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頌》里樊勝美說:“一個人的家庭,是她的宿命。”重男輕女的原生家庭,往往會影響女孩一生的命運。
01
人們總說:“生男生女都一樣”,但事實上,很多人依然有種深入骨髓的觀念,認為男孩比女孩更重要。
我有位男同事很想有個女兒,妻子卻生了個男孩,他坐在醫(yī)院長椅上很是郁悶。旁邊的男人問他:“是不是你家媳婦跟我媳婦一樣沒用,也生個女孩?”
男同事說:“是生了男孩,我想要女孩?!蹦悄腥藨崙嵅黄洁洁斓溃骸吧四泻⒕土瞬黄穑窟€假裝是想要女孩,誰會愿意要個賠錢貨啊!”
男同事跟我說,要不是在醫(yī)院,真想把那個男人暴打一頓。
我很是感慨,許多老人覺得,只有養(yǎng)兒才能防老。而女兒終究要嫁人,就連生個孩子都是姓婆家的姓,又何必花費精力對她好呢?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
這種扭曲的想法,導致很多女孩在極其冷漠的親情中長大。缺乏父母關愛的直接后果,是很容易形成討好型人格,或者產(chǎn)生錯誤的婚姻觀。
納藍之所以會有感而發(fā),是因為我的讀者小夢,就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里。
她跟我聊起自己的經(jīng)歷,說總會提醒自己:要學會做一個有原則界限的人,不再無謂付出、不再被親情綁架。
02
《都挺好》播出的時候,我無數(shù)次點開電視劇,又下意識強迫自己關掉。
我不敢看,因為我就是另一個“蘇明玉”。
我上面的哥哥不滿兩歲夭折了,我成了長姐,有個小我五歲的弟弟。
我媽總疑心,哥哥的去世和我出生有關。她嘴邊永遠掛著一句話:“你哥哥也沒了,你是個女孩,我們還愿意養(yǎng)你,你就應該一輩子照顧好弟弟?!?/p>
洗腦的話聽多了,人漸漸變得卑微怯懦抬不起頭。我開始努力討好父母、討好弟弟,以換取我在這個家里生存的位置。
有好吃的我弟先吃,有好事我弟占著;如果他犯了錯誤,挨打的那個是我。日復一日中,我已經(jīng)習慣了爸媽的偏心。
有一次親戚從國外務工回來,分給小孩每人幾塊外國巧克力。
我沒舍得打開,想留下來慢慢吃。我藏了又藏,從枕頭下面換到衣柜,又從衣柜換到雜物盒里。
可我放學回來后,看見我弟嘴里咬著銀色的錫紙,一臉嘲弄看著我。他把最后一塊扔進爐灶,我本能伸出手去搶,巧克力在火苗閃爍中化為烏有。
我甩著灼傷的手號啕大哭,那塊沒嘗到滋味的巧克力,成了我心上的一道傷疤。
工作以后,我偶爾會奢侈一次,買塊巧克力藏在柜子里。
我只要想到它們在那里原封未動,就覺得心里踏實。童年的心理傷痕,有些人,可能終其一生都沒辦法修復。
讀完高中我輟學了,爸媽說,家里的錢得供養(yǎng)我弟。
沒有學歷找工作很難,我跟著鄰居輾轉(zhuǎn)去外地打工,做過保潔、端過盤子、也當過電子廠工人。
不管掙多掙少,每個月我都把工資轉(zhuǎn)賬給我媽,自己只留一點點。如果哪個月給少了,我媽就會打電話罵我沒良心,偷偷藏錢自己花。
我無力反抗,他們說對我有生恩有養(yǎng)恩,我是女孩,應該要懂得報答和孝順。
我像拉磨的驢一樣拼命工作,窮得連件御寒的外套都買不起。我曾連續(xù)很多天只吃最便宜的菜,但還是攢不下屬于自己的錢。
那時候,生活太艱難了。
我常常夢見自己掛在懸崖邊緣,身后被黑暗吞噬,而上面依然是黑暗。每天清晨,我在格子間的餿味和嘈雜中醒來,嘴邊都有咸澀的淚。
03
2014年,我認識了衛(wèi)明華,他在電子廠旁邊有個小吃店。
他在我點的素面條里埋了一顆鹵蛋,我驚慌失措端著面找他時,他卻塞給我一瓶酸奶。
這碗面條,我是混著眼淚吃完的。我終于,等來了一個對我好的人。
2015年衛(wèi)明華上門提親,我媽要十萬塊彩禮錢。
衛(wèi)明華家里不富裕,十萬塊真的太多了。我狠下心準備分手不再拖累他,可他咬牙借了幾萬塊,湊齊彩禮娶到了我。
我媽點頭的那一刻,我在屋里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我像發(fā)瘋一樣往箱子里收拾東西,然后又統(tǒng)統(tǒng)扔在床上不要。
我要走了,離開這個不曾善待我的家。
但是,婚后我發(fā)現(xiàn),我并沒有得到自由,依然無法擺脫原生家庭的束縛。
只要爸媽一個電話,我就必須趕回娘家,否則她就哭喊不想活了。我弟永遠都在伸手向我要錢,如果不給他,他就坐車來轟走我小飯店的客人。
有個聲音一直在我腦海里:“你是姐姐,我們生你養(yǎng)你,就是讓你一輩子照顧好弟弟。”這是囚禁我的精神枷鎖,我擺脫不了也不敢擺脫。我一次次把錢掏出來給他們,不敢看我老公無奈的眼神。
我還是畏懼他們、總想討好他們。我幻想著只要努力滿足他們,他們就會認可我存在的價值。
04
2017年底,我爸媽相繼出了事。
我爸查出有個腫瘤需要開刀,我媽在送飯的路上被汽車撞斷了腿,肇事司機逃逸了。
那時候我弟已經(jīng)工作三年了,我說你趕快拿錢出來,咱們湊一湊醫(yī)療費。
我媽躺在病床上哐當哐當拍床板:“你弟哪兒有錢?他窮得很!你有小飯店你拿錢出來,總不能看著我倆死吧?”
