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目】
【作品介紹】
【注釋】
【譯文】
【作者介紹】
【賞析一~~賞析二】
【古風(fēng)泊客一席談】
長信秋詞五首(其一)
【盛唐·王昌齡·七絕】
金井梧桐秋葉黃,珠簾不卷夜來霜。
熏籠玉枕無顏色,臥聽南宮清漏長。
拼音版:
jīn jǐng wú tóng qiū yè huáng ,zhū lián bú juàn yè lái shuāng 。
金井梧桐秋葉黃,珠簾不卷夜來霜。
xūn lóng yù zhěn wú yán sè ,wò tīng nán gōng qīng lòu zhǎng 。
熏籠玉枕無顏色,臥聽南宮清漏長。
[作品介紹]
《長信秋詞五首》是唐代詩人王昌齡的組詩作品。這五首七絕以凄婉的筆調(diào),運用心理描寫以及對比手法,從不同角度表明失寵宮妃的苦悶幽怨之情。這組詩是唐代表現(xiàn)宮怨主題的代表作,詩中的心理刻畫細(xì)膩入微,使詩篇別具一種真實與動人的藝術(shù)感染力。
[注釋]
1、長信秋詞:又作“長信怨”,《漢書·外戚傳》載,班婕妤以才學(xué)入宮,為趙飛燕所妒,乃自求供養(yǎng)太后于長信宮。“長信怨”由此而來。長信:漢宮名。
2、金井:井欄上有雕飾的井。一般用以指宮庭園林里的井。南朝梁費昶《行路難》詩之一:“唯聞啞啞城上烏,玉欄金井牽轆轤?!?/p>
3、珠簾:用珍珠綴成或飾有珍珠的簾子。《西京雜記》卷二:“昭陽殿織珠為簾,風(fēng)至則鳴,如珩佩之聲。”
4、熏(xūn)籠:指宮中取暖的用具,與熏爐配套使用的籠子,作熏香或烘干之用。熏:一作“金”。籠:一作“爐”。玉枕:即枕頭。
5、南宮:指皇帝的居處。一作“宮中”。清漏:漏是古代計時的器具,利用滴水和刻度以指示時辰。清漏指深夜銅壺滴漏之聲。南朝宋鮑照《望孤石》詩:“嘯歌清漏畢,徘徊朝景終?!?/p>
[譯文]
其一
金井邊的梧桐秋葉漸黃,珠簾不卷可知夜里飛霜。
熏籠玉枕有如容顏憔悴,靜臥愁聽南宮漏聲悠長。
[作者介紹]
王昌齡 (698— 756),字少伯,京兆長安(今陜西西安)人,一說河?xùn)|晉陽(今山西太原)人。盛唐著名邊塞詩人,后人譽為“七絕圣手”。早年貧賤,困于農(nóng)耕,年近不惑,開元十五年(727年)進士及第,初任秘書省校書郎,又中博學(xué)宏辭,授汜水(今河南滎陽縣境)尉,再遷江寧丞,故世稱王江寧。因事貶嶺南。與李白、高適、王維、王之渙、岑參等交厚。開元末返長安,改授江寧丞。晚年被謗謫龍標(biāo)(今湖南黔陽)尉。因安史亂后還鄉(xiāng),道出亳州,為刺史閭丘曉所殺。其詩擅長七絕,邊塞詩氣勢雄渾,格調(diào)高昂;也有憤慨時政及刻畫宮怨之作。尤以登第之前赴西北邊塞所作邊塞詩最著,有“詩家夫子王江寧”之譽(亦有“詩家天子王江寧”的說法)。原有集,已散佚,明人輯有《王昌齡集》。
壹/
由于王昌齡的籍貫、生卒年及其他重要的生平事跡記載不一,他的作品大都無法編年,因而,這《長信秋詞五首》寫于何時亦難以確知。根據(jù)新舊唐書本傳及有關(guān)論著的推考,大致可知王昌齡是京兆長安(今陜西西安)人,其生年在天授元年(690)至圣歷元年(698年)之間,卒年在至德二載(757年)前后。開元十五年(727年),他三十多歲始登進士第。補秘書省校書郎,又以博學(xué)宏詞登科,再遷汜水縣尉。曾兩次被貶。這組詩五首當(dāng)寫于天寶(唐玄宗年號,742—756)年間,第二次被貶之前。
其一
第一首詩,運用深婉含蓄的筆觸,采取以景托情的手法,寫一個被剝奪了青春、自由和幸福的少女,在凄涼寂寞的深宮中,形孤影單、臥聽宮漏的情景。這是從這位少女的悲慘的一生中剪取下來的一個不眠之夜。
