(cái)物,被發(fā)現(xiàn)后,逃命至此,懇求王勃收留。王勃心軟,留下曹達(dá),還日日親自送飯。
乘興踏月,西入酒家。
醉酒的王勃,喜歡琢磨事兒。
世間尚有王法,唐律明言私藏逃犯足以當(dāng)斬。
想明白的王勃,提起籃子,送飯去了。
曹達(dá)抱住他,一口一個恩公地叫著。叫著叫著,就沒聲了……
事發(fā),王勃下獄。
所幸逢唐高宗新改年號,大赦天下??沙鰜砗蟛胖?,父親王福疇受此牽連,已流放交趾(今越南北部)。
因他生禍,六旬老父顛沛流離,遠(yuǎn)離樂土。王勃立即啟程,南下探父。
公元675年,重陽節(jié)。王勃行至洪州城(今江西南昌)。洪州都督閻伯嶼正在滕王閣大擺宴席,群賢同樂。
友人知曉王勃到此,竭力邀請。滕王閣上,登高望遠(yuǎn),借酒抒意,上好的重碧佳釀,王勃痛飲一杯又一杯。
“小婿不才,愿為在座各位誦文助興?!倍级娇吞字?。
眾人了然,此場宴會是閻都督為提高女婿吳子章的文壇名聲所舉,便都竭力配合。
待吳子章磕磕巴巴把準(zhǔn)備多時的文章背完,現(xiàn)場掌聲雷動。
“佳節(jié)勝景,可有貴賓愿作文一比?”都督也就順口一提。
“可否讓小生一試?”人群中,少年長身玉立。
隨手扔去紙筆,都督氣得轉(zhuǎn)到隔間。
不識時務(wù)的小子!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王勃邊念邊寫。
都督閉目,“老套對子,不過爾爾?!?/p>
“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物華天寶,龍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
“用典尚可?!?/p>
“雄州霧列,俊采星馳。臺隍枕夷夏之交,賓主盡東南之美。都督閻公之雅望,棨戟遙臨;宇文新州之懿范,襜帷暫駐。”
都督起身,快步走到王勃身邊,他要親眼見證史上最好的駢文橫空出世。
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shù)。望長安于日下,目吳會于云間。地勢極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遠(yuǎn)。關(guān)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xiāng)之客。懷帝閽而不見,奉宣室以何年?
……
王勃筆尖飛旋,此時萬物屏息,字字珠璣如良璞墜地,聲震碧霄。
文畢,眾人尚在驚愕。不知誰問了一句,敢求先生大名?
“絳州王子安?!贝笮h(yuǎn)去,空余背影。
史載唐高宗讀罷此文,“一驚三嘆”。
遂問近臣:“王勃在哪?速調(diào)回京,必要重用!”
臣答:“王勃于南海溺水,年方二十六歲……”
重碧酒美,可再也伴不了才子入睡。
鼓足勇氣,歸隱多年、逍遙世外的孟浩然終于決定入仕。
然而久不聞世事,自是名落孫山。
心情煩悶,整日拉著賀知章和王維詩酒取樂。
經(jīng)此一挫,溫室老花孟浩然覺得還是閑著好,又動了歸隱的心思。
《歲暮歸南山》
北闕休上書,南山歸敝廬。
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
白發(fā)催年老,青陽逼歲除。
永懷愁不寐,松月夜窗虛。
在皇宮太樂署任職的王維覺得孟浩然實(shí)在無聊,便帶他溜進(jìn)宮喝酒。
偷摸拿出私藏的重碧釀,兩人飄飄欲仙之時,門外忽然高吼:圣人駕到……
李隆基見到孟浩然,倒也沒計(jì)較,笑著讓他吟誦新作聽聽。
天賜入仕良機(jī)。
高興傻了的孟浩然真的吟起了熱騰騰的新作。
“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
李隆基拍案而起。
“你自己沒考中科舉,還怪我咯?”
孟浩然呆立原地,無可辯駁。
“‘氣蒸云夢澤,波撼岳陽城’,這么好的句子不吟,非要出此怨念之語,回家吧,故人就不疏了!”
李隆基轉(zhuǎn)身離去,宣告孟浩然仕途死刑。
三年后,離開長安,云游散心的孟浩然得遇襄州刺史韓朝宗。
徹夜痛飲,互訴衷腸后,韓朝宗決意拼盡全力,助孟浩然入仕。
同入長安,韓朝宗四處奔走,更多次面圣,直言孟浩然乃滄海遺珠,愿祈垂憐。
李隆基終于答應(yīng)再見一面。
到了約定的時間,未見孟浩然。韓朝宗的手下找到他時,他正與一眾詩人飲酒作樂,好不開心。
“告訴韓大人,我喝酒了,不去了,別等我了?!?/p>
孟浩然大手一揮。
開元二十八年,回家吃喝玩樂的孟浩然偶遇“七絕圣手”王昌齡。
必要好酒好肉,大醉一場。
此時52歲的孟浩然毒瘡初愈,不能喝酒,不能吃魚。
可席間一有刁鮮美味,二有各色佳釀。從不自控的孟浩然一時貪嘴,致舊傷復(fù)發(fā),久別人世。
天地愛才,這些光輝熠熠的詩人,被迫切入懷。
老去的不止是他們,還有大唐盛世。
陋室空堂,當(dāng)年笏[hù]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
長安城遍地都是詩人,長安城酒家無眠。有酒和詩,才能長醉不醒,永夢盛唐。
詩人們漸行漸遠(yuǎn),風(fēng)流終被雨打風(fēng)吹去。穿越千年風(fēng)霜,五糧液送你一盅大唐味。
他們喝不完的酒,你是否愿意一品?
酒后吐真言
長安城遍地都是詩人,詩酒風(fēng)流賦華章,愛喝酒的大詩人你知道哪幾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