我想掉頭就走,卻怎么也邁不開步子。我淚眼婆娑看向衛(wèi)明華,他輕輕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去了收費處。
整整三個月我照顧著爸媽,送飯、治療、守夜,兩個病房樓來回跑。我弟從來不幫忙,來了也只是打游戲。我因為太累,掉了婚后第一個孩子。
不用衛(wèi)明華譴責我,我已經(jīng)崩潰了,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哭了一整天。
爸媽知道我小產(chǎn)了,第一次開口說:“辛苦你了?!?/strong>
我頓時淚水洶涌,在醫(yī)院洗漱間里蹲著嚎啕大哭。為了爸媽的這一句“辛苦”,我不知道等了多少年。
2018年初我娘家那邊拆遷建成城中村,按面積可以分到五套房。
得知消息后,我打電話給老公報喜。給我媽做手術治腿花光了我們攢下的錢,我一直覺得對不起衛(wèi)明華,現(xiàn)在終于苦盡甘來了。
可是,幾個月過去了,我什么也沒有等來。
05
我回了娘家小心翼翼問爸媽:“那五套房子,我不會跟弟弟搶的,我只要位置最偏面積最小的那一套行嗎?”
我媽一臉驚訝:“家里房子跟你有什么關系???”
我說我是咱家的人,房子怎么跟我沒關系呢?你們做手術時,我花光了我家的買房款啊。
我爸不耐煩說道:“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怎么可能有你的份兒?五套房子都留給你弟,輪不到你的。我們看病本來就該花你的錢,你想想,你弟是男孩,能為咱家傳宗接代。你是個女孩,就是負責給爹媽養(yǎng)老的!”
我怔在原地,頓覺萬箭穿心。
辛苦照顧他們的是我、拿錢給他們的是我、掉了孩子的是我,可現(xiàn)在,五套房子全是弟弟一個人的。
我真該醒醒了,別自己騙自己了,他們永遠都不可能改變重男輕女的想法。
我的眼淚狠狠砸向地板,終于第一次口氣強硬起來:“既然是這樣,那我也不會再給你們養(yǎng)老了。房子都給了我弟,那就讓他好好贍養(yǎng)你們。你們的恩情,這么多年我已經(jīng)報答了?!?/strong>
我跪在地上磕了個頭,站起來頭也不回走了。
分不到的房子,讓我終于明白了自己的軟弱。這么多年,我像一個毫無原則的傭人,日復一日為爸媽和弟弟活著。
那些房子,留給弟弟吧,我不想對薄公堂。
如果一個驕縱長大、喜歡賭錢的男人,可以靠房子過好日子,那我祝福他。但是如果他落魄了又來找我,我絕不會再伸手幫他。
有些親人,情比紙薄,我已經(jīng)仁至義盡。
聽了小夢講述的經(jīng)歷,我既心疼又生氣。
有句話叫:“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在家庭中毫無底線的付出,只換來父母和弟弟的得寸進尺。
我問她:弟弟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
她說:“并不好,弟弟在外面跟著別人胡亂投資,欠了一屁股債,幾套回遷房都拿去抵債了。我爸媽非讓我賣了小飯店幫弟弟還錢,還要搬來跟我一起住。”
我說這次你妥協(xié)了嗎?
小夢說:“沒有,我堅決不同意,不管他們怎么罵我,我還是沒答應。在法律上應該承擔的,我會履行。但是法律以外,我不會再妥協(xié)了。”
親情,本該是我們維系親人關系的紐帶,但有些親人,卻把親情當成手段用了一輩子。
小夢有勇氣離開原生家庭的牽絆,是件好事。
她是幸運的,遇到了一個能理解自己的老公。一份具有包容性的感情,能讓人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將來,她還會跟著孩子的出生再次成長心靈,重新填補有缺憾的人生。
面對只知索取的父母,小夢這么多年的付出,也該到頭了。而重男輕女的父母,自己種下的果,最終還是要自己咽下。
我告訴小夢,是時候,放下對原生家庭的耿耿于懷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往前走,你才有新的人生軌跡。
雖然你前半生曾經(jīng)踩遍荊棘,但愿你后半生能被溫柔以待。
——END——
作者簡介:納藍,自由撰稿人,情感領域優(yōu)質(zhì)作者,專注情感婚姻及女性成長力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