在這個不眠之夜里,詩中人憂思如潮,愁腸似結(jié),她的滿腔怨情該是傾吐不盡的。這首詩只有四句,總共二十八個字,照說,即令字字句句都寫怨情,恐怕還不能寫出她的怨情于萬一??墒?,作者竟然不惜把前三句都用在寫景上,只留下最后一句寫到人物,而且就在這最后一句中也沒有明寫怨情。這樣寫,乍看象是離開了這首詩所要表現(xiàn)的主題,其實卻在藝術(shù)效果上更顯得有力,更深刻地表現(xiàn)了主題。這是因為:前三句雖是寫景,卻并非為寫景而寫景,它們是為最后人物的出場服務(wù)的。就通首詩而言,四句詩是融合為一的整體,不論寫景與寫人,都是為托出怨情服務(wù)的。
這首詩,題為“秋詞”。它的首句就以井邊梧桐、秋深葉黃點破題,同時起了渲染色彩、烘托氣氛的作用。它一開頭就把讀者引入一個蕭瑟冷寂的環(huán)境之中。次句更以珠簾不卷、夜寒霜重表明時間已是深夜,從而把這一環(huán)境描畫得更為凄涼。接下來,詩筆轉(zhuǎn)向室內(nèi)。室內(nèi)可寫的景物應(yīng)當(dāng)很多,而作者只選中了兩件用具。其寫熏籠,是為了進一步烘染深宮寒夜的環(huán)境氣氛;寫玉枕,是使人聯(lián)想到床上不眠之人的孤單。作者還用了“無顏色”三字來形容熏籠、玉枕。這既是實寫,又是虛寫。實寫,一是說明這是一個冷宮,室內(nèi)的用具都已年久陳舊,色彩黯淡;二是說明時間已到深夜,爐火、燈光都已微弱,周圍物品也顯得黯然失色。虛寫,則不必是器物本身“無顏色”,而是伴對此器物之人的主觀感覺,是她的黯淡心情的反映。寫到這里,詩中之人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
最后,讀者終于在熏籠畔、玉枕上看到了一位孤眠不寐的少女。這時,回過頭來看前三句詩,才知道作者是遙遙著筆、逐步收縮的。詩從戶外井邊,寫到門戶之間的珠簾,再寫到室內(nèi)的熏籠、床上的玉枕,從遠(yuǎn)到近,句句換景,句句騰挪,把讀者的視線最后引向一點,集中到這位女主角身上。這樣就使人物的出場,既有水到渠成之妙,又收引滿而發(fā)之效。
在以濃墨重筆點染背景,描畫環(huán)境,從而逼出人物后,作者在末句詩中,只以客觀敘述的口氣寫這位女主角正在臥聽宮漏。其表現(xiàn)手法是有案無斷,含而不吐,不去道破怨情而怨情自見。這一句中的孤眠不寐之人的注意點是漏聲,吸引諸者注意力的也是漏聲,而作者正是在漏聲上以暗筆來透露怨情、表現(xiàn)主題的。他在漏聲前用了一個“清”字,在漏聲后用了一個“長”字。這是暗示:由于詩中人心境凄清、愁恨難眠,才會感到漏聲凄清,漏聲漫長。同時,這句詩里還著意指出,所聽到的漏聲是從皇帝的居處——南宮傳來的。這“南宮”兩字在整首詩中是畫龍點睛之筆,它點出了詩中人的怨情所注。這些暗筆的巧妙運用、這一把怨情隱藏在字里行間的寫法,就使詩句更有深度,在篇終處留下了不盡之意、弦外之音。
元代釋圓至《箋注唐賢三體詩法》:“秋”字方與第二句貫注。
明代胡應(yīng)麟《詩藪》:江寧《長信詞》、《西宮曲》、《青樓曲》、《閨怨》、《從軍行》,皆優(yōu)柔婉麗,意味無窮,風(fēng)骨內(nèi)含,精芒外隱,如清廟朱弦,一唱三嘆。
明代周珽《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唐孟莊曰:取其淡雅。
明代高棅《唐詩品匯》:謝疊山云:此篇怨而不怒,有風(fēng)人之義。
明代敖英、凌云《唐詩絕句類選》:此篇固佳,終是比喻,故不及《兩宮春怨》作。
明代鐘惺、譚元春《唐詩歸》:鐘云:“團扇”用“且將”字、“暫”字,皆從“秋”字生來。三四與“簾外春寒”、“朦朧樹色”同一法,皆不說自家身上。然“簾外春寒”句氣象寬緩,此句與“朦朧樹色”情事幽細(xì),“寒鴉”、“日影”尤覺悲怨之甚。譚云:宮詞細(xì)于毫發(fā),不推為第一婉麗手不可,惟“芙蓉不及美人妝”差弱耳。
