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原浩良地處朝鮮半島的鐵原郡，位于朝鮮和韓國的軍事分界線處，是抗美援朝戰(zhàn)爭重要的戰(zhàn)場。1951年，這里發(fā)生了抗美援朝戰(zhàn)史上最慘烈的戰(zhàn)斗之一——鐵原阻擊戰(zhàn)。中國人民志愿軍第63軍不惜一切代價，抵擋住敵人的瘋狂輪番進攻，成功掩護了兵團主力和傷員轉移。
中國人民志愿軍司令員兼政治委員彭德懷稱贊參戰(zhàn)官兵：“你們是一支真正的鐵軍，我要向毛主席匯報你們的英雄業(yè)績。全黨、全軍、全國人民為有你們這樣的英雄鐵軍而自豪！”
臨危受命 識敵殲擊企圖
1951年5月，當中國人民志愿軍（以下簡稱“志愿軍”）結束抗美援朝第五次戰(zhàn)役第二階段作戰(zhàn)向北轉移時，西線以美軍為首的“聯(lián)合國軍”集中4個軍共13個師的兵力，組成機械化“特遣隊”，在航空兵的掩護下開始反攻，直逼漣川、鐵原地區(qū)，妄圖趁志愿軍糧彈缺乏、作戰(zhàn)疲勞之際，達到殲擊志愿軍、北推戰(zhàn)線的目的。
鐵原是志愿軍主要的物資供應站，一旦被敵軍占領，就會切斷志愿軍東西戰(zhàn)線的聯(lián)系，直接威脅到后方乃及整個戰(zhàn)局。
情況緊急。5月28日17時，彭德懷電令剛剛進至鐵原附近準備休整的志愿軍第63軍，并指揮第65軍194師，迅速在漣川、鐵原之間組織防御，要求不惜一切代價，死守鐵原10至15天，阻止敵人進攻，掩護兵團主力和傷員轉移。
戰(zhàn)場局勢相當嚴峻。當時，第63軍已連續(xù)作戰(zhàn)1個多月，部隊減員嚴重，加上配屬兵力才2.4萬人，裝備上無坦克飛機，火炮也僅有240門，糧食供應更是嚴重不足。而他們要面對的，卻是敵軍4個師4.7萬余人，還有1300門火炮、400輛坦克和大量飛機。
軍令如山。根據(jù)防御特點，第63軍軍長傅崇碧把全軍的 3 個師布成一個倒“品”字形，前方左翼是第189師，右翼為第187師，后方預備隊是第188師，利用山地有利地形，堅決阻擊敵人。在兵力部署上，他采取縱深梯次防御和少擺兵多屯兵的方法，同時組織多個戰(zhàn)斗小組到前沿與敵糾纏，使敵人不能過早迫近主陣地; 在戰(zhàn)術運用方面他采取正面抗擊與側翼反擊相結合并在夜晚派出小股部隊襲擾敵人等方式。此外，考慮到敵人機械化部隊依賴鐵路公路行軍的特點，志愿軍還把主要兵力兵器集中在漣川、鐵原鐵路和公路兩側以及玉女峰、古文里、馬巨里方向，以防敵軍中央突破、割裂志愿軍防御。
左右開弓 緩敵前進節(jié)奏
6月1日，敵軍先以小部兵力進行試探性進攻，而后集中千余門火炮、20余架飛機對第63軍陣地實施狂轟濫炸。
戰(zhàn)斗最激烈的地點位于漣川山口的榛田里北山、新村北山和162高地一帶。此處，是沿漣鐵公路通往第63軍防御縱深的必經之地。堅守在這里的是擔任右翼防御的第187師561團3營——當面之敵是美騎兵第1師5個營，并有4個炮兵營、11輛坦克、5輛裝甲車。
首日，3營利用有利地形節(jié)節(jié)阻擊，殲敵300余人，守住了陣地。入夜，乘敵疲勞，第561團2營夜襲君子山，殲敵一部。6月2日，敵軍以2個營、8輛坦克攻擊陣地數(shù)次，均被志愿軍擊退。
6月3日，敵軍以一個團兵力從3營左翼突擊，切斷其與友鄰陣地的聯(lián)系；另一團在10輛坦克配合下，直插3營背后。營長羅金友、教導員溫樹風組織營部陣地上的18名戰(zhàn)斗人員，用石頭、鐵鍬、刺刀消滅爬上陣地的敵人。13時30分，1連增援人員趕到162高地，擊潰了突入陣地的敵軍。當日黃昏，第551團二梯隊2營4連投入戰(zhàn)斗，接替了3營的防御。
至此，第561團3營抗擊了數(shù)倍于己的敵軍十多次進攻，堅守陣地4天3夜，斃傷敵1300余人，為穩(wěn)定第一線防御陣地起到了重要作用。
在第187師激戰(zhàn)的同時，擔任左翼防御的第189師也與敵軍展開了激戰(zhàn)。
6月1日至2日，敵軍集中4個團的兵力向233.2高地和種子山正面輪番攻擊，暫時占領了種子山、五峰寺及以南陣地。當晚，第189師566團組成突擊隊，在師炮兵的掩護下，于3日凌晨突然發(fā)起攻擊，奪回了丟失的種子山。
