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文化的理想人格境界與魅力（之十）
——孔門弟子的人格境界與魅力（下）
張英基
摘要：中華文明上下五千年，華夏文化是何等的燦爛，先人留給我們的文獻(xiàn)典籍是何等的豐富。在浩瀚如海的古典文獻(xiàn)寶庫中，我們誦讀著，激動(dòng)著，感悟著。除去了這精美的文詞和超凡的意境外，折射在我們面前的便是古代賢哲文士們的人格境界與魅力了。
古代的哲人們早已逝去了，留下的只有這些萬古不朽的文字，而他們的人格境界與魅力正蘊(yùn)涵其中與之長存。每每讀起這些文獻(xiàn)典籍時(shí)，便會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推動(dòng)著我們，令人心潮起伏的走向他們。這便是人格境界與魅力之所在，是它在作用著一代又一代人們的心靈。
關(guān)鍵詞：齊魯文化 理想人格 境界 魅力 孔門弟子
曾點(diǎn)，曾參之父，字子皙，疾時(shí)禮教不行，欲修之，孔子善焉?！墩撜Z·先進(jìn)》載，曾皙正在彈瑟，孔子問其志，于是他“鼓瑟希，鏗爾，舍瑟而作”，對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fēng)乎舞雩，詠而歸?！狈蜃余叭粐@曰：“吾與點(diǎn)也！”足見孔子對他的賞識。
曾參為孔子晚年的弟子，相傳他的天賦并不高，經(jīng)常受到孔子的批評。但他格外注意道德修養(yǎng)，堅(jiān)持“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忠、與友交而信，“慎終，追遠(yuǎn)”（1），“有若無，實(shí)若虛；犯而不?！?、“臨大節(jié)而不可奪”、“仁以為己任”（2），終于成為孔門弟子中除顏回之外最重要的一位道德楷模。
據(jù)《孔子家語·七十二弟子解》載：曾參，南武城人，字子輿，少孔子四十六歲。志存孝道，故孔子因之以作《孝經(jīng)》。齊嘗聘，欲與為卿，而不就，曰：“吾父母老，食人之祿，則憂人之事，故吾不忍遠(yuǎn)親而為人役?！眳⒑竽赣鲋疅o恩，而供養(yǎng)不衰。及其妻以藜烝不熟，因出之。人曰：“非七出也?！眳⒃唬骸稗紵A小物耳，吾欲使熟，而不用吾命，況大事乎？”遂出之，終身不取妻。其子元請焉，告其子曰：“高宗以后妻殺孝已，尹吉甫以后妻放伯奇；吾上不及高宗，中不比吉甫，庸知其得免于非乎？”
在孔子去世之后，曾子先是反對子夏等人推舉有若作掌門的企圖，繼則聚徒講學(xué)，從事著述，從孝道、倫理道德方面，闡釋和宣傳孔子的遺說?！稘h書·藝文志》儒家類著錄有《曾子》十八篇。王應(yīng)麋《漢志考證》稱：“《隋志》、《唐志》二卷，參與弟子公明儀、樂正子春、單居離、曾元、曾華之徒論立身孝行之要，天地萬物之理?！苯翊媸杖搿洞蟠鞫Y記》。曾子作《孝經(jīng)》以記孔子論孝之言，其學(xué)術(shù)要旨為闡發(fā)儒家關(guān)于孝的觀念，以孝為人生哲學(xué)之第一義，是“天地之大經(jīng)”，“眾之本教”等等。在思想傾向方面，似乎偏離了孔子的路線，然而卻更合乎曾子一生“戰(zhàn)戰(zhàn)兢兢”，處處小心謹(jǐn)慎的本然性格與人品。
曾子一生恪守誠信，包括對自己的家人。如世人皆知，曾子殺豬，教子誠信的故事。