明末邢昉《唐風(fēng)定》:一片神工,非從鍛煉而成,神韻干云,絕無煙火,深衷隱厚,妙協(xié)《簫韶》,此評庶近之矣。
清代趙彥傳《唐絕詩鈔注略》:王太沖云:首二句分明畫出內(nèi)象,有情有態(tài)。
清代劉邦彥《唐詩歸折衷》:吳敬夫云:“簾外春寒”、“朦朧樹色”皆妙在含蓄,至“玉顏”二句久已膾炙人口,然試與二詩并讀,便淺率易沿襲矣。詩之品價,所爭在此。
清代黃生《唐詩摘鈔》:此等詩要識其章法錯敘之妙,看其如何落想,如何用筆,作者當(dāng)時必作率然一揮而就者,后人作詩流于率易,只是不知理會章法、句法耳。亦知古人鍛煉之功如此其至乎!“玉顏”與“寒鴉”比擬不倫,總之觸緒生悲,寄情無奈。
清代賀裳《載酒園詩話又編》:龍標(biāo)古詩,乍嘗整口,久味津生,而咀嚙,實在高、岑之上,徒賞其宮詞,非高識也。即論宮詞。如“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嘗因其造語之秀,殊忘其著想之奇。因嘆詠“長信”事者多矣,讀此,而崔湜之“不忿君恩斷,新妝視鏡中”,已嫌氣盛;王諲“生君棄妾意,增妾怨君情”一何傖父!
清代盛傳敏《磧砂唐詩》:謙曰:下二句仍含蓄不盡。
清代焦袁熹《此木軒論詩匯編》:“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庇耦伻绾伪鹊胶f,已是絕奇語。至更“不及”,益奇矣??聪戮鋭t真“不及”也,奇之又奇。而字字是女人眼底口頭語,不煩鉤索而出,怨而不怒,所以為絕調(diào)也。又須如此與退之羨二鳥光榮之類一般意思,與宮人無干也。文士自謀之不暇,彼其幽閉深宮者,何豫吾事哉!
清代何焯《唐三體詩評》:“平明”二遼中便含“日影”、“秋”字起“團扇”,“寒鴉”關(guān)合“平明”、“寒”字仍有“秋”意。詩律之細(xì)如是。
清代沈德潛《唐詩別裁》:昭陽宮,趙昭儀所居,宮在東方,寒鴉帶東方日影而來,見己之不如鴉也。優(yōu)柔婉麗,含蘊無窮,使人一唱而三嘆。
清代李锳《詩法易簡錄》:不得承恩意,直說便無味,借“寒鴉”、“日影”為喻,命意既新,措詞更曲。
清代潘德輿《養(yǎng)一齋詩話》:龍標(biāo)“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與晚唐人“自恨身輕不如燕,春來猶繞御簾飛”,以一副言語,然厚薄遠(yuǎn)近,大有殊觀。
清代施補華《峴傭說詩》:“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羨寒鴉羨得妙;“沅湘日夜東流去,不為愁人住少時”,怨沅湘怨得妙。可悟含蓄之法。
近代朱庭珍《筱園詩話》:夫王詩所以妙者,顧“玉顏”、“寒鴉”,一人一物,初無交涉,乃借鴉之得入昭陽,雖寒猶帶日光而飛,以反形人……用意全在言外對面,寓人不如物之感,而措詞微婉,渾然不露。又出以搖曳之筆,神味不隨詞意俱盡,十四字中兼有賦比興三義,所以入妙,非但以風(fēng)調(diào)見長也。
近代王闿運《王闿運手批唐詩選》:想入牛角尖,卻是面前語。
近代俞陛云《詩境淺說續(xù)編》:(前二首)不若此首之凄婉也……設(shè)想愈疾,其心愈悲矣。
佚名
貳/
這里選的《長信秋詞》五首之一、之三,被《樂府詩集》收錄,編在《相和歌辭·楚調(diào)曲》中,題為《長信怨》,寫班婕妤失寵后幽居長信宮的悲愁。
金井,有金彩涂飾的井欄,故名。詩詞中常用它美稱宮廷園林的井。這里,它暗示特定的環(huán)境——長信宮。秋天悄悄地降臨了,長信宮前的梧桐葉已經(jīng)枯黃,一片蕭瑟的秋意。
