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是一個風云變幻、刀光劍影的年代,在海陸豐諸位先賢中,有兩位岀類拔萃的杰出人物,那就是明天啟壬戌科進士姚恭和崇禎庚午科舉人姚敬昆仲。兄弟倆先后獲得二舉人一進士的科舉功名,在當時的海陸豐,實屬罕見。
姚恭(1590—1647),字心翼,號云響,又號允之。明萬歷18年
明天啟元年(1621),姚恭見萬歷初重建的公平墟(舊墟,現(xiàn)址在公平水庫底下)城墻殘破不堪,多次遭到山賊的騷擾,不僅影響到墟市的正常商業(yè)經(jīng)營,而且商家的性命財產(chǎn)也常常遭遇不測。于是帶頭捐資倡議,籌集資金,大規(guī)模修建公平城墻,雇壯丁加強防守,使當?shù)匕傩瞻簿訕窐I(yè)。翌年春闈,姚恭赴京參加會試,連捷高中,題名金榜;獲壬戌科三甲第六十三名進士,授文林郎歸安知縣,后累遷永安道監(jiān)軍,山東按察司副使。當姚恭金榜題名的消息從京城傳來時,公平舊墟全部商鋪立即鳴放鞭炮,競相慶賀;并樹碑記于城寨內(nèi)。天啟5年(1625)仲夏,弟姚敬為感謝海豐學宮栽培其昆仲之恩,向?qū)W宮贈送一個成噸重的大石鼎,作為奉祀孔子先圣的香爐。大香爐外腹部陽刻篆體“德配天地,道貫古今”八個大字和落款“天啟乙丑仲夏吉旦姚敬熏沐勒祀”等字。父親姚應明居鄉(xiāng)誠樸寬仁,平時注意約束戚族僮仆,凡漁利侵人之事,一切痛絕。而救災恤貧,廣刻《醒心錄》家訓以垂教。又因課教兩子成名,通邑士民立碑頌德。翌年,獲得朝廷的封贈和表旌,入祀海豐鄉(xiāng)賢祠。
姚恭出任浙江省湖州府歸安知縣時,遵照其父姚應明臨別時的囑咐,對貧苦學生倍加體恤,為免除學生的后顧之憂,使他們能夠放心讀書,特創(chuàng)立學田,所得公嘗金作為貧苦學生的學資。平時注意扶助農(nóng)桑,儲糧備荒;并開除衙門中貪污公款的縣吏,甄別地方上奸猾的劣紳,疏遠他們。因此在歸安為官五年,廉明勤政,刑罰寬簡,政績顯著;受到了朝廷的表彰。故清乾隆版《海豐縣志·人物志》謂其:“初任歸安,恪遵嚴訓,創(chuàng)學田,備荒政,剔蠹厘奸,政清刑簡,五載奏績,恩綸寵錫?!?/span>
明崇禎元年(1628),
崇禎4年,姚恭三年服喪期滿,被朝廷重新啟用。“服闋起典春曹,冊封益藩教習駙馬。歷任懷隆山東臬憲,奉敕監(jiān)軍永平,所至咸有冰蘗聲。居家率履坦易,人皆愛重之,士民勒之以石。司禮張公贊之曰:‘善人也,君子人也,蓋公實錄云。’所著作皆載入陶石簣、韓求仲兩太史集中?!背绲?/span>8年(1635)農(nóng)歷四月,兩廣軍門熊文燦指示惠州分守道洪云蒸、參將夏之林、潮州巡按陳承祖、參將張一杰等到海豐招撫海上義軍劉香。時姚恭恰好返回家鄉(xiāng)探親,為協(xié)助朝廷平定騷亂和穩(wěn)定桑梓的社會秩序,姚恭義無反顧地陪同當?shù)刂T位官員前往謝道山招撫劉香。豈知劉香假借投降之名,實施劫掠之計;用武力夾迫諸官員下船。雖事起倉猝,姚恭臨危不懼,毅然地陪同諸官下船。迫于姚恭的崇高聲望,劉香對姚恭不敢怎麼樣,翌日早,在海上將其放回。