一個(gè)晴朗的早晨，曾子的妻子梳洗畢，換上干凈整潔的衣服，準(zhǔn)備去集市買東西。她出了家門沒走多遠(yuǎn)，兒子就哭喊著從身后追了上來，吵著鬧著要跟著去。孩子小，集市離家又遠(yuǎn)，帶著他很不方便，于是曾子的妻子對兒子說：“你回去在家等著，我買了東西一會兒就回來。你不是愛吃豬嗎？我回來后就殺豬給你做?！边@話倒也靈驗(yàn)，兒子一聽，立即安靜下來，乖乖地望著媽媽一個(gè)人遠(yuǎn)去了。曾子的妻子從集市回來時(shí)，還沒跨進(jìn)家門就聽見院子里捉豬的聲音。她進(jìn)門一看，原來是曾子正準(zhǔn)備殺豬給兒子做好吃的東西。她急忙上前阻攔丈夫說道：“家里只養(yǎng)了這幾頭豬，都是逢年過節(jié)時(shí)才殺的。你怎么拿我哄孩子的話當(dāng)真呢？”曾子說：“大人在小孩面前是不能撒謊的。他們年幼無知，經(jīng)常從父母那里學(xué)習(xí)知識，聽取教誨。如果我們現(xiàn)在說了欺騙他的話，就等于教他以后去欺騙別人。雖然做母親的一時(shí)能哄得過孩子，但是過后他知道是受了騙，就不會再相信父母的話了。這樣就很難再教育好自己的孩子了?！痹拥钠拮佑X得丈夫的話很有道理，于是心悅誠服地幫助曾子殺豬去毛、剔骨切肉。一會兒，曾子妻就為兒子做好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曾子用言行告訴人們，為了做好一件事，哪怕對孩子，都應(yīng)該言而有信，誠實(shí)無詐，誠信無欺，身教重于言教。為人父母者，都應(yīng)該像曾子夫婦那樣講究誠信，以自己的行動(dòng)為表率，影響自己的家庭子女和整個(gè)社會。
澹臺滅明，魯國武城人，姓澹臺，名滅明，字子羽，少孔子四十九歲，有君子之姿。傳說其狀貌甚丑，孔子嘗以容貌望其才，其才不充孔子之望，以為才薄。然其為人，公正無私，受業(yè)修行，名聞?dòng)谑?。以取與去就，以諾為名，仕魯為大夫也?？鬃勇勚?，追悔莫及。嘆曰：“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論語·雍也》載錄其言行。子游任武城縣官時(shí)，孔子問他在此得到了什么人才，子游說：“有澹臺滅名者，行不由徑，非公事，未嘗至于偃之室也。”
子張，姓顓孫，名師，“顓孫師，陳人，字子張，為孔子晚年之弟子，少孔子四十八歲。為人有容貌資質(zhì)，寬沖博接，從容自務(wù)，居不務(wù)立于仁義之行，（王肅注：子張不侮鰥寡，性凱悌寬沖，故子貢以為未仁，然不務(wù)立仁義之行，故子貢激之，以為未仁也。）孔子門人友之而弗敬”（3）。《論語·為政》載，子張向孔子求學(xué)干祿之事，子曰：“多聞闕疑，慎言其馀，則寡尤；多見闕殆，慎行其馀，則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祿在其中矣?！薄墩撜Z·子張》載，子張認(rèn)為：“士見危致命，見得思義，祭思敬，喪思哀”，此乃立身之大節(jié)，若能做到這些，“其可已矣”。《論語·堯曰》載，子張與孔子討論為政之道，并涉及到“五美、四惡”（五種美德、四種惡政），子張?zhí)岢鏊膯?，孔子作四答，從而表現(xiàn)了子張質(zhì)疑善問，真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求知欲望。