詩人的筆觸由外而內(nèi)?!爸楹煵痪硪箒硭?,這是一個語義不確定的句子??梢钥闯墒且粋€有省略的因果復(fù)句:因為夜寒霜重,所以珠簾不卷。就字面看,還可以理解為:珠簾不能卷去秋霜的寒意。因為這種寒,是深藏于抒情主人公心靈深處的凄寒的內(nèi)境,是驅(qū)不去、排遣不開的。
詩人的筆再由室內(nèi)而及床闈。熏籠,指用來熏香或烘干用的、有罩籠的爐子。熏名香、設(shè)玉枕,是為了等待君王。君王不來,不說玉顏失色,而說設(shè)以待寢的器物黯然失色。
末句始點出人物情態(tài)——臥聽?!奥牎笔裁?聽覺所指,無非是皇帝幸臨的南宮。漏,古代計時的器具。銅壺滴漏,那聲音不會很大,西宮如何能聽得見南宮的漏聲?更何況南宮正笙歌聒耳,即有漏聲,也非“清漏”。“歡娛嫌夜短”,南宮之“漏”,更不會有“長”的感覺。南宮歌吹西宮愁,這里,只能把它理解為臥聽南宮歌吹的西宮愁怨之人用心靈所感覺到的漏聲?!扒濉背小扒锼保情L信宮的心理氛圍;“寂寞恨更長”,“臥后清宵細(xì)細(xì)長”,“長”是失寵人所感受到的主觀時間?!扒迓╅L”三個字浸染了非常濃郁的感情色彩。
全詩四句,三句寫景,由遠(yuǎn)及近,由外而內(nèi);一句敘事,沒有一個字正面抒寫人物的心情。而那枯萎的梧葉,黯淡的玉枕、熏籠,寒侵玉骨的秋霜,細(xì)微、單調(diào)、綿長的更漏:目之所見,觸之所及,耳之所聞的一切所暗示的潛信息,都指向一個韶華空逝,處境凄寒、無望中仍不甘寂寞的失寵者的內(nèi)心世界。
佚名
《長信秋詞五首(其一)》 [盛唐·王昌齡·七絕]
金井梧桐秋葉黃,珠簾不卷夜來霜。
金井邊的梧桐秋葉漸黃,珠簾不卷可知夜里飛霜。
金井:井欄上有雕飾的井。一般用以指宮庭園林里的井。珠簾:用珍珠綴成或飾有珍珠的簾子。
熏(xūn)籠玉枕無顏色,臥聽南宮清漏(lòu)長。
熏籠玉枕有如容顏憔悴,靜臥愁聽南宮漏聲悠長。
熏籠:指宮中取暖的用具,與熏爐配套使用的籠子,作熏香或烘干之用。熏:一作“金”?;\:一作“爐”。玉枕:即枕頭。南宮:指皇帝的居處。一作“宮中”。清漏:漏是古代計時的器具,利用滴水和刻度以指示時辰。清漏指深夜銅壺滴漏之聲。
《長信秋詞五首(其一)》,是唐代詩人王昌齡的組詩作品其一。均屬宮怨詩。
“金井梧桐秋葉黃,珠簾不卷夜來霜。”金井邊的梧桐秋葉漸黃,珠簾不卷可知夜里飛霜。
“金井梧桐秋葉黃”。宮廷內(nèi)金井邊的梧桐秋葉都已經(jīng)變黃凋零了。
此句點出季節(jié)、地點,一股悲秋之氣撲來。
“珠簾不卷夜來霜”。因為晚上有霜,門口的珠簾不可以卷了。
此句點出時間已經(jīng)是晚上。秋天的晚上會下霜,可是,這宮室的主人如果要御寒,完全可以再關(guān)上宮門。可是,此宮室主人卻沒有這么做。為什么呢?
也許一是因為睡不著,二是更因為心中還有期待吧?
“熏籠玉枕無顏色,臥聽南宮清漏長。”熏籠玉枕有如容顏憔悴,靜臥愁聽南宮漏聲悠長。
熏籠:指宮中取暖的用具,與熏爐配套使用的籠子,作熏香或烘干之用。南宮:指皇帝的居處。一作“宮中”。清漏:漏是古代計時的器具,利用滴水和刻度以指示時辰。清漏指深夜銅壺滴漏之聲。
“熏籠玉枕無顏色”。熏籠玉枕有如女主人的容顏那樣憔悴了。擬人化寫法,更加突出女主人翁心中苦悶和孤寂而帶來的憂愁和憔悴。
“臥聽南宮清漏長”。長夜漫漫,睡是睡不著的。如何打發(fā)?心中還是惦記則皇帝此刻的所在。他在干嗎?正在歡愉的他可還記得此間失眠憂愁的她媽?其實,南宮的刻漏聲是根本聽不見的,能聽見的,只有她自己失望憂郁的心跳聲。
《長信秋詞五首(其一)》是唐朝詩人王昌齡所作的一組宮怨組詩,七言絕句。此首詩描寫了一位失寵的嬪妃,在凄涼寂寞的深宮中,形孤影單、臥聽宮漏的苦悶憂郁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