崇禎13年(1640),姚恭由于出色的才干,被上司賞識,累獲擢升,從行政官員轉(zhuǎn)入監(jiān)察官員,任宣大懷標監(jiān)軍道。不久,又調(diào)任山東永平(現(xiàn)秦皇島市盧龍縣城)監(jiān)軍道按察司副使,品位從正七品升至正四品。職掌“分道巡察,負責各道兵備、提學、撫民、巡海、清軍、驛傳、水利、屯田、招練、監(jiān)軍事宜?!逼渲斜O(jiān)察軍旅是其重要職責,“師行則監(jiān)軍紀功,各以其事專監(jiān)察”。作為地方和軍隊的監(jiān)察長官,姚恭在每一個職務上,都兢兢業(yè)業(yè)地做好工作,獲得了良好的聲望和評價。???翌年農(nóng)歷五月,清兵大肆攻擊錦州,守將祖大壽告急。八月,朝廷派總督洪承疇率領大將曹變鮫、巡撫丘民仰、兵備道張斗、姚恭、王之楨、兵部郎中張若麒、總兵王樸、李輔明、吳三桂等13萬大軍出關救援,于松山城北乳峰山岡結營。吳三桂等在塔山等地被清軍擊敗,先繼逃至杏山據(jù)守。曹變鮫聞敗,率軍會合洪承疇固守松山。越數(shù)日,吳三桂率軍在高橋遇伏大敗,僅以身免。先后喪士卒凡五萬三千七百余人。自是錦州圍益急,而松山城亦被清軍圍困,守城士卒不過萬余人。九月,曹變鮫帶兵突圍,均無法突出清兵重圍。在松山被圍時期,還發(fā)生一件朝廷追究姚恭有關責任的事情。據(jù)臺灣內(nèi)閣檔庫檔案《明清史料》:崇禎
崇禎15年(1642)農(nóng)歷二月,守城副將夏成德為清將收買,竟為內(nèi)應,松山城遂破?!睹魇贰鳌彩场げ茏凊o》謂“承疇、變鮫、廷臣及巡撫丘民仰,故總兵祖大樂,兵備道張斗、姚恭、王之楨,副將江翥、饒勛、朱文德,參將以下百余人皆被執(zhí)見殺?!逼鋵?,這是(清)乾隆末年張廷臣主編《明史》的誤記。姚恭等雖然被清兵俘虜,但當場并沒有被殺,而是跟一群被抓的將領隨洪承疇被押往盛京(沈陽)。洪承疇被勸降清,姚恭等主要將領亦隨著洪承疇一起歸順清朝。只有巡撫邱民仰、總兵曹變蛟、王廷臣等100名不愿降清的軍官被殺。《松錦大敗》一文載:“崇禎
松山戰(zhàn)后,曾廣泛流傳洪承疇等守將全部在大戰(zhàn)中戰(zhàn)死的消息,當時崇禎皇帝就信以為真,曾為洪承疇等松山守將立祠祭拜,后來得知洪承疇等投降清朝,氣的下旨命人立即拆毀。姚恭在松山戰(zhàn)役中沒有被殺,可以從姚氏族譜和公平姚氏后裔的口碑資料中得到證實。民國34年仲冬印的《海豐縣姚氏族譜》載:“公(姚恭),姚應明公長子……歷任懷隆山東按察使司,奉敕監(jiān)軍永平道,所至有政聲,士民敬重勒石以留紀念。順治4年卒于山東,享壽五十八歲。”又《海城鎮(zhèn)志·人物》載:“姚恭,號云響,天賦不凡,孝友性成。崇禎元年(公元1628)聞父逝世,徒步奔歸,守喪三年。居家讀禮,自書“讀圣賢書,行平等事”以自銘。服滿事清室,屢升山東按察司,政清行廉,有飲冰食蘗、坦易待人之聲望,人皆愛之。順治4年(1647)卒山東。”就是說姚恭在任官期間,生活清苦,為人清白。因此每到一地任職,都受到當?shù)厥考澓屠习傩盏木粗?,勒石立碑頌揚其政績。