宓不齊，姓宓，名不齊，魯人，字子賤，少孔子四十九歲。仕為單父（今山東省單縣）宰，有才智，仁愛，百姓不忍欺，孔子大之。史稱：“有才智，愛百姓，身不下堂，鳴琴而治。能尊師取友，以成其德。”著有《宓子》十六篇。
高柴，齊人，高氏之別族，字子羔，少孔子四十歲（一說三十歲），長不過六尺，狀貌甚惡。為人篤孝而有法正，老實(shí)、忠厚、正直，明智變通不足。少居魯，見知名于孔子之門，仕為武城宰。在《論語·先進(jìn)》中，孔子對高柴等弟子有具體的評價(jià)：“柴也愚，參也魯，師也辟，由也喭?！币庵^，高柴愚笨，曾參遲鈍，顓孫師偏激，仲由莽撞。
漆雕開，魯人（一說蔡人），姓漆雕，名開，字子若（一說子開），少孔子十一歲，習(xí)尚書，不樂仕?？鬃釉唬骸白又X可以仕矣，時(shí)將過?！弊尤魣?bào)其書曰：“吾斯之未能信?！保ㄍ趺C注：言未能明信此書意。）孔子悅焉。《論語·公冶長》載：子使漆雕開仕，對曰：“吾斯之未能信?！弊诱f。意謂，孔子讓漆雕開去做官，漆雕開回答說：“我對做官還沒有信心?！笨鬃勇犃撕芨吲d。
梁鳣，齊人，字叔魚，少孔子三十九歲。年三十未有子，欲出其妻。商瞿謂曰：“子未也，昔吾年三十八無子，吾母為吾更取室，夫子使吾之齊，母欲請留吾，夫子曰：‘無憂也，瞿過四十，當(dāng)有五丈夫?！窆?，吾恐子自晚生耳，未必妻之過?！睆闹?，二年而有子。（4）
原憲，魯人（一說宋人），姓原，名憲，字子思，少孔子三十六歲。清凈守節(jié)，貧而樂道?？鬃訛轸斔究埽瓚棁L為孔子宰?！墩撜Z·雍也》載：“原思為之宰，與之粟九百，辭。子曰：‘毋！以與爾鄰里鄉(xiāng)黨乎！’”孔子卒后，原憲退隱，居于衛(wèi)。隱而不仕，謂：“無財(cái)者謂之貧，學(xué)道而不能行者謂之病，若憲，貧也，非病也?！逼溲孕?，在《論語·憲問》中也有載錄。他向孔子求問何為恥辱，孔子說：“邦有道，谷。邦無道，谷，恥也?！?span lang="EN-US">
公冶長，《孔子家語》說為魯人（一說齊國諸邑人），復(fù)姓公冶，名長，字子長（亦作子芝），《孔子家語》評其為人能忍恥，孔子以女妻之。據(jù)《論語·公冶長》載，子謂公冶長：“可妻也。雖在縲紲之中，非其罪也?！币云渥悠拗９遍L淡泊名利，守道不拙，持賢人君子之處世哲學(xué)。公冶長雖被囚禁獄中，但在孔子看來這不是因他有罪過，所以才肯將女兒嫁給他。那么公冶長為何無罪而入獄？自古流傳于山東地區(qū)的一首古老民謠曰：“公冶長，公冶長，南山頂上有只羊，你吃肉，我吃腸，快快取之莫彷徨。”傳說公冶長家境貧苦，他懂得鳥語，鳥兒向他報(bào)告了這一情況。結(jié)果卷入南山發(fā)生的一起人命案，被拘入獄。據(jù)《大成通志》載：世傳公冶長通鳥語，貧而閑居，無以給食，有雀呼之曰：“南山虎拓羊，當(dāng)亟取之?！遍L往之，果得羊，食而馀。及亡羊氏往跡之，得其角訟之
公冶長對后世影響深遠(yuǎn)，受到人們的敬仰。據(jù)史載，歷代帝王祭孔，常以公冶長配享并加封。公元72年，東漢明帝（永平十五年）祭孔，以公冶長等七十二賢與之同享；公元739年，唐玄宗（開元二十七年）追封公冶長為“莒伯”；公元1009年，宋真宗（大中祥符二年）追封他為“高密侯”；公元1530年，明世宗（嘉靖九年）又改封他為“先賢公冶子”，等等。
如今，歷經(jīng)兩千馀載，高五米、周長