3日拂曉，美軍第25師加入戰(zhàn)斗，發(fā)起多路輪番攻擊。面對敵軍密集的炮火和進攻兇猛的坦克，第189師在缺乏反坦克武器裝備之下，反復與敵爭奪陣地。一些營在傷亡較大不成建制的情況下，臨時將營編成連、連編成排、排編成班繼續(xù)戰(zhàn)斗，許多干部、戰(zhàn)士身負重傷被敵包圍后，視死如歸，拉響手榴彈，與敵人同歸于盡。戰(zhàn)至16時，第189師傷亡嚴重，連勤務營也投入了戰(zhàn)斗。但是，師政委蔡長元向上級匯報時，沒有請求支援，只建議在隊伍身后組織第二道防御陣地——全師指戰(zhàn)員決心與陣地共存亡。
此戰(zhàn)中，第 189 師采用化整為零的戰(zhàn)術，將全師分為 200 多個陣點讓每個點上的兵力、火力都成為一根“釘子”,使敵軍陷入了“拔釘子的苦戰(zhàn)中。在這種情況下，敵軍雖能憑借火力、兵力優(yōu)勢艱難占到陣地，卻不可避免地放慢了前進的節(jié)奏。
機動防御 應敵炮火猛攻
第188師于6月4日拂曉前接替189師。為應對敵軍瘋狂炮火，第188師快速整修早已被炸毀的工事，依托陣地與敵軍展開膠著戰(zhàn)。戰(zhàn)至下午，該師一線部隊按照志愿軍司令部的命令，改堅守防御為機動防御，開始有計劃地且戰(zhàn)且退，向第二線陣地轉移。
6月5日上午，敵人開始向志愿軍第二線陣地攻擊，并將主攻方向指向了第188師563團1連2排防守的207高地。2排依托有利地形，頑強地打退了敵人多次攻擊。6日，敵人改變戰(zhàn)術，分3路再次向207高地發(fā)起猛烈攻擊。
3面受敵的2排，連續(xù)打退了敵人兩次強攻。戰(zhàn)至午夜，2排只剩下副排長李炳群和7名戰(zhàn)士。他們彈藥將盡，與上級和友鄰部隊的聯(lián)系全部中斷，且四面被圍。子彈打光了，他們就用刺刀、槍托和石頭與敵人展開殊死搏斗。當敵人擁上陣地，8位勇士縱身跳下懸崖，其中5人壯烈犧牲。
在第563團1連激戰(zhàn)的同時，左鄰的8連也在抗擊著敵人的瘋狂進攻。針對敵軍弱點，8連巧用“近攻”——當敵進攻到距志愿軍二三十米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猛烈火力將敵打亂，然后分成小隊乘勢反沖擊，一舉將敵打退。當晚，連長郭恩志又派出戰(zhàn)斗小組，襲擾疲憊敵人，一天擊退敵人4次沖擊，殲滅200余人。
6月6日拂曉，敵軍先以一個連的兵力向8連陣地沖擊，被2排擊退。接著，敵軍又兵分兩路猛攻，郭恩志指揮各排全面防御重點射擊，激戰(zhàn)一個多小時，使敵未能前進一步。
隨后，敵軍又增加2個連的兵力，再次進行猛烈攻擊。這時，8連彈藥將盡，前沿部分陣地被敵軍占領，對上聯(lián)絡也完全中斷，只能集中僅有的13發(fā)子彈和1枚反坦克手雷，從敵軍防御較弱的西面跳崖突圍。
此戰(zhàn)，第563團8連堅守陣地4晝夜，先后打退敵人一個加強團的13次沖鋒，以傷亡16人的代價，斃傷敵800余人。
血戰(zhàn)到底 擊敵囂張氣焰
6月7日，敵人在中間突破、左翼突擊、全面進攻均遭失敗后，又將重點移向東面，企圖從志愿軍第188師562團陣地突破，然后居高臨下，攻占志愿軍縱深。
雙方連續(xù)作戰(zhàn)3天，戰(zhàn)至9日13時，敵軍集中90輛坦克、2個營兵力，猛攻志愿軍877高地。第562團派出多個戰(zhàn)斗小組，利用山地地形輪番反擊，先將前面敵軍的坦克炸毀，以坦克堵坦克，使敵軍戰(zhàn)斗隊形前堵后擁，后又集中炮火轟擊敵步兵，連續(xù)打退敵4次進攻。
6月10日晨，美軍第10軍突破志愿軍第63軍左翼防線后，鐵原東面完全暴露。美軍第1軍乘機將機動部隊東移，突然向鐵原東南的內外加陣地瘋狂進攻。
第188師564團對此頑強抗擊，打退敵人多次進攻。10時，敵空軍出動飛機輪番轟炸掃射，并扔下重磅炸彈和凝固汽油彈，整個山頭變成了火海。堅守在陣地最前沿的2營5連1排，面對敵人3個營、8架飛機、40多門重炮、11輛坦克的輪番進攻，與敵展開殊死搏斗，消滅敵250余人，守住了陣地。
6月12日，志愿軍主力部署調整完畢，基地物資和傷員全部安全轉移，第42軍已在側后龍星山一線占領縱深防御陣地。第63軍勝利完成阻擊任務，轉向伊川地區(qū)休整。
在鐵原阻擊戰(zhàn)這狹窄地域的陣地爭奪戰(zhàn)中，中國人民志愿軍第63軍面對裝備精良又多于己近兩倍的敵人，運籌帷幄，殊死搏斗，用勝于鋼鐵的意志奮戰(zhàn)12個晝夜（部分部隊達15天），付出巨大犧牲，取得殲敵1.5萬余人的輝煌戰(zhàn)果，鑄就了“英雄鐵軍”的美譽，書寫了軍史上的輝煌。
本文綜合整理自《知識就是力量》雜志，原標題《炸不毀的防線——中國人民志愿軍鐵原阻擊戰(zhàn)》，作者原浩良，有刪改，原創(chuàng)作品轉載請注明來源。