姚恭適應歷史發(fā)展的潮流,隨洪承疇歸順清朝之后,出任山西巡南道。南開大學歷史學院苗月寧《清代督撫保舉藩臬現(xiàn)象探討》一文根據(jù)臺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內(nèi)閣檔庫檔案,也寫到剛升任為山西宣大總督的山西巡撫馬國柱向順治皇帝保舉巡南道臣姚恭老誠持重,堪為按察司,請敕部復議上請遴補施行等情況。奏章曰:“順治二年十二月十九日山西巡撫馬國柱揭請遴補臬司,??守寧道臣婁惺伯精敏開爽;巡南道臣姚恭老誠持重,守東道臣吳一元,詳慎勁干之材,此三臣者若得一人從近任使,朝命夕就職”。清順治1年~3年,姚恭任山西按察使司副使、潞安兵備道等官職。至順治4年(1647)病逝前夕,姚恭官任浙江布政使司參政(從三品),分守溫處道。其六個兒子也大都在清朝任官職。安微省名勝古跡采石磯留有清初姚恭題撰太白樓聯(lián)一副。聯(lián)曰:“狂到世人皆欲殺;醉來天子不能呼?!币粫r成為名聯(lián)傳誦至今。
當社會上流傳姚恭在松山戰(zhàn)死的消息傳到安微省時,兄弟情深的姚敬悲慟欲絕。恰逢任期屆滿,遂掛冠而去,回到家鄉(xiāng)海豐縣城內(nèi)。清順治3年(1646)農(nóng)歷十二月,清將佟養(yǎng)甲、李成棟兩總兵率數(shù)萬清兵從五坡嶺攻入海豐縣城北門,于是清第一任海豐知縣王候?qū)櫲胧鸷XS縣,開始了清政權統(tǒng)治。為了安撫海陸豐人民的反抗情緒,清廷派來降清的明末最后一位海豐知縣李玄,游說當?shù)厥考澟c清廷合作或出任官員。此時期,在海豐城內(nèi)隱居的姚敬不愿仕清,因此為避開騷擾,攜仆人長途跋涉地登上蓮花山頂海拔
寰海萬千畝,蓮峰別一天。古庵依怪石,新榻聽啼鳶。
賞月愁無酒,沐風喜欲仙。心閑境自適,何必問彭年。
吞吐樹搖月,卷舒云化龍。初凝玄圃嶺,原是蓮花峰。
對弈輕肥馬,賦詩笑紫封。人言茲地惡,我愛萬年松。
詩中透露出他與寺僧賦詩弈棋的悠閑心境和熱愛鄉(xiāng)土蓮花山景物的情緒。姚敬在山中住了幾年的時間,于清順治5年(1648)夏逝世,享壽50歲。由印真和尚為其誦經(jīng)禮葬于公平赤土。其在蓮花古庵外山谷的讀書穩(wěn)居處,后人謂之“書房窩”,遺址尚存。
(作者手記:清兵入關之初,有所謂“留頭不留發(fā),留發(fā)不留頭”的政策,結果我們的漢族先人都剃了發(fā),留起辮子來。都做了大清的子民。姚恭是一位為官清廉、老誠持重,有飲冰食蘗、坦易待人之聲望,是海豐人民優(yōu)秀的歷史人物。姚恭降清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而是順應歷史潮流。因此,絲毫不會影響其光輝形象。)
參考文獻:
1. 乾隆版《海豐縣志》(林澤民輯校)
2.《明史·傳(十二)曹變鮫》
3. 葉良方《古墟滄?!?/span>
4. 臺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內(nèi)閣大庫檔案及《世祖章皇帝實錄》)
5. 民國34年仲冬印的《海豐縣姚氏族譜》
6.《海城鎮(zhèn)志?人物》
7.《鹿境蔡皇襄手記》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