有若，魯人，姓有，名若，字子有，少孔子三十六歲（亦說少孔子三十三歲，另說少孔子十三歲）。為人強(qiáng)識，好古道也?！墩撜Z·學(xué)而》中有三處載錄其言論。子有認(rèn)為：“君子務(wù)本，本立而道生”，而“孝悌”則為“仁之本”；他說：“禮之用，和為貴”；又說：“信近于義，言可復(fù)也。恭近于禮，遠(yuǎn)恥辱也”，等等卓識高見。
顏刻，魯人，字子驕，少孔子五十歲?？鬃舆m衛(wèi)，子驕為仆，衛(wèi)靈
叔仲會，魯人，字子期，少孔子五十歲，與孔琁年相比，每孺子之執(zhí)筆記事于夫子，二人迭侍左右。孟武伯見孔子而問曰：“此二孺子之幼也，于學(xué)，豈能識于壯哉？”孔子曰：“然少成則若性也，習(xí)慣若自然也?！保?span lang="EN-US">6）
公晰哀，春秋末齊國人，生卒不詳。為孔門弟子七十二賢之一。其家境貧苦，未嘗屈節(jié)事人，終生不仕。據(jù)《史記·仲尼弟子列傳》載：“公晰哀，字季次。孔子曰：‘天下無行，多為家臣，仕于都。唯季次未嘗仕?！薄犊鬃蛹艺Z·七十二弟子解》曰：“公析哀，齊人，字季沉，鄙天下多仕于大夫家者，是故未嘗屈節(jié)人臣。孔子特嘆貴之?！?span lang="EN-US">
司馬遷在《史記·游俠列傳》中對公晰哀、原憲評曰：“季次、原憲，閭巷人也，讀書
…………
總之，在中華民族文化寶庫中，閃爍著人格魅力的仁人志士、君子善人還有很多很多，我們解讀他們和他們留下的寶貴文化遺產(chǎn)，就能感悟到他們高尚的人格品位。他們高尚的人格境界與魅力深深地吸引著我們、影響著我們，使我們的人格將得以熏染、升華。人們?nèi)裟芟窆茏印㈥套?、孔子、墨子、孟子、荀子、稷下學(xué)士、孔門弟子等先賢哲人那樣愛人、尊重人，我們的社會發(fā)展與進(jìn)步怎么會遲緩，人類文明又怎么會單調(diào)、無奇呢？我們?nèi)裟芤郧?、杜甫、岳飛、辛棄疾、文天祥、李大釗、方志敏等愛國者的情懷為指向，又怎么會有“生于安樂，死于憂患”之慨嘆呢？和平安定環(huán)境下所隱蔽的深層危機(jī)，又怎么會根深而不治呢？我們?nèi)粲兴抉R遷、王維、李白、白居易、蘇軾等文人那樣的自我排遣、調(diào)節(jié)之力，那么任何困難、挫折、打擊又怎能奈何我們？只要我們抬一抬手，這不就像撣去衣袖上的灰塵一樣容易而使我們更加瀟灑光彩嗎？
人格品位是教育的根本。當(dāng)今時(shí)代既要倡導(dǎo)我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的人格行為，諸如仁愛、同情、友誼、責(zé)任、勇為、剛毅等，又要加強(qiáng)誠信、自立、創(chuàng)新、敬業(yè)、自尊、自愛、自律等現(xiàn)代人格行為的培養(yǎng)，這是現(xiàn)代人安身立命、待人處世、適應(yīng)社會挑戰(zhàn)的重要方面，必須將培養(yǎng)健康人格納入到教育體系之中。
中國歷代賢哲的人格境界與魅力召喚著我們，正以他們的人格魅力更新著我們、完善著我們，我們?yōu)榍百t的人格魅力所感悟、感化而升華，讓我們自己也充滿著理想人格的魅力吧！
注釋：
（1）《論語·學(xué)而》；
（2）《論語·泰伯》；
（3）《孔子家語·七十二弟子解》；
（4）同上；
（5）同上；
（6）同上。
2004．10．26
張英基 2016-5-15收